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濯眼中一抹厲閃過,“楊將軍……”
卻還未等他說出口來,容綰就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神氣什麼?你一個我不要的東西,倒送到我手上的,我都不屑要的東西,竟敢來聽雨軒來撒野!”
容綰髮覺自己如今膽子越來越大,如果換了以前,絕對不敢對楊孜墨說這些,不過此刻是被楊孜墨氣的忍不了了,才說了這樣的話,然而說出來以後,就覺得有些不妥,但儘管這樣,也不後悔。
楊孜墨極力表現出來的好臉頃刻間化爲烏有,他瞪著容綰,“你這個……”
孤濯卻冷聲打斷了楊孜墨,問道,“不知道楊將軍帶著這麼多人來聽雨軒是有什麼事?”
楊孜墨死死盯著容綰了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眼睛,終究是忍住了要大罵,亦要發落的衝,儘管他知道此刻他發落不了,
所以,他忍住了以後,纔看向了孤濯,“我來是來宣佈你們的好事!”
如果不是宇文泰說了,讓他來宣佈聖旨,他是打死也不會來聽雨軒的,而此刻他恨不得扔下聖旨就走,他今天來聽雨軒就是個錯誤。
於是,他真的就決定這樣做了,他吩咐道,“來呀,將聖旨給孤將軍。”
一旁的隨從就上前將放了聖旨的托盤奉上,聽雨軒裡的隨從接過托盤回到孤濯邊。
孤濯還未打開,楊孜墨就不耐煩的說道,“聖旨送到,我還有要事要辦,就不陪你們了!”
容綰見他要跑,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等一下!”
楊孜墨聞言臉上閃過不快,但腳步是頓住了,“何事?”
容綰這會兒哪裡還不知道這聖旨裡是什麼,亦知道了孤濯方纔說的那句話的意思,就笑了笑,
於是,容綰慢悠悠的走到那邊將綢布掀開,果然出了裡面的聖旨,將聖旨拿到手中,打開了來。
楊孜墨看見就煩,這會兒見這副模樣,轉要走!
容綰卻開口道,“聖上讓楊將軍來頒發聖旨,楊將軍聖旨沒有的等聖旨唸完,就走,不知道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楊孜墨眉頭皺了起來,有一種不好的預。
“還有楊將軍的弟弟此刻正在我義父府上,好像很久沒有回家了,我覺得楊將軍這會兒是不是不應該就此離開?”
瞧見楊孜墨滿臉怒容,容綰很高興的笑了起來,“我如果是你。就會好好來求求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會去給義父說說,讓他送楊堅回家。”
楊孜墨眉頭像麻花一樣擰了起來,瞧著容綰的眼神無比的惡毒。
容綰見他不說話,笑得更開心了。打開聖旨。卻沒有看,而是慢慢的走到楊孜墨跟前,往他跟前一遞。“楊將軍麻煩你幫我念念。”
楊孜墨抿了薄脣,待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說道,“希你說話算話!”
容綰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笑道,“你念的好。我可以考慮考慮。”
楊孜墨結接過聖旨,唸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商議,朕特準楊孜墨與容綰解除婚約。”
“因容綰醫高超,深得明心。亦有宇文丞相舉薦,特賜封號。一品醫,一品侍!
“東魏大將孤濯一表人才,特賜婚與大將孤濯與容綰,因容綰賢淑得,特封號南國夫人,一品誥命!賞賜黃金萬兩,白銀十萬兩!欽此!”
楊孜墨艱難的唸完。
容綰卻由最初的淡定,到此刻的難以置信,沒有想到除了退婚和再次賜婚以外,竟然還得了這麼多賞賜,還有了封號,有了封號就代表朝廷的人,不但有俸祿可拿,往後背後靠的就是整個西魏了。
這些賞賜太重,來的太突然,有些接不了。
不過也只是失神了片刻就回過神來,並且施禮接過了聖旨,“謝主隆恩。”
“希南國夫人方纔說的話,能夠算數!”楊孜墨說道。
容綰卻像是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話一樣,“楊將軍說的是什麼話?我方纔答應了什麼嗎?”
楊孜墨聞言,氣不打一來,亦知道了容綰是故意刺激他的,“容綰,你不要太過分了!”
容綰知道宇文泰讓楊孜墨來發布聖旨就是給報仇的機會,這會兒當然不會放過楊孜墨了,不好好的刺激刺激楊孜墨,哪對的起宇文泰的一片好心啊,於是笑道,“我一直都這麼過分,讓你現在纔看到我的真面目,真是抱歉了!”
楊孜墨被耍了一通,心裡不痛快,瞧著容綰恨不得要將大卸八塊的模樣!
卻瞧見神冰冷的孤濯走過來,他緩了又緩纔將憤怒了下去,暗道,總有一天我會將今日的辱加倍還給你們!
想到這兒,楊孜墨才舒坦了一些,他冷哼了一聲,甩手轉就帶著一票人離開了。
容綰雖然不待見他,可是因爲得了這麼多好,興將不快了過去,見他走了,就轉頭笑道,“我是南國夫人了!哈哈!”
