周卿玉定然也一樣。

“五哥怎麽說？”蘇雲瀾想起夏淳還有些耳熱，“再等幾日？”

也隻能這樣。蘇哲毅負手立在窗邊，想起那日茶樓之中那子那狡黠的眸子，眼眸不由有幾分深沉。那是個極罕見的人啊，周卿玉當真是幸運……

夏淳吃著溫補的藥，某日一覺醒來突然腹痛難忍。那子刀絞一般的疼痛蜷在床榻五六日下不來，傅也有些慌。請了大夫來瞧無用，喝了止疼的藥也無用。宋嬤嬤知夏淳這是後知後覺的服藥反應，寬心安多日，才發覺夏淳開始正常來葵水了。

這葵水一來就是七八日，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久。夏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快把流幹，傅每日聽危言聳聽，被嚇唬得不輕，見天兒地弄好東西吩咐小廚房煮給夏淳吃。

吃著好東西，短短小半月就胖了一圈。原本夏淳小日子過得舒坦，可總有人不長久，變故就在五月中旬的一天。周家在宴請賓客，府上來來往往都是人。這日傍晚夏淳帶著小彩蝶在院中溜達，就聽聞客居在府上的表姑娘楊秀娥意外落水，被來周家做客的一位書生眾目睽睽之下救上岸。

五月的時候裳單薄，楊秀娥又好白，落水之後自然是裏頭一目了然。哪怕兩人並未行齷齪之事，但大庭廣眾之下這般抱在一起，楊秀娥的清白便算舍給了這書生。

楊秀娥哭得半死，哪裏肯？哪裏願？自小到大一心一意慕著的表兄，如何能看得上外來京城一窮二白的書生？即便這書生得周老爺子看好，前途無量，可比起周卿玉來又能算得了什麽？楊秀娥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裏的嚷著有人害。

周家二夫人沒有兒，嫡親的侄當親疼，立即就要為討回公道。

是啊！定然是有人害們秀娥。否則這滿府的人怎地就秀娥落了水？姑娘們那麽多，沒人出事兒就楊秀娥出事兒？這麽說，眼睛就往溫家幾個姑娘上瞥。

溫氏也是有外甥的，溫家枝繁葉茂子嗣眾多，姑娘就十來個。就像楊氏曾打過將楊秀娥嫁給周卿玉的心思，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溫家這些姑娘為求上位不擇手段。溫家姑娘之中不乏有打周卿玉主意的人，一時間，好幾個目閃閃爍爍，瞧著令人起疑。

溫氏見狀大丟臉，當即下令，務必徹查。

夏淳沒能靠近事發地看熱鬧，在外頭聽了好一番熱鬧。原本還想多聽幾句，就被火急火燎的張嬤嬤給揪回了玉明軒。才一進屋，上就覆上來一滾燙的軀。傅此時雙目殷紅，角紅得跟喝了似的紅的鬼魅，抱起夏淳就往榻上。

作又急又兇，拚著一將人撞散架的力度把懷裏人抵在床沿上。

屋外的門嘭地一聲合起來，夏淳茫然地抓著床柱趴在榻沿上，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腦海中煙花一竄一竄地綻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周卿玉這廝在自家府上又被人給暗地害了一遭。憶起楊秀娥意外落水，溫家姑娘閃爍其詞，夏淳將前因後果一聯係，大致拚湊了一個故事梗。

屋裏熱火朝天，屋外同樣熱火朝天。溫氏這廂得了消息知玉明軒這邊也出事兒了，自家兒子在的眼皮子底下遭人下藥，氣得溫婉的婦人一連砸了好幾個杯盞。

查其實也好查，周家明麵上看著是一般勳貴世家，實則幾百年的底蘊，暗地裏是藏了許多暗衛的。隻是平素府上規矩極嚴，下人行事也張弛有度，自然管得寬鬆。真正出事兒把暗的人一調出來，輕易就查到了事原委。

