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維的喪禮過去后,已然到了夏日。
原本珞佳凝和五公主說好了要辦的賞花宴,因為當時佟國維病重就沒能辦,畢竟佟國維是康熙帝的舅舅,再怎樣也不好在他老人家病重的時候熱熱鬧鬧舉辦宴席。
更何況先皇后佟佳氏對四阿哥胤禛還有育之恩,這事兒更不能這樣辦。
即便是佟國維老年時期做了不康熙帝不喜的事,可他對這個舅舅還是懷有的。如今舅舅故去,康熙帝不免傷了一段時日。
這段日子里,胤禛也行事十分低調,下衙后即刻歸家,半點也不在外面應酬。
是以京城里這段時間人人稱頌,都說雍親王很有今上的風范,父子倆都是重的人。
再加上,去佟佳家給佟國維吊唁的賓客們,都發現了佟佳三夫人已然大好,不免紛紛稀奇——前段時間聽聞佟佳三夫人病得比佟國維還嚴重,怎的忽而就好了?
佟佳三夫人毫都不吝嗇言辭,直接把自己這段時間好起來的功勞全部歸功于雍親王妃。
在親朋好友面前懇切敘述了雍親王妃如何支持這個嫡妻、又是如何置李四兒的,直把眾人說得嘖嘖稱奇。
一時間,雍王妃的名聲也愈發傳了出來,權貴之家的正室夫人們口稱贊,都說雍王妃這般做派才是正道,算是給為嫡妻的們立了一個好榜樣。
等到生活歸于正常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到了秋日里。
德妃看康熙帝好似神不太好,又聽聞春日里兒和兒媳原本要辦宴席,這一次就由主挑頭,和孩子們提起來在宮中辦一個宴席的事。
五公主要和夫君一起為爺爺佟國維守孝是不能參宴的——其實五公主份尊貴,本不用跟著夫君一起守孝一年那麼久,可和舜安甚好,非要跟著舜安一起守足了時間。對此,旁人也無可奈何。
好在這樣一來對名聲有利,宮中和京中上下俱都傳出五公主孝順的名來。
德妃就了七公主和四福晉一起來商議這關于舉辦宴席的事。
七公主自然十分樂意。而四福晉正好也沒甚其他的大事要做,亦是答應下來。
姑嫂倆開始宮陪著德妃一起擬定賓客單子。
說到富察家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把馬齊家的眷們寫了上來——定妃便是馬齊之,如今和的孩子們與永和宮關系極好,家的人自然在邀之列。
說到馬齊,那麼富察其他幾家的眷就也要考慮在了。
馬齊有兩個弟弟馬武和李榮保,且這兩個弟弟和他關系都還好。
三人當初是一起力薦八阿哥為儲君的,也是一起被康熙帝責罰由八阿哥拘起來的。共苦之后便是同甘。兄弟仨在那之后有過小小的矛盾期,而后關系卻是愈發好了起來。
只是富察三兄弟家的眷如果都寫上去的話,好似人多了點。畢竟宮里頭辦一個宴席的話,能夠邀在列的人統共就那麼些。這一家如果人太多的話,其他家勢必要一些了。
七公主有些發愁:“要不然我們問一問定妃娘娘的意見?”定妃娘娘的兒媳十二福晉就是馬齊的兒。富察家哪些人來哪些人不來,還是定妃做主比較好。
的話音剛剛落下,外頭響起了一陣笑聲:“我看看是誰在說定妃的事兒?”而后又是另外一個人的笑:“大老遠就聽七公主在說我了。七公主倒是講講看,說的我什麼?”
兩人一前一后進屋,正是妃和定妃。
德妃也不和們倆繞圈子,說道:“這次我辦宴席,邀請富察家的人。多了的話怕是坐不開,了的話不知道讓誰來合適。你來幫我瞧瞧。”
說罷,德妃忽然想起來又問:“你們怎的來了?這倒是巧得很。”
“巧什麼呀。”定妃就道:“我便是正好知道了姐姐需要我幫忙,這就正好來了一遭!”
