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的管家到梧桐巷請陸照過府的時候,姜昭得到了消息，張兮兮地在屋中轉了一圈又一圈，等著安國公府那邊的眼線稟報。

昨天的實在實在太累了，先是在玄冥司待了那麼久后來又和陸表兄……最后累的連眼睛都睜不開。

不出意外,今天直到中午才懶洋洋地起,本就不知道早上在福康堂請安的時候,自己的父母親人已經單方面決定了要將姜晚嫁給陸表兄。

還是守在梧桐巷的人發現了到訪的管家,姜昭才知道父親和母親已經有所作了。管家給出的話是國公爺和長公主殿下想從陸郎君的口中了解小侯爺在東海的況,但姜昭卻不怎麼相信。

舅舅派去的信使也去了東海，他比陸表兄職低也更清閑,父母若擔憂二哥的話前日應該就派人向那信使問過了，哪里需要遲上幾日還要等陸表兄下了值再問？

“郡主,那人到了。”姜昭急的團團轉，終于在陸照剛到安國公府的時候等到了自己安的眼線。

“今日國公和長公主緣何要請陸學士過府？”盯著在福康堂侍候的婆子,語氣焦急。

“安國公和長公主有意將五娘嫁給陸學士，老夫人等人已經同意了。”婆子垂著頭，低聲開口。

剎那間,姜昭的眼睛瞪地滾圓,面含煞。一怒火不控制地在的心中熊熊燃燒，不明白為何自己的父母就不能安分一點,為什麼總是喜歡這般高高在上地拿別人的命運？

為了試探就要將五堂妹與陸表兄湊在一起？若是直接來問，姜昭還能高看他們一眼。可惜,他們還是使出了這般令人惡心的手段。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即便在懷疑他們參與了崔氏宮變的時候都沒有如此。

“準備轎，本郡主要去親自聽聽他們想說什麼。”姜昭的口悶悶疼,抿直吩咐。

想看看當著的面,他們又是什麼反應。

姜昭坐在轎上,吞了一顆藥丸，一張臉冷若冰霜……

陸照進到安國公府的正院，先向安國公和世子行了一禮，眼角瞥見突然出現的長公主又躬行禮。

端敏長公主面容倨傲地坐下，任他那般躬，反手端起了一杯熱茶，有一下沒一下地著。直到姜曜覺得不妥重重咳了一聲，才將目放在陸照的上，“不必多禮，本宮問你，侯爺在東海可有傷？”

多年養尊優，有一個貴為太后的生母，又因為兒格外景安帝寵，端敏長公主的氣很高。偶爾在宮里的時候都敢和高貴妃嗆聲，此時面對家世底蘊淺薄的陸照自然是十分的不客氣。

安國公和姜曜父子二人都覺得的態度過于頤指氣使，陸照卻恍然未覺，從容地收了禮數，不急不慢地回答長公主的問題。

“回長公主，長恩侯兩次出海都未有命之憂，也無傷。”他眼眸微垂，不卑不地將兩次出海的況說了一遍。

聞言，長公主矜慢地點了下頭，三個兒中只有姜晗不在邊，自然關心地最多。

“我兒雖然子跳，但有自知之明又清楚自己的份貴重，從不往太危險的地方去。這是那麼多年他第一次離開京城，本宮心中是時時刻刻都在擔憂啊。”長公主終于抬眼看向陸照，說出的話意味深長。

陸照繼續微笑以對，神不見毫慌。像是本沒聽懂長公主在諷刺他沒有自知之明，份卑微。

坐在長公主下首的安國公見此皺了下眉，有些后悔讓端敏出面。他對陸照一直以來態度都還不錯，含笑開口打圓場，“明德升為翰林院侍讀學士，年輕有為，晗兒差之遠矣。”

姜曜也點頭附和，“我等為公為侯全祖宗庇佑，明德孤一人實在令人敬佩。”

“公爺和世子謬贊照了，”陸照神不變，斂了斂眸，“不知長公主和公爺還有什麼需要問詢照的？”

端敏長公主要開口被安國公一個安的眼神阻止，他捋著胡須笑問，“我若沒有記錯，明德的親朋長輩，其中尚在人世又在京城的只有三弟和三弟妹？”

陸照眸微冷，頷首應是，“公爺沒有記錯，照父母雙亡親緣淺薄，關系親近的長輩唯剩下姨母一人。”

至于那些迫他們母子的陸氏族人，陸照從來不認。

安國公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到正題，“明德孤苦一人留在京城，若要走的長遠，是時候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大事了。家業立下，也能多一門姻親幫襯。”