隻是這般一查，就牽扯出玉明軒裏頭的人來。

說來也是，能給周卿玉下藥的，除了玉明軒裏的人，外人是極難功的。玉明軒伺候的人，除了四個小廝宋嬤嬤張嬤嬤和諸多進不了主屋的使，就小樓送來的四個通房。

初春秋香暖冬三人被丟到溫氏的麵前，溫氏當場就發了火：“還有一個呢？！”

這話一出，場麵雀無聲。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正被公子在下，如今人還在屋裏，靜鬧得驚天地。隻是這話眾人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你看我我看你，安靜得跟鵪鶉似的。

最後還是一臉倉皇的暖冬爬出來，磕了三個響頭道：“定然是夏淳那個霸占公子的賤婢出的手！這個人妒心極強，行事又狠辣刁鑽，最是見不得旁人沾染公子。奴婢等三人在玉明軒一年多，就是因這小賤人出手阻礙，從未近得公子的。定然是記恨公子定親，想在今日眾目睽睽之下毀了公子的親事，還請夫人明察！”

初春與秋香對視一眼，立即爬出來接上：“正是如此！夫人，此賤婢驕縱難馴，報複心又強。奴婢可以作證，暖冬此言半個字不假。奴婢等曾有幸得公子青眼，卻半夜捉蛤.蟆嚇唬奴婢等，驅趕奴婢，不準靠近主屋半步……”

秋香哭泣道：“曾大放厥詞，稱公子隻一人。旁人不管是誰，不及一手指頭。”

……

初春暖冬等連忙附和，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這一年的委屈憤恨全部傾倒出來。

溫氏原本是為查楊秀娥落水之事，聽了這些，驚詫之餘差點沒氣了個仰倒：“豈有此理，這賤婢竟敢！竟敢！！”

第五十二章

夏淳還不知外頭天翻地覆，這廂被傅纏得神魂齊飛。

溫氏氣得頭昏腦漲,親自跑來玉明軒,隻是裏頭人沒有停歇的打算。一麵麵紅耳赤一麵在外頭越等越怒，隻恨不得親自踹開門將裏頭的狐子給揪出來扔出府去。

兩人折騰到月上柳梢頭,溫氏等不下去早已回了自己院子。夏淳迷迷瞪瞪地被傅抱去洗漱，糊裏糊塗地睡下。

次日天兒才將明,溫氏領著一堆人氣勢洶洶來了玉明軒。

傅今日又是早早進宮,隻言片語都未曾留下。夏淳將將起出了屋子，就被蒹葭院的方嬤嬤給攔住。

方嬤嬤臉極為冷肅，眼中的利芒狀似要將夏淳給刺穿。抬手做了個請狀,吐出口的話極不客氣：“夏姑娘這邊請,我們夫人有請。”

夏淳見過方嬤嬤不止一回，每回都是笑語盈盈的模樣，從來沒在跟前得過如此嫌棄。心下有些意外,卻還是聽話地隨去了花廳。

人一進花廳,高堂之上一聲冷嗬：“賤婢跪下！”

夏淳愣住，眨眨了眼睛抬頭看去。

隻見為首的高位上從來都溫和寬厚的溫氏此時一臉鐵青,看著脖頸上紅痕遍布，眼含春水滿臉桃花的夏淳，近乎嫌惡地睥睨著。而的右下手邊還坐著二房夫人楊氏以帕掩麵似乎不屑多看一眼,以及一旁哭腫了眼睛的楊秀娥惡毒地瞪著。初春暖冬秋香等人排排跪在地上,溫氏旁心腹嬤嬤高聲冷嗬道：“夏淳，你可知罪。”

“……”夏淳知個屁的罪，從昨晚到現在什麽況都沒搞清楚。

沒說話,一臉的懵懂地搖頭，就聽上頭那嬤嬤連珠炮似的聲聲詰問。初春暖冬等人聲淚俱下的栽贓以及楊秀娥哭啞了嗓子的憤恨。一群人愣是沒給熄的機會就默契地完了一樁大戲。夏淳一聲不吭地聽他們說完，就聽溫氏繃直了聲線問道：“你還有何話說？”