德妃愣了愣。
妃笑著解圍:“姐姐別聽渾說。是到我宮里,看我宮里做的點心好吃,說什麼都要給姐姐來送一份。這不,我就和一道過來了,正好聽到你們在說什麼名單的事。”
珞佳凝見狀便道:“有什麼點心那麼好?我可得嘗一嘗。”
“行行行你先吃。”定妃做出來無可奈何的樣子:“我是勞碌命,得先看單子。雍王妃是富貴命,先吃才行。”
珞佳凝哧哧地笑:“定妃娘娘可算是說準一回了。”
定妃故意叉腰做出不高興的模樣,大家伙兒就都跟著笑了起來。
大致掃了掃和自家相關的那些人數,定妃覺得麻煩,索親自提筆三下五除二擬了個富察家的來人名單。
“姐姐就照著這個就行。”定妃道:“旁人有的是不喜歡參宴的,有的是家中添丁忙不開的。左右就這些人最合適了。”
說罷,定妃想了想,又加了個小姑娘上去:“差點把這小丫頭給忘了。這是我兒媳三叔家的小堂妹,好玩得。可喜歡這些熱鬧的事了,讓也來吧。”
珞佳凝心中一,朝著名單搭眼看了看。
不等想到了什麼,那邊定妃又道:“說起來,這小堂妹和雍王妃家的二阿哥倒是相得很。”說著拿帕子掩著口笑。
妃察覺出來有異,故意板著臉說:“你可得把話講清楚,這個‘相’怎麼算來?”
定妃笑道:“聽說有幾次這小堂妹去家玩,正好到阿瑪在教元壽學習蒙文。一來二去的,不知怎的,小姑娘每次都能和元壽吵得不亦樂乎,誰也不服誰。阿瑪說起來的時候都笑得不行。我還沒瞧見過那個形呢,期盼得很。就想著那天讓他們倆都來,親自看看著兩個小冤家湊在一起了什麼樣子。”
一屋子人就都向了雍王妃:“四福晉得讓元壽那天過來,旁人不來可以,元壽必須來!”
珞佳凝哭笑不得,連連應聲:“好好好,我必然讓他參宴,你們就等著看戲吧。”
幾個人便都開心得很。
辦宴那天是個晴朗的日子,花開得正好,花園一片芳香。眷們湊在一起談論著如今時興的裳樣式,大家都很高興。
珞佳凝帶著孩子們來到宴席上的時候,諸位眷談興正濃。
今日跟著四福晉過來的是晨姐兒和弘歷。弘暉當值辦差去了,而顯哥兒還小留在了家里。剩下的這倆半大孩子跟過來也比較合適。
眾人看到雍親王府的小格格和小阿哥,都很欣喜。不管悉或者不悉都過來打個招呼:
“晨姐兒長那麼大了!”
“元壽比起之前見的時候還高了點。”
“倆孩子都那麼漂亮,王妃好福氣。”
眾人口稱贊的同時,晨姐兒臉上帶著客氣的笑容一一謝過了們。而弘歷則是勉強笑著,不太想說話的樣子,只跟在姐姐邊并不吭聲。
雍親王現在是前熾手可熱的大紅人,連帶著雍親王的其他人也跟著到各種追捧。
珞佳凝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畢竟為最皇上疼的兒媳,每每參加聚會都要被人這樣上趕著吹捧一番,早已習慣。
但是晨姐兒和弘歷還有點不太適應。
好在晨姐兒在張先生的磨煉之下,已經能夠十分淡然地應對各種場合的各種問題了。更何況為皇上的乖孫兒,深知在各種場合下都要沉著應對,不然丟的就是整個皇家的臉面。
因此晨姐兒一改平日里板著小臉的模樣,努力出笑容來和其他眷略作寒暄。
而弘歷一向隨心所。他看著周圍假惺惺的笑容,勉為其難地和那些人應對了一會兒便不耐煩起來。
他拉了拉姐姐的袖:“我們去玩投壺吧?”玩游戲總比對這些戴了一副假面的人強。
晨姐兒覺得重任在不能隨意跑,就道:“你不如自己去玩。我在這里再陪額娘一段時間。”
以前還小不懂得,現在已經能夠諒到母親在各個環境里都能游刃有余的痛苦了。如今不過是個小小宴席就退的話,往后永遠都不能像母親那樣做得好。
弘歷怎麼慫恿自己姐姐,結果姐姐都不搭理他,依然十分堅決地要陪著諸位眷說話。
弘歷覺得無趣極了,想著自己去投壺玩算了。雖然沒意思,總好過于在一群嘰嘰喳喳的人中間苦累。
誰知他打定了主意剛剛走出去幾步,就聽不遠傳來了個悉的聲音:“哎,元壽,你去哪兒啊?有沒有好玩的?我也跟著去看看!”
