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猶還記得失去意識之前自己已經收到了來自東海的書信,還沒來得及看就暈倒過去。

金云扶坐起來，在的后放了一只大迎枕，銀葉將放好的書信遞給。

姜昭睜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看著回信,因為病重多日未進食,兩只原本就很大很圓的杏眼愈發地凸顯，對比起來，尖尖的下和細弱的脖頸格外的可憐。

先看的是二哥的回信，二哥果然履行了臨行前對的承諾，耐心將一路下東海的風景,以及東海的風土人都細細的和道來。

看到二哥以玩笑又抱怨的語氣寫陸表兄狡猾又吃飯，臉皮還厚,勸一定不能被哄騙諸如此般的話,姜昭無聲地彎了彎眼睛,讓金云喂了一顆餞。

姜昭用了很久才覺到中有了甜甜的滋味,于是拿起另外一封書信看了起來。陸表兄再一次將神的大海講給聽，字里行間溫又舒緩,他還說東海的況不是很壞,商人和百姓們都很積極,過不了多久海路就會恢復，而他就會歸來。

“我心昭昭，日月可明。”看到陸表兄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千瘡百孔的好似多了幾分力氣，支撐著散去心中的悲痛。

我心昭昭,姜昭一直盯著這句話,臉頰慢慢地染了輕微的紅,陸表兄這是在向表明意嗎？真正的男之……

“郡主,陛下已經下旨讓陸郎君回京了。”趁熱打鐵,金云看到郡主慢慢恢復的臉，連忙開口。

聞言，姜昭有些著急，“頒布圣旨的人何時出發的？”

東海之行馬上就要出績，怎麼能因為自個兒的就突然斷了這一切。舅舅這是關心則，讓陸表兄回京也太草率了，那麼多人的努力，那麼多的百姓啊。

再說，變如今這幅模樣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十五年了，陸表兄就算回來又有什麼用呢？也不知道自己破敗的還能撐多久。久病醫，姜昭知道，自己吐就是早亡的征兆。

金云不知道景安帝派去的人何時出發，搖了搖頭，但見郡主眼神急切，出言安，“郡主，陛下聽到您醒來的消息一定會來看您的。”

姜昭點點頭，向屋外的方向。

沒讓等太久，景安帝一接到公主府的消息就撂下手頭的事趕過來了，看到小盤奴眼地著他，臉微暖，醒了就好。

王大伴跟在景安帝后，見此也悄悄抹了抹眼淚。

“舅舅，您下旨讓陸照回京了？”姜昭口齒清晰，比剛醒來的時候好了太多，開口就詢問自己關心的事。

至于李太后的薨逝，崔氏溫家等，姜昭不想問。

“你昏迷那一日朕派人去東海，算算時間，人可能也剛到東海。”景安帝也默契地不和說那些敏的事，只說起陸照。

“怎麼？盤奴害怕陸照離開后，東海的一切會功虧一簣？”景安帝看了一眼，清楚此刻的心中的想法。

姜昭默默點頭，然后小小地哼了一聲，舅舅分明知道在想什麼，還要再問出口。

景安帝有點被氣笑，“信使去東海可能剛到，東海的快報可是日日都到。陸照已經在重建海路，南北的商人蜂擁而至，兩次出海的好結果都擺在朕的案頭上。”

姜昭聞言，朝他討好地笑笑，“舅舅，您再下一道圣旨吧，讓陸表兄暫時不要回來了。”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現在虛弱的自己很丑，上的藥味也好重。還不想這麼快見到陸表兄。

“今日才傳來的快報，陸照同你二哥已經上了海船，準備與倭寇一戰。圣旨他就是想收也收不到。”景安帝神一肅，沉聲開口。

這一戰必須要勝，連日糟心不停，他需要一場勝仗來沖散籠罩在京城上空的霾。

姜昭又驚訝又擔心，也更想看來自東海的快報，眼睛轉了一下，乖巧地要將自己滋補的參湯分給舅舅一半，“舅舅，最近您要理那麼多朝事和……家事，肯定很累，盤奴都看到您鬢角多了幾白發了，您一定要注意呀。”

討好賣乖目的想要看東海的快報，景安帝怎麼不清楚的小心思，當即派王大伴回乾清宮取來。

“最該注意的可不是朕。”他神不明地瞇了瞇眼睛，語氣威嚴。

姜昭下意識地了脖子。

東海海域上，與火沖天，一片喊哭號聲。

倭寇集結原本想要襲第三次行商的船隊，卻中了陸照早就設下的埋伏。商船是偽裝好的船，邊防衛的銳全都藏在船倉中，另有數百名通水的百姓拿著良的武悄悄下水，鑿穿了倭寇的船只。

