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宋奾一出書院尤佳佳就上前來,“表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宋奾看向尤起躍,“表哥,你當真要明日搬過來？”

“嗯，早些開始溫習功課也好。”

那周則璽心不正，有些擔心,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叮囑一句，“表哥,盛京什麼人都有，你莫要輕信別人,多長個心眼。”

“表妹放心就是。”

宋奾點頭，往馬車走去。

尤佳佳看著直的背影，對著尤起躍嗤了一聲，“表姐比阿兄你還小呢,現在就跟咱們娘一樣,還得照顧你。”

“你！”

尤佳佳早已跟上宋奾。

回家時尚早,周大夫過來了，宋奾讓小月送禮，周大夫笑著接下，“二娘,我可不是來收禮的啊。”

“我知道，今日初五，您每月來給我們母倆瞧病的日子。”

“哈哈,正是。”周大夫已擺好陣仗,宋奾只能走過去,出手腕給他把脈。

不知何時起，周大夫每月來一趟了慣例，和尤四娘的早已沒了什麼大礙，可他堅持要過來，宋奾也沒有法子。不過如今不缺那點銀子，每月看看、按時調理子并無不可。

“周大夫，您給我們用的藥為何我都沒見過，”不止沒見過，有些好像還名貴得很，今日正好有時間，就問出了口。

周大夫隔著一層紗布的手指微微僵了僵，隨后道：“二娘你又不識藥理，沒見過多正常。”

雖不識藥理，但姑且也能辯一辯好壞，朝小月道：“小月，往后給周大夫的銀子每月多加五兩。”

周大夫連忙拒絕，“二娘萬萬使不得，你給的銀子已經夠多了，不然我哪能給你們找那些個藥去？再說了，我從小看著二娘你長大，可是比我親兒還親，我不得盼著你好啊。”

周大夫連連解釋，宋奾便不再堅持。

把完了脈，宋奾整理袖，“如何？”

“沒什麼事，不過二娘還是要注意些，不可太過勞累，不然又似上回。”

剛進門的尤四娘聽了，附和，“我看就得讓病一病才知道好歹。”

“就是，這樣哪，銀子怎麼賺得完。”

兩人眼看著就要番上陣，宋奾急忙轉話題，“周大夫，您快給娘親看吧。”

宋奾趁倆人看診的間隙溜了出去，被要進門的挽翠逮到，立馬噓了兩聲，“娘親問起就說我回房睡了。

挽翠探頭看一眼屋，一下明白為何，不由笑：“二娘去吧，我來擋著。”

不過宋奾回屋躺了一會兒當真漸漸睡著了，晚上被煙花聲吵醒。

自除夕那晚起這煙花每晚都放，從的窗戶看去能看到每一朵煙花的肆意盛開，格外壯觀。

元寶兒又被嚇到，跳上床。

宋奾半夢半醒，撈過元寶兒，喃喃自語，“哪家的銀子不想要了，不若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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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芳華巷。

大理寺卿正陳霄與幾個大臣坐在不那麼寬敞的書房里，待翻閱完衛凌給他們看的案卷，又驚又怒，“所以，細一事是太子一黨造出來的？就為了從衛將軍手里搶走軍與京畿軍？”

那案卷上寫的明明白白，這個問題已不用答。

有人不解：“如今皇帝如此重用太子，他還有什麼想不開的？這東夏不遲早都是他的。”

陳霄應他：“就算即位又如何，若是兵力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怎麼都是威脅。”

“呵呵，想來太子也知自己不被朝臣信服，這還沒即位呢就想著奪權了。”

“太子上位之日就是老夫告老之日。”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討著，唯獨衛凌坐在書案前一不。

陳霄問：“域川，此事你如何看？我們要不要稟明圣上？”

幾人紛紛過去，等他開口。

衛凌仍舊把玩著手上那只小青蛙，把問題拋回給眾人，“諸位覺著呢。”

“上回祭祀時太子才挨了罵，若是跟著這事，圣上指不定會龍大怒。”

“可細一事最后也擱置下來了，說到底不算什麼大事，太子有理由推開。”

這時年紀較長的靖國公開口了，“大家有沒有想過，若是太子真的下臺，咱們東夏還有何人能接任太子之位？二皇子早已被太子打得不人形，接下來便是十來歲的六皇子，再有個七八歲的八皇子，也就兩位皇子年齡小些才沒遭了太子毒手。

眾人紛紛憂愁起來，靖國公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也是圣上既忌憚可又耐太子沒有辦法的原因之一。

皇帝漸漸力不從心，若太子一去，年的皇子又還不足以接手朝政。

“衛大人，太子并非全無可取之，若是我們好好輔佐，說不定能一代名君。”

衛凌輕聲笑了一下，從手邊拿了份卷宗出來，那人接過，邊看邊念，“太子一黨自東夏二十年起賣鬻爵百余起，范圍自盛京到北境皆有涉及……太子一黨把控西南銅礦，過度采伐及提煉，所煉廢水私自排莊稼地，致一村覆滅……太子一黨一面將銅礦明面上賣予南洋，一面私自售賣給胡人……”

那人越念越小聲，直到最后整個書房雀無聲。

片刻后陳霄直接拍桌而起，“我這就去稟了圣上！”

這回沒人敢再勸，只有衛凌淡淡說了句，“陳大人且慢。”

衛凌小心將小青娃放在桌上，這才嚴肅道，“其實今日大家過來不過是想讓大家心里有個底，太子一事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還是東夏安穩，老百姓得以安寧。”

有人跟著道：“是啊，東夏若是起來，那北邊的胡人就會趁虛而，憂外患，苦的還是百姓。”

“可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東夏落此等小人之手！東夏還沒到他手上就要被個底朝天。”