孤濯也笑了起來。
不過容綰沒高興一會兒,就又臉垮了下來,“爲什麼要南國夫人?南國!難過!多不好啊!”
“不行,我得讓義父給我換個封號!”容綰說道。
容綰說了就讓小廝去帶話給宇文丞相。
宇文丞相知道了,沒有說什麼,另外讓元寶帝頒發了一道聖旨,將容綰的封號改了,從南國夫人,改了魏國夫人。
這個就好多了!
容綰這才接了這個封號,雖然姐夫的事還沒有解決,以及還有許多事都沒有解決,可是終於擺了楊孜墨,頭上頂的聖旨也是要嫁給孤濯,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容綰這下就真的是孤濯的未過門的妻子了。
這天,孤濯從外頭回來了聽雨軒,神凝重。
容綰見他這樣,心裡咯噔了一下,“怎麼了?”
哪裡知道,孤濯下一刻就笑了起來,“人抓來了,你自己玩吧。”
“什麼人抓來了?”容綰納悶的問了一句。
“你看了就知道了,人已經抓到湖底的地牢裡去了。”孤濯說道,“需要我陪你麼?”
容綰想起這些天的事,反應了過來,“是傾城麼?”
孤濯笑道,“是。”
“你怎麼將抓來的?”容綰詫異問道,“楊孜墨讓你將抓來嗎?”
孤濯笑道,“怎麼可能呢?這些天楊孜墨焦頭爛額的,我就讓安排在他邊的眼線,將傾城給抓來了。”
“是的。這就是我之前說的,他以後都不會再你的原因。”孤濯說道。
容綰點點頭,“還是阿濯你想的周到,如此,高澄想要藉助我的力量,就不會輕易的我,可是高丞相之前爲什麼不直接這樣做呢?非要等到你這樣做?難道他想不到嗎?”
“他當然想的到。可是你和我都不一定會答應他啊。而他也想要試探我的實力,以及想要掌控我,所以才鋌而走險。想要抓了你來威脅我,可是事與願違,我最後將計就計,將計劃轉變了一下。我們就主了,而他就從主變了被。”孤濯說道。
這樣的勾心鬥角。除了鬥智鬥勇以外,還要鬥毅力和耐力,當然了謀略以及背後的城府也非常重要,如果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堅持不到最後,就已經就範了,所以孤濯還是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優勢。那就是能忍,
“如果換做是。我一定想不出來這樣反擊的辦法,一定會被高澄拿住了。”容綰說道。
“你想不出來沒關係,不是還有我麼?”孤濯笑道,“我們兩個,只要有一個人能事事都想的周到,就可以了,另一個人就只管舒服的過日子就是了。”
容綰撅起了小兒來,說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什麼事也不用幹了是嗎?”
“對啊。”孤濯笑道。
容綰想要反駁什麼,卻發覺無言以對,誰這方面不如他呢,“那我還是研究我的醫去吧。”
容綰本來今天就可以離開霽月山莊的。
因爲孤濯和玉珩商議事耽擱了,只好明日再啓程回鄴城了。
容綰大半夜的竟然因爲白天孤濯跟說的話睡不著了。
孤濯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問道,“怎麼還不睡?”
“沒事,過會兒就睡了。”容綰說道,“大概是因爲明天要回回春堂吧!”其實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在思索,只不過這會兒並不想說出來而已。
孤濯便不再多說,前幾天因爲強行要說出心裡的事,還吵架了,這一次他就不想再迫什麼了,倒不是他學聰明瞭,而是他不喜歡吵架,那種覺實在是太難了。
容綰不睡覺,孤濯就陪著,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搭在上點著,希能分散的注意力,然後快點睡覺。
就在過了很久,大概已經到了後半夜了,孤濯都有些忍不住要再次問問的時候。
容綰的呼吸終於是平靜了下來,到最後是想的很累了,才睡著了,否則還要繼續思索下去。
不過,即便睡著了,容綰也是很早就起來了,並且總是睡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醒一會兒,這是因爲大腦用腦過度,導致了神,就算是睡著了也不會睡的好的原因。
容綰的神並不好,但是起來了以後也就不打算繼續睡覺,而是打算啓程回鄴城了。
容綰起來洗漱。
孤濯作比較快,已經洗漱完以後去準備早膳了。
前段日子比較忙,都沒有閒工夫做早飯,今天倒是有些空。
等容綰來到大堂的時候,孤濯已經將早膳做好了,就好像掐準了起來的時間一樣。
容綰見他還挽著袖子,哪裡不知道今天是他親自下廚啊,心忽的就好了起來。
容綰笑道,“阿濯你真好。”
孤濯笑了笑說道,“快趁熱吃吧。”
容綰就拿起筷子來開始吃早膳,等吃了幾口,有了神以後,放下碗筷說道,“阿濯,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做了幾個決定,你看看我的決定對不對。”
“你說。”孤濯聞言就認真了起來,但神卻比之前要放鬆了不,容綰願意說給他聽,他真的很高興有沒有。
容綰就說道,“我覺得,我不用給義父寫關於東魏的信函。”
“爲什麼?”孤濯問道。
