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齡的院子裏種著幾株梅樹,花名綠萼,時節未至,尚未結蕊,葉片輕輕在秋風中扶搖。
一道筆直修長的影立在梅樹下。
是風昭然。
他已經更過了,原先那的青通肩圓領外袍已經換下,上穿的是件梅染長袍,蹀躞帶也換了玉帶。
太子雖居尊位,但生素簡,上連刺繡都很用,即便是係玉帶,也隻在帶鉤用了一塊青玉。
順發悉數綰進頭頂玉冠之中,玉冠與帶鉤是同一材質,質地溫潤,放在民間要稱得上是玉,放在宮中,尤其是放在他這等份的貴人上,這玉質卻算不得出挑。
皇帝喜奢靡,諸皇子多為效仿,出行之際無一不是錦華服,嵌珠累金,五迷離。
太子卻是反其道而行,崇尚古風,超逸出塵。
他原本立在樹下,著屋子方向,臉上沒什麼表。
如他所料,房門閉,連下人都沒有出來一個。
但聽到後的腳步聲,他回過,臉上已經多了一些緒。
有些清冷,有些落寞,有些無奈,還有一惆悵。
——作為一個場與朝堂皆失意的人,也許他該表現得更痛苦更悲慘一點,但那種緒過於激烈,他實在裝不出來。
他的姿如鬆,氣質如月,向戚氏躬行禮,彎腰的弧度像是拿尺子量出來的:“舅母。”
風昭然在薑家向來不論國禮,隻論家禮。
但戚氏還是照國禮向風昭然請了安,然後問風昭然怎麼站在這裏。
風昭然聲音裏有苦:“齡兒不願意見孤。”
戚氏明白了,轉臉便向薑宛卿:“你姐姐是正在氣頭上,你也先別進去了。等過兩日消氣了再來吧。”
薑宛卿低低應下。
戚氏帶著人進去了,院中就剩薑宛卿與風昭然。
上一世薑宛卿在後麵費盡心思見到了風昭然一麵,向他解釋此事並非自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到那間廂房的。
還說絕不敢占姐姐的正妃之位,願以側妃之宮,或者殿下若是不喜,寧死也不宮。
“齡兒外剛,要與自己的姐妹共事一夫,不會願意的。”
當時風昭然道,“你也不必以命作賭,木已舟,孤自然會娶你。”
雖然他的語氣與神皆十分冷淡,讓薑宛卿有點難過,但難過的同時還有一欽佩。
——他的心地真的很是善良。失去薑家嫡意味著失去薑家的扶持,他卻依然不希有事。
哪怕是毀了他的婚事。
現在的薑宛卿隻想給當初的自己一記耳。
現在隻有和風昭然兩人,從前付出極大代價也難得這樣的良機,但已經不準備再討人嫌,一個字也沒有說,隻微微福了福,轉便要走。
“五妹妹。”風昭然開口,“無論如何,是孤唐突冒犯,孤自會迎你東宮。”
薑宛卿心中微微冷笑:“殿下若非自願,何必勉強?隻要你我皆死命不從,雖然殿下未必還能再娶姐姐,但至不用娶我。”
“非自願,但禮義難違……”
風昭然話沒有說完,忽然皺了一下眉頭。
貴們私下閑聊時,會稱風昭然為“東宮那位玉人兒”,一指其相貌好,二是指他神疏離,難見喜怒,整個人渾然就是玉石做的,沒有人味。
他在人前所表示過的最大不悅,不過微微皺一下眉,此時卻是眉頭皺得極,甚至都微微晃了一下,手按住了口。
在話出口的一剎那間,尖銳的疼痛自中傳來,所謂錐心之痛,不過如此。
風昭然覺到自己臉上的扭曲。
……原來“痛苦的神”是這樣的。
薑宛卿隻見他突然捂住臉口,臉大變,滿麵痛楚,嚇了一跳。
風昭然從不大笑,當然更不會大哭大喊,有時候會覺得他本沒有常人應有的靜下心來,還在心裏想著可能這便是“謫仙”,後來才明白單純是因為他心冷漠罷了。
上一世可沒瞧見過他這般扭曲的麵容。
就在這時,就見皇後帶著人從假山那邊走過來,一臉殺氣騰騰。
作者有話說:
一個小設定:男主隻要對主撒謊就會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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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的唐九安為搏軍功,遠赴邊疆之時,兵部的同僚為餞行。
不小心誤飲春酒,半路酒勁發作,不擇食,遇一年公子。
十八歲的薑璽溜出宮,打算一嚐人間春,送給自己當生辰禮。
結果半路被一匪徒劫去,被迫春風一度。
後來兩人回憶起那黑暗昏沉的一夜——
唐九安:男的。活的。
薑璽:腰好細,又韌又,好長,結實勻稱,還有那個……唔……混賬,問這麼多幹什麼?一個個全是飯桶,找了兩年了還一無所獲,給孤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不,隻能抓活的,孤要將好好治罪,讓悔不當初,追悔莫及!
唐九安得了軍功回來,升三級,被薦太子詹事府職,教授太子箭。
後來唐九安才知道為何一回來便得了這樣的差,原來太子縱頑劣,暴戾,喜怒無常,在前麵已經有六位老師丟了烏紗帽,正是那第七個倒黴蛋。
職之後,唐九安兢兢業業教導太子,約約,覺得太子罵人的聲音好像十分耳,和某一夜的年好像。
灼人,薑璽忽然低頭在耳畔嗅了嗅:“老師,你的汗,香得很。”
唐九安手一抖,箭偏了。
一:《吾皇》之後,薑氏王朝。子為帝為,男基本平等。
二: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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