倭寇始料未及他們剛和陸照打了一個照面就損失慘重，急忙要逃跑，可列好的船隊已經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本到東海的目的，就是為了送倭寇進地獄。所有倭寇一人不留，全都殺了。”陸照面平靜，像是在說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

波瀾不驚的語氣傳到那些拼殺的衛兵武耳中，他們詫異這是一個文說出的話，但接著他們揮舞刀劍的速度也更快了。

邊防衛與倭寇的初次鋒，倭寇潰敗，逃無可逃，除了頭目，其他人的尸全都扔進海中喂了魚。

腥氣讓所有人熱沸騰，包括第一次殺人的姜晗，他凝視著前方面如常的男子，終于覺得陸照好像也不是沒有可取之。

他不僅會列船陣還想出將火炮安在船上的法子，甚至已經借著幾個漁民暗中打探好了倭寇的落腳點。

一場大勝激發了士氣，陸照看準時機乘勝追擊，徑直搗倭寇的老巢。他不在乎倭寇搶來的貨也不在乎苦苦哀求據說是被倭寇擄來的百姓也不分男老，冷臉命令開炮，放箭，即便毀了小島也要殺了所有的倭寇。

狠辣至極的屠島過后，鮮紅的染紅了海域，歷經數日才慢慢消退。

……

景安帝派來東海的信使足足在岸上等了五個日夜才等到了船隊返航的消息，得知邊防衛衛和陸大人帶領人消滅了臨海一帶的所有倭寇，他只興了一刻，就急沖沖地跑去見陸照。

倭寇除了是好事，可是陛下的旨意陸大人還沒有收到呢。尤其是牽扯到了病弱的明月郡主。

陸照剛下了船，甚至來不及換下一，就收到了景安帝傳來的圣旨。

他抿直跪在地上接旨，看到信使急切的臉，心中滋生幾分不妙。從上船那一刻就產生的不安一直籠罩在他的心頭，陸照覺得自己的預可能會真。

“東海縣令陸照接旨，朕命你速速回京。”

寥寥的一句話，陸照卻聽出了景安帝的嚴肅，他抬起頭看向信使黑眸幽暗，“京中出了何事？”

信使因為他的目悚然一驚，緩了兩下才放低了聲音，“陸大人，京中，明月郡主吐昏迷。”

猶如一雙大手狠狠扼住陸照的呼吸，他繃著臉，盯著信使，一字一句語氣森冷，“何日發生的事？”

陸照不敢想小郡主如今的況，信使從京城到東海最快也要數日，而他早早地上船幾日未歸，景安帝破了慣例，急著要他回去，可以想見況有多麼的危急。又過了那麼多時日……

“距離今日，已經快要半個月了。”信使訥訥回答。

“備快馬，本即刻回京。”

這一次養病，姜昭終于什麼都不再過問，強迫自己忘了所有腌臜的事。因為在裝睡的時候，聽到張太醫對舅舅說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

夜深人靜只剩一個人，姜昭才慘慘地笑了一聲。真是應了一句話，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柳柳蔭。上一次茍延殘直到慶平十六年的冬天，最后還是服用了簡知鴻找來的毒藥尋死。而這一次，不必再努力了，再過不到半年的時間，想活也活不了。

天意弄人，姜昭第一次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過因為比上輩子多了些快樂，姜昭得知活不過半年后，開始很認真地對待自己的，按時吃藥用膳，還嘗試起了從前嫌棄麻煩的法子，針灸推拿藥浴全都試了一遍。

隨著公主府中的藥味愈發的濃郁，姜昭的嘗試也不是沒有結果，的臉頰圓潤了一些，氣也恢復了大半。

看看鏡子里面靈的自己，姜昭放下了心，臉上也多了笑意。

一日從舅舅那里聽到邊防衛大敗倭寇抄了倭寇的老巢，更是興不已，為陸表兄開心也為二哥開心！

也心知肚明陸表兄就要回來了，興致地去了梧桐巷的宅子，指揮人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三日后，李太后的靈柩葬皇陵。姜昭在公主府中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鐘鳴，沉默了許久，人死后因果盡消，很快化作虛無，什麼都不會再留下。

陸照風塵仆仆從東海策馬趕回京城，剛到城門就撞見了滿城的白，他瞳孔驟然一，滿城白，唯有國喪！

人僵在原地，他閉上眼睛咬著牙聽著一聲又一聲的喪鐘，再次睜開盯了城門口的士兵。

“何人去世？”他雖滿臉風霜，但形容并不狼狽，反而氣勢人。

守城的兵心驚膽戰，多看了他兩眼，“太后娘娘十數日前薨逝。”

聞言，陸照長松了一口氣。

若是小郡主不測，他今生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