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早上。

天不亮。

霍景川裹著一寒氣回到家裡。

李招娣上了年紀，醒得早，在客廳裡輕手輕腳地拭桌椅。

鑰匙進鎖孔的聲響從院子里傳來，急忙放下手裡的抹布走了出去。

“娘，我回來了。”

天空中飄著牛細雨，霍景川頭上的軍大帽跟上的軍大被打了一片。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下著雨呢，也不知道找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回來。”

李招娣一邊心疼地幫兒子拍打著肩膀上的雨水，一邊小聲責怪著。

霍景川裡鼻孔裡冒著寒氣兒，心裡卻暖洋洋的。

他不以為然地衝著李招娣樂了樂。

“這不是想頌頌跟兩個孩子了麼。”

“趁我這段時間放假，趕回家好好陪陪頌頌跟兩個孩子。”

李招娣扭頭朝屋裡瞅了一眼，將說話的音量放得更低。

“頌頌跟兩個孩子還在屋裡睡覺呢。”

“昨兒晚上，頌頌寫稿子到十二點多鐘，你進屋之後，小點兒靜，讓頌頌好好歇一歇。”

霍景川立刻放輕了腳步，心疼得眉頭皺一個川字。

《問世間為何》殺青不久，小媳婦就又忙著寫《建國偉業》的稿子了。

白天忙著張羅星辰飯店，晚上忙著編寫《建國偉業》的稿子，除此外，還要經常聯繫楊萬里諮詢有關開影視公司的大小事，還得空陪兩個孩子。

那一百斤出頭，纖細小的影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似的，比他這個軍人還辛苦。

“這大清早趕回來，肚子了吧，你想吃點什麼，娘去廚房給你做。”

李招娣的關懷拉回霍景川的心緒。

霍景川低著嗓子詢問：“我還不，等天亮了再準備早飯吧，免得弄出靜把頌頌跟兩個孩子吵醒。”

“娘，暖瓶裡有熱水嗎？”

李招娣點頭。

“有，昨兒晚上燒的，應該還熱乎著。”

“我進屋洗把熱水臉，泡個腳就了。”

李招娣進屋幫忙把熱水倒上。

霍景川放下軍用背包，掉軍大，摘掉軍大帽洗了個熱氣騰騰的臉，泡得雙腳通紅。

確定自己上沒了臭男人味兒，手腳也暖和了，這才輕手輕腳走去炕前。

藉著從窗戶進來的模糊線，霍景川看見一大兩小並排躺在炕上，一個個呼吸均勻，睡得跟小豬兒似的，實在可得

霍景川實在沒忍住，俯下去，從左到右，挨個親。

親到小媳婦的時候，他有點兒上癮，親過左臉再親右臉，親了額頭再親，捨不得挪開。

“唔。”

葉頌覺臉頰上嗖嗖的，迷迷糊糊地嘟囔一聲後，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見炕前立著一道高大拔的影。

“景川哥，你回來了。”

葉頌將手從被窩裡鑽出來，在模糊不清的線下，十分準確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霍景川順著的勾拉，再一次啄了啄的紅，沙啞地開口。

“吵醒你了。”

“我已經睡夠了。”

葉頌立起子，發現男人上只穿著單薄的里，立馬用力拽了男人一把。

“你在炕前站多久了？”

“這冰天雪地的，你都不知道冷嗎？”

“趕上炕暖一暖。”

霍景川沒站多久，上還暖和著，收到媳婦心疼的邀請，他閃電般爬上炕鑽進了媳婦的被窩裡。

葉頌被他手捲懷中，地抱住。

“景川哥，你自己睡吧。”

葉頌推了推男人的胳膊，發現男人的胳膊像鋼鐵一樣環繞著自己的。

“天快亮了，我起床幫娘做飯。”

“爹慶華秀芽都在呢，做那麼多人的飯，娘一個人辛苦的。”

“娘說今兒早上吃餃子，餃子是之前包好凍著的。”

霍景川越摟越，將臉埋在媳婦的頸窩間，說話語氣懶洋洋的，還著一明顯的疲憊。

“我還幾天沒睡好了，媳婦兒，你陪我睡會兒吧。”

葉頌心裡一陣刺痛，小嬰兒般嗯了一聲，一不地躺在男人懷裡。

兩個孩子很給面子，一聲不吭地蜷在爸爸媽媽邊。

一家四口睡醒，已經上午十點半。

李招娣聽到主臥裡響起了孩子的笑聲，這才放下正織著的起走去主臥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開口：“頌頌景川，你們睡醒了嗎？”

“你們若是睡醒了，我就去廚房燒開水煮餃子了。”

屋裡回應了一聲，李招娣霍建一起鑽進了廚房。

十一點左右，一家人終於整整齊齊地坐在一起吃著團圓飯。

收音機裡播放著節目，一家人一邊吃著熱乎乎，香噴噴的餃子，一邊聽著收音機播放。

葉頌吃到半飽的時候，挑眉將霍慶華盯著。

“慶華，今年七月份你就念大三了，再有一年就大學畢業了，對於工作方面，你可有什麼打算？”

霍慶華跳了一級，一九七八年秋天以優秀的績考上了清遠礦業科技大學。

清遠礦業科技大學距離作戰隊伍家屬大院大概五十公里，距離不算遠，但也不算近，學之後，霍慶華拒絕跟哥嫂住在一起，選擇學校住讀，每逢節假日，或者李招娣，葉頌夫婦跟兩個孩子的生日，他才回家一趟。

葉頌此話一出，一桌子人，連同兩個小的都眼地將霍慶華盯著。

小笙笙眨了眨一雙水汪汪亮閃閃的眼睛，拍著小手激地開口：“小叔，你就要大學畢業了嗎？”

“大學畢業是不是可以娶媳婦兒了？”

“我是不是就要有小嬸嬸了？”

“太好了太好了，等小叔叔娶了小嬸嬸，我跟哥哥就有弟弟妹妹了。”

霍慶華還沒考慮過自己的終大事，猝不及防被屁大點的小侄兒催婚，險些被一口餃子卡住。

“咳咳咳。”

他拍著心口猛咳了幾聲後，盯著那一臉激的小丫頭，沒好氣地開口：“小丫頭片子，誰告訴你這些的？”

“年紀不大，管得還寬的。”

“我哪有管得寬嘛，我這是關心小叔。”

霍宜笙垂下腦袋，委屈地嘟囔。

“你都二十了，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一了，我爸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跟哥哥已經在媽媽肚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