“因爲沒有必要,我只要出去,和西魏如以前一樣,每個月寫一次信簡單的彙報一下況,然後再郵一些東西回去什麼的。把我和西魏的關係默默的變得更切,這樣別人就會以爲我和西魏很好,然後,我回去鄴城以後,就可以適當的和高氏一族走的近一些,這樣,高氏一族自然而然的不會我了。我用行表明會幫他。但實際上我想留一手。”容綰說道。
孤濯沉了一刻說道,“這樣恐怕不好。”
“爲什麼不好?”容綰問道。
“我之所以讓你寫信給宇文泰,並不是要你和宇文泰說太多。而是不得不這麼做,我不想讓你太靠近高氏一族,畢竟那個家族很危險,連我都把握不好。”孤濯說道。
“可是。我不相信宇文泰,我從來沒有把宇文泰真正的當過義父。但我也不是說他不好,雖然目前看來,宇文泰對我還不錯,可他這個人心狠手辣。誰知道到最後會不會坑我一把,我不想將這邊的況如實告訴他。”容綰說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你要知道。宇文泰必定在這邊也安排了人,你想要瞞的事。未必就能夠瞞得住他。”孤濯說道。
“那可不一定,宇文泰想要知道的事,他也不一定會知道。”容綰說道,“我只要挑能告訴他的,他派來的細作也會告訴他的事就好了,我知道的不想說的不說,我不知道的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而且我在這邊,也不是做細作的,能知道什麼?頂多就是治治病啥的!”
孤濯聞言一愣,隨後挑了挑眉,笑道,“說的有道理,倒是我多慮了。”
容綰聞言,就一笑,說道,“怎麼樣?我說的對吧?你也覺得我說的對吧?”
孤濯見的俏臉兒揚過來,就手過去輕輕掐了掐,“說的好,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容綰頓時呼了一口長氣,“下午可以睡個午覺了。”可是從來不睡午覺的,只不過昨天晚上,因爲了太多腦子,而太辛苦了。
不過,說實話,孤濯不喜歡這樣,容綰這樣,他總覺得離他有距離一樣,好像在刻意的遠離他,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不願意依靠他一樣,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容綰什麼事都來找他,什麼事都來依靠他,這樣,就永遠也離不開他了。
然而,孤濯知道,這也只是想想,他不可能限制容綰的自由,即便真的要走。
吃完早膳,容綰就下山了。
下山的路很好走,就是有點危險。
容綰一路都牽著孤濯,實際上是被他牽著,往山下面走去。
走了一小半下山的惡,容綰就忽的頓住了腳步,“阿濯,能揹我嗎?”
孤濯聞言,應了一聲,就彎下子去。
容綰就笑瞇瞇的爬上了他的背。
被孤濯揹著走,輕鬆了許多,容綰笑道,“回家就不能背了,我這會兒要你多背揹我。”
“誰說回家不能背了。”孤濯說道,“只要你喜歡,在哪裡我都會揹著你。”
容綰撇撇,“如果回了建州呢?你也會揹我嗎?”到時候孤父孤母怕是會不高興吧。
“傻丫頭!”孤濯說道,“只要我不說不,就可以,孤家我說了算。”
容綰聞言,沉默。
孤濯卻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現在你說了算了。”
容綰噗嗤一下笑了起來,“胡說八道,每次你遇到特殊的況,就讓人看著我,不讓我到走,還我說了算了,到那時候,連個下人我都指揮不。”
“你也知道是特殊況了。”孤濯就說道,“我是擔心你的安危啊,如果你遇到了什麼,我怕是會瘋掉。”
孤濯的聲音,流過他的背心,穿過他的背後,進了的耳朵和膛,容綰覺得渾都是暖烘烘的。
“是我太任了。”容綰說著,就將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以前不這樣的,都是……都是你太好了,我總是會怕,我們有一天會分開。”
孤濯的腳步頓了頓,隨後又重新走了起來,說道,“只要你不說不要我,只要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就沒有人能將你從我邊帶走。”
“真的嗎?”容綰問道。
“真的!”孤濯說道。
容綰聞言,想了一會兒,就出了笑容來,說道,“那我覺得那我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分開吧?”
那也就是說,不會說不要他,也會一直想要和他在一起咯?
“那就是了。”孤濯笑了。
容綰也笑了,因爲覺得,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能讓離開的,就算當初新婚之夜被孤母那樣對待,也沒有想過要離開,就算當初他們都可能喪命,兩個人都在死亡的邊緣,也沒有想過和他分開啊,
所以,容綰覺得,那大概這一輩子,他們都不會分開了吧,
然而,卻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頭也不回的走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在東魏喪命,就算是孤濯也無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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