“有。”淡定的不能再淡定，夏淳道。▃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溫氏一愣，抿直了角：“說。”

從小就經三堂會審的混賬表示這種場麵簡直不要太悉，灑灑水。夏淳保持著天真無知的臉，看向楊秀娥道：“楊姑娘說奴婢害你，請問有人看到奴婢推你了？”

楊秀娥腫著眼泡，盯著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不是你還有誰！”

“也就是沒有咯？空口無憑汙蔑別人，姑娘這麽多年還是改不掉這病真是要不得。”夏淳點點頭，不管楊秀娥氣吐，轉頭又看向暖冬初春等人：“你們說我嫉妒心強，霸占公子，阻礙你們接近公子邊。是誰給你們的自信？公子不準你們近是因為我的阻攔？想太多了吧，我從來管不住公子，是公子嫌棄你們醜不準你們靠近他三步以好嗎？”

這話一落地，暖冬初春三人差點沒噎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溫氏心裏一，忽地想起兒子聞不得味兒的病眼神一黯。

“奴婢昨兒一天安安分分地呆在院裏，甚出門。就傍晚吃多了出門溜溜彎兒，可從未往賓客跟前湊。”夏淳一臉老實，說出口的話卻邏輯清晰，毒人而不自知，“夫人不信，可以自己使人去問。”

這話不假，溫氏能把人都來自然都查問過。

事實上，楊秀娥落水之時邊是溫家的幾個姑娘在。溫家六姑娘不知與楊秀娥在爭執什麽鬧口角，拉拉扯扯便落了水。這樁事兒昨日便查清楚了，隻是楊秀娥死活不承認是意外，非吵鬧著要來整治夏淳，說是夏淳記恨曾經將丟進南苑之事，故意害。

溫氏暗惱溫家姑娘不莊重是一回事，楊秀娥既然自願幫娘家外甥遮掩，順水推舟便默許了對夏淳的指責。

至於暖冬初春等人說的事兒，玉哥兒中藥之事，是今日理的重中之重。這眼看著就是周蘇兩家的婚期，蘇家心誠，自然要替未來兒媳婦清除障礙。怪也怪玉哥兒寵這丫頭寵得太過，竟然一年多就隻幸這一個人，聽說還為了這丫頭子嗣艱難的病特地請了太醫開藥。

溫氏不是不開明之人，但開明也有限度。婚前房裏有一兩個寵的丫頭不礙事，京城哪個公子房裏沒人？但有些事過了頭就有礙未來的夫妻和諧了。

蘇家姑娘是個好姑娘，這做婆婆的，自然要擺出點態度來。周家的孩子一向出自正妻的肚子，玉哥兒他爹在世之時更是秉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態度。玉哥兒即便做不到夫君的程度，至不能任由妾室爬到頭上來。天抱著一個上不得臺麵的通房丫頭算怎麽回事兒？難不還想庶長子生在這丫頭的肚子裏？

心裏這般想，溫氏便冷眼看著初春等人將屎盆子往夏淳頭上扣。

夏淳說了一堆，見溫氏連眉頭都沒一下。就知道這些人今天是存心來找茬兒的，無論真假，溫氏都認定了要治。想想，幹脆省了口水。

果然，一番辯駁以後，溫氏冷冷地開了口：“本夫人不管你們如何，夏氏恃寵而驕，心思歹毒已定局。既如此，念在你伺候玉哥兒一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夫人也不重罰你了。你且去莊子上反省吧。”

隻是去莊子上？不是發賣？楊秀娥暖冬初春秋香等人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溫氏。

“大嫂？”二夫人楊氏也十分不解，覺得溫氏這人未免也太心慈手。一個通房丫頭而已，隨手打殺就隨手打殺了，居然全須全尾地送去莊子上？

“玉哥兒馬上要娶妻，大好的日子見了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