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的師父閻野，無上宗第九十八代弟子，當今無上宗掌門的師叔，年齡和掌門也就一般大，傳聞中一旦出劍，劍氣能讓整片中州盡數封凍的劍道魁首。

從頭到尾，只在文中出現過這麼一個描述。

可劇里沒說，林渡的師父，居然是個……暴狂。

除了那個外袍，估著還是臨時披上的，下面大約不著寸縷，林渡往下一掃就看到了那盤坐時勁瘦有力的小。

林渡撇開臉，“師父，您還是穿條子吧。”

雎淵被凍得有些哆嗦，饒是他已是暉境大圓滿，卻依舊有點澤這詭異地界的影響，呼出的氣都了白霧。

“師叔，人我帶到了，那我先告退？”

閻野應了一聲，抬手打了個響指，林渡只覺得眼前下起一場紛的大雪，等到雪花即將落盡之時，那道玄影慢慢清晰。

白發玄灰眸，生得極高，肩寬長，蜂腰猿背，居高臨下覷著眼前的小不點，那眼神里不帶毫，看著林渡和看冰雕一般，毫無溫度，接著出了一只手，按在了的頭上。

林渡悶哼一聲，只覺得一冰涼的氣自頭頂迅疾沖向五臟六腑與經脈之中。

“啊……，”閻野語調平平，開口清越似冰凌，“天品冰靈，心脈有損，肺部滯過半，先天弱，你是怎麼活到十三歲的。”

不等林渡回答，閻野自己就先答了，“別的也就算了，心脈最難全，不過你放心，既然你是我命中的徒弟，我定然會治好你，那幫只知道坐吃山空的混賬大約養不起你，日后你跟著我便好。”

林渡乖巧答道，“多謝師父。”

“什麼？”

“林渡。”

“哪個渡？”

“渡人先渡己。”

閻野在頭上的那只手順勢而下，了盤發的桃枝，長發一時顧著不曾落下，他也不曾在意，順著那分明的下顎線向前，冰涼的手住了巧的下顎，接著強迫抬起了頭，對上了自己審視的灰眸。

“臟兮兮的小東西。”

他饒有趣味地對上那黑得過分的雙眸，下三白半垂不睜的時候閃過了一瞬間的狠厲，卻在抬眸的一瞬間消散殆盡，只有一份純粹的疏離和倦怠。

“是不是覺得，你的師父，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林渡想，大約是的，對上他分明毫無輕佻之意的灰眸，不明白為什麼這人和前面那幫真人畫風全然不一樣。

“既然渡人先渡己，”男人的手忽然用力，彈指擊破冰面，水一瞬間涌流而出，接著迅速開始結薄薄的冰層，林渡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人當做一個錘子，破開薄冰，接著墜刺骨的冰泉之中。

在慌間手抓握住了那厚有三四寸的冰窟邊緣，接著用力攀附而上。

“那就先試試，你能否自渡吧？”

閻野蹲下子，用力將林渡攀在冰窟的手撥開。

林渡在心底罵了一句，接著就被倏然湍急起來的水流拍冰面而下。

刺骨的寒冷自每一個孔皮深層，接著渾的經脈都跟著栗起來。

想要逆流而上，卻被水流一路沖刷而下，這的力量并不足以供砸開厚重的冰層。

窒息和寒冷還有巨大的沖擊力接踵而至，林渡沒有覺到系統的回話，卻也顧不上了。

今天必不能死于自己的鬼畜師父之手。

總有一天也要把這個不穿子的死變態扔進冰窟窿里狠狠洗一洗他的腦子，看看里頭都裝的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不知道被沖刷出去多遠，總是林渡已經徹底沒了氧氣，肺部憋悶地幾乎要炸裂，丹田里的靈力四暴，卻被那經脈之中滾的寒氣得愈發凝實。

極度憋悶之中，林渡連意識都開始混，恍惚間察覺到那沖擊力似乎消失了，恍然間仰頭，發現自己離冰面越來越遠，明明是夜晚，這澤之卻依舊有，過那和的水流，看到了封凍的明冰面。

不行，得上去。

林渡本能向上而去，用力蹬，連自己肺部的憋悶慢慢了許多也沒有察覺。

直到到了結實的冰面，心中一定，發現自己腰間的荷包已經被水沖走了，渾上下，只剩下了拳頭能用了。

林渡狠狠咬牙，在心底咒罵了那鬼畜師父八百遍，接著重重抬起拳頭，一拳砸向了冰面。

冰面無事發生。

到了丹田愈發凝實的冷氣團，試著調靈力，丹田的靈氣自中脈慢慢延向胳膊，接著是手背，林渡心中一，運足了力氣，丹田即將枯竭之時，蓄積力量，一拳重重砸向了冰面。

隔著水的阻力，其實這一拳并沒有那麼有力，但詭異的是，冰面一接到那泛著白的拳頭，立刻如同接到了同類一般自給林渡讓開了位置。

林渡順勢而上，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新鮮的空氣大口灌肺腑之中。

從未察覺過原來呼吸是這麼妙順暢的事，一時沒有注意到冰面旁站著的人。

閻野有些意外，或者說，實在意外。

他其實做好了這孩子本不到門道的打算，總歸等快撐不住了再把人撈上來也就算了，沒想到真的自己出來了。

被水徹底沖散的黑發還散在水中，小孩兒面蒼白，大口呼吸，渾都在發抖，不是因為冷，只是因為用力過度。

他干脆地將人撈到冰面之上，順手烘干了已然結了一層霜的頭發。

林渡還在大口呼吸，沒有任何反應，伏在冰面之上，渾力，噠噠的服卻在一瞬間干了，在過度瘦削的上。

那只大手再度覆上的頭，悉的靈力再度灌的。

“倒是比我想象得有用的多。”

閻野低聲道，“不要再大口呼吸了，對你剛剛沖開的肺腑并不友好，你現在安全了，慢慢來，跟我一起吐納。”

林渡很小很瘦，此刻膛起伏大約和一只貓也差不了多。

閻野見遲遲未能緩過來，嘆了一口氣，意念一，從手中取出一個丹藥，“也不知道藥力變化沒有，湊合吃吧。”

上被塞了一顆冰涼的藥丸，猶豫了一下，沒張口，接著慢吞吞爬坐起來，抿看向自己這個鬼畜師父。

即便已然想明白他大約是想利用這種方法沖開的肺腑，可依舊忍不住咒罵。

“師父教導弟子的方法還真是獨特。”

閻野笑了一聲，“我已有五百年不曾見過人了，若不是天命所指，接下來我都不會見人，直到飛升。”

“小徒弟，你要諒解，一個山野閑人，為了更好地修煉，為了坐化天地，獨一人不著寸縷也是尋常。”

他看得分明，眼前的人似乎小小年紀就經歷了許多，那雙眼睛里是千帆過盡的寥落，看上去什麼都不在乎，卻又什麼都在乎，想要游戲人間又想置事外。

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這小屁孩就該被好好涮一涮，才會懂得不是只有戲弄別人的時候，旁人也能隨意左右。

“你要記住，再誰都能死你的時候，不管是你的師父，還是任何人，你都該留個心眼兒。”

林渡知道自己是大意了，來這里就像是一場游戲，從來不曾想過修真界暗藏的危險。

那些東西來的太快太容易，讓覺得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懸在空中，直到閻野將一把按在了湍急的冰河之中。

至現在腦子醒過來了。

“多謝師父教導。”

閻野笑了，“不過從現在開始，前面我說的那些話不作數。”

“因為現在，有我罩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