“這樣一人怎麼堪為一國儲君！我就不信圣上這回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幾位大臣俱是怒極。

等眾人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過后，衛凌淡淡開口，“此事我會親自稟明圣上，圣上多疑必會尋各位問話，大家如實而言即可。六皇子年齡不小了，好好培養著，也能材。”

“不錯，我贊衛大人之見！”

亦有人提出質疑，“衛大人為何會選中六皇子？”

衛凌沒有過多解釋，“八皇子還太小。”

書房里正議著事，白亦輕敲了敲門，小心稟：“郎君，二娘來了。”

幾人皺眉，一時不知該怪這隨侍不懂事還是那個“二娘”沒眼力見。

不過陳霄一轉頭，卻見桌前那人方才肅穆冷淡的神全部不見，此刻已換上了令人驚訝的溫暖和煦的笑。

陳霄：這？

他立馬起，說：“諸位大人稍等。”

隨后腳步急促地離開，一屋子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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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早宋奾將尤起躍送去了書院，本要直接回繡坊，可剛走一半就讓龍邦換了方向。

除夕那夜衛凌說有事與說，后來幾日幾乎忘了這回事，這會兒才突然想起。

他不會無緣無故說有事，應當是與商會有關，得去一趟。

快有一年沒回芳華巷，這兒好似沒怎麼變，們原先住的那家院子后來是有人買走了，不過現在看不出里頭是否住了人。

至于隔壁，依舊是那扇如意門。

宋奾待尤佳佳一句，下了馬車，敲門。

過來開門的白亦見到時愣了好一會，“二，二娘你怎麼來了？”

“你家郎君不是說有事？”

“噢噢噢，對，二娘快進來。”

白亦把人帶到屋子里后去了書房人，宋奾沒坐下，走到廊下看了會。

院子不大，種了些花草，皆被前些日子的大雪彎了腰。

明明是一樣的院子，但這里只讓到一陣冷清，微一抬眼還能看見那堵還帶著木柵欄的墻壁。

他怎麼還留著。

輕輕嘆氣，不再看。

衛凌很快從一側過來，“阿奾。”

倆人一起進屋，宋奾單刀直，“衛大人那日要與我說什麼？”

白亦正好上了茶，他道：“不急，先喝口茶。”

等宋奾喝完茶，他又問：“今日可是要去繡坊？”

“衛大人，你究竟想說什麼？”

衛凌那晚是撐不住了，想著改日再去尋，沒想竟然親自過來了，他自然著和多說會話。

不過瞧著一副想離開的模樣，他便正道：“阿奾，近來盛京城不安寧，你若是能在家里待著就在家里待著，一定要去繡坊或者商會的話就多帶幾人。”

他會派人暗中保護，可若是知曉其中厲害，便能幾分風險。

阿奾不能再出事了。

衛凌說得嚴重，宋奾也提起心來，“商會出事了？”

“倒也不是，只是商會或多或會牽連，你如今作為商會里的話事人，也提醒邦卓兩句，這段時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強出頭。”

如今商會除了邦卓確實屬宋奾最大，各個南洋老板們有事甚至不找邦卓，只認宋奾。一是他們都能看到宋奾為商會的付出，二來也是宋奾總能幫他們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法，比邦卓好多了。

宋奾還在思考呢，他接著說，“阿奾，朝政上的事勢必會影響商業，有人興有人衰，你多看看，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也不必害怕邁出腳步。”

衛凌這段話說得晦，宋奾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有些道理以前不懂，直到小吳那事查到了宮里，才知曉，商與政本就是一層繞一層，不開干系。

他在告訴，時勢或可造英雄。

朝他去，害怕別人聽見似的低了聲音，“你要奪權？”

衛凌和自己說過他的世，雖然倆人如今沒了什麼關系，可宋奾知道，他有這個本事，或者說，只有他有這個本事，那個位置，他有資格也有能力坐。

宋奾與太子不，但也聽過許多傳聞，而若是衛凌上位，更能護東夏長治久安。

他這樣嚴肅地提醒，想來是最近一段時日要發生大事，不得不猜測他是要手。

衛凌聽了這話卻囅然一笑，眉眼松快下來，“你希我奪權嗎？”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隨便得就像“我晚飯吃了糖醋魚”，宋奾避開他的視線，可不傻，才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衛凌注視著，好一會兒才移開眼，“奪不奪權不在于我。”

“不在于你在于誰？”宋奾好奇道。

衛凌只是勾，未答。

他笑得莫名，宋奾有些尷尬，他奪不奪權關何事啊。

起離開，“今日謝衛大人提醒，我會告知邦大人的。”

這才剛來怎麼就要走，衛凌急忙再問，“阿奾，你們昨日是不是去書院了？”

“不錯，表哥打算住到書院去。”

衛凌當然知道尤起躍這回事，他小心翼翼道：“阿奾，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讓他進錦書房，那兒的先生是整個東夏最好的，對他有幫助。”

錦書房啊錦書房怎麼能是城南書院可比的。

可那里都是什麼人，皇子公主皇親國戚，尤起躍進去許會一躍龍門，但也可能被欺負得渣都不剩，不能冒這種險。

宋奾直接拒絕，“多謝衛大人好意，錦書房就算了，表哥若是有能力，在哪都是一樣的。”

走了。

衛凌無奈笑了笑，頭一回覺得做個首輔還不如去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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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爐子里銀炭青煙裊裊，整間屋子溫暖如春。

沈娥捻起下人端上來的荔枝，邊吃邊道：“皇兄這好東西真多。”

斜斜躺著的沈謝晉眼都沒睜，“跟你那兒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父皇母后疼你，什麼好的不都給你了？”

“喲，我怎麼聞著好一醋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