說話的是名七八歲的。和弘歷差不多大的年紀,玉雪可,眉心還被家里人點了一個紅點,看上去十分可。
可弘歷看到了之后卻臉驟變,腳步一轉低著頭就打算快步離開。
那孩兒一把揪住了他:“你干嘛去?怎麼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跑那麼快。”
弘歷不服氣了,梗著脖子說:“你才是老鼠!你是老鼠!”
這時候孩兒視線一轉落到了他的腰畔,不由哈哈大笑:“哎呀元壽,你的玉佩上怎麼是打著的紅的絡子?這不是孩子們喜歡用的嗎?你怎的也戴著了。你喜歡做孩子嗎?”
一連串的問話讓弘歷又又惱。
那絡子是他嫂嫂的妹妹也就是鄂玉給他打的。他覺得可好看了,怎能容忍旁人這樣說它?
“你才想做孩子呢!”弘歷懟了對方一句,氣呼呼說:“我去玩我的了,懶得搭理你!”說著轉就打算離開。
這個孩兒便是馬齊弟弟李榮保的兒。因為孩兒常去找馬齊,一來二去的弘歷就和認識了。
只是倆人認識的過程比較坎坷,基本上都在斗,誰也不讓著誰。至今都沒有個勝敗結果出來。
這個時候,跟在孩兒邊過來的那位夫人有些急了,忙喊了他一聲“元壽”,又道:“今日真是對不住了。我家孩子子頑劣,時常說錯話。還您不要和計較才是。”
富察家的小格格有些惱了:“額娘,你怎的能增了他人志氣?不要搭理他就行了。”
李榮保的夫人乃是富察家的三夫人,見狀后十分尷尬,歉然地對弘歷說:“小阿哥對不住啊。我家格格自小頑劣,倒是擾了您的清靜了。”
富察小格格不樂意道:“額娘你跟他客氣什麼。他啊,嘰嘰喳喳沒完,還因為話多被伯父打過手掌心呢。你沒見他挨大伯父手板子的樣子,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的大伯父便是馬齊。
弘歷雖然十分聰明,卻總是對學業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被馬齊給抓住了沒好好聽課,馬齊立刻拿了戒尺打他手板子。
可是這些事兒,弘歷并沒有告訴額娘和阿瑪。
他覺得那樣太丟人了。
眼下他被富察小格格把這些事兒都抖了出來,頓時臉皮有些掛不住,生氣道:“你說什麼呢!”又去看自家母親和姐姐的樣子,生怕這些話被們倆給聽到,不然們倆肯定要嘲笑他的。
好在四福晉正在和旁人家的一位夫人說話,而晨姐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并不在旁邊。
弘歷便松了口氣。
富察三夫人看到弘歷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張起來,呵斥自己兒:“你懂什麼!渾說就什麼呢?雍親王府的小阿哥,哪里是你能嘲笑得了的?”
說罷,富察三夫人對著弘歷連連道歉:“真是對不住了。我家兒被我慣的不樣子,還小阿哥海涵。”
弘歷十分自得地挑釁地看了富察小格格一眼,雙手負在后,洋洋得意說:“不必多禮。都是自己人,沒甚說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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