陸照默聲不語，只待安國公繼續說下去。

“恰巧府中正要為五娘擇婿，三弟三弟妹與你有親，五娘就算是你的表妹，雙方知知底。明德，你可愿意娶五娘為妻？”安國公定定地看著陸照，雙眸中威嚴不減。

他覺得但凡陸照識時務，此時就不會拒絕娶姜晚，娶了姜晚皆大歡喜，陸照也可以得到姜家的資源。

相反陸照若是拒絕不只傷害了安國公府的面，還會惹怒長公主，甚至讓人懷疑……

只要他出口拒絕，下一刻安國公一定會問罪他那日闖公主府冒犯姜昭。

陸照的變化只在一瞬間，他瞇了瞇眼睛，鋒利的薄微帶嘲弄，正待開口，一道微弱卻堅定的聲音搶在了他的前面。

“他就是愿意，本郡主也不會同意。”姜昭冷著一張臉，直安國公的書房，一句話震得幾人愣住。

的后跟了一群默不作聲的婆子婢，其中不僅包括端敏長公主的還有安國公的心腹。沒辦法，郡主想要進來，們本不敢攔。

姜曜率先回過神，起走到姜昭面前，微微蹙眉，“昭兒，對著父親不能如此說話。”

他有些頭痛還有些尷尬，數月前和姜昭出門的那一幕出現在腦海，姜曜不由懷疑妹妹對陸明德一眼鐘……可父親母親卻想將五娘嫁給陸明德。

長子開口，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也都反應過來，沉著臉喝退房中的下人。

唯有陸照，看到氣沖沖的小郡主，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他有所覺姜昭的氣憤不止是因為眼下的這一樁事。而且，對暴兩人關系的抗拒或許也源于此。

果然，當房中只剩下他們幾人，姜昭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想。

“父親和母親是在懷疑我和陸表兄關系不同尋常，所以要讓他娶姜晚，對也不對？”姜昭淺的眼瞳映著每個人的影，說出的話幽幽涼涼。

的目下，端敏長公主最先沉不住氣，訥訥地道，“母親是為了你好，昭兒，你貴為郡主”

“我貴為郡主怎麼了？母親覺得我過得很好很快活嗎？母親知不知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姜昭不等說完就一臉諷刺地打斷了的話，連著反問。

臉上的表是在場的人都未見過的冷漠與不耐，以及深深地厭煩。

端敏長公主的話說不下去了，驚愕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見到的親生兒姜昭。

印象中的兒是高貴又溫順的，雖病弱但不跋扈，會耐心地聽的抱怨，有時還會撒，臉上總是慵懶沒神。

怎麼會是這樣？

不只是，安國公也因為姜昭的異常狠狠吃了一驚，沉著臉默然許久才艱地開口，“昭兒今日緣何如此？是因為我和你母親要將五娘嫁給陸照？你……對陸照有意？”

姜昭聞言，咬著，看著自己的親生父母突然沒了力氣，心中既悲哀又無奈。的發難道只是因為陸表兄嗎？的父母親為何就不問問過得如何？為何就不問問究竟想要什麼？

渾的力氣被走，垂著眉眼，甚至一句話都不想說。

看到小郡主的憤怒又發覺的無力，陸照突然走上前，心有靈犀地站在的側，出一只手臂半扶著搖搖墜的，“是，公爺說的不錯，照深郡主，郡主亦對照心懷好。”

“五娘是照的表妹，之間都只有兄妹表親之，公爺口中的婚事，恐怕不妥至極。”他與小郡主站在一起，面無表地看著安國公，一字一句地回答。

“可是那日游街開始？”姜曜不合時宜地了一句，詢問。

陸照看了一眼臉蒼白的小郡主，微微點了下頭，“世子所料不錯，我與郡主發乎止于禮，游街那日一見鐘。”

果然如此，姜曜松了一口氣，有意打破這僵持的局面。

“父親，母親，那日狀元游街，我和二弟都在。既然妹妹與明德一見鐘，這樁婚事的確不妥。不如一切先擱置下來，妹妹不好，不能過于激。”他提醒父母注意姜昭的。

可即便如此，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的臉依舊難看，或者說是難堪。他們的親生兒毫不客氣地質問他們，完全不顧父母親。

“父親和母親從前也不關心我，我希日后你們也不要再手我的事。”姜曜有意緩和氣氛，奈何不領的人還有姜昭，是真的倦了也煩了。

都快要死了，只想簡簡單單過些快活的日子，僅此而已。

“陸表兄，你送我去公主府。”看也不看父母一眼，主拽著陸照的袖走出安國公的書房，甜甜一笑。

笑容像是一刺狠狠扎進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的眼里心里。

這一刻，他們終于意識到，他們和姜昭之間那條細弱的親紐帶斷掉了。或許，十五年前就已經注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