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剛收到消息,陛下派去接宋岱巖的人馬京了。”
竹晏話音微沉,“但宋岱巖……死了。”
最後兩個字他咬的極重,素嬈搖晃茶盞的手猛地滯住,抬頭朝他看去,“死了?”
“嗯,死了。”
竹晏又重複了一遍,目薄寒,著輕蔑譏諷之,“朝廷重犯,洗硯臺使司親自押送,居然讓人死在了路上。”
“可知道死因?”
素嬈挲著茶盞邊緣,幽幽的盯著水麵上漂浮的一抹綠,繼續輕搖慢晃。
竹晏搖頭:“暫時不知,還須得等些時間。”
“呢?”
“一並送回京城了,用棺封著,直接了宮。”
陛下欽點的重犯,中途出了岔子,總要有個代,竹晏說到這兒輕嗤了聲,“實際上在哪兒有何差別,人死案銷,上林郡的私礦案,隻能這樣收尾了。”
按照規矩,兩人下車改作步行,早有侍在宮門口等著,顧城道:“姑娘,接下來的路我不便同行,你安心去,出宮時我還在這兒等。”
就不知道這結果究竟如何。
“顧大人走吧。”
素嬈餘瞥見他在眼底的惱恨之,垂眸輕笑道:“對此不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嗎?”
素嬈俯跪拜,顧城朗聲道:“傳召刑部尚書素奉延之素嬈,即刻宮覲見。”
素嬈笑著從袖中取出個銀錠子,遞了過去,“這是民一點心意,權當請您吃個茶水。”
素嬈微微頷首,隨即領著小南和侍離開,宮裏的路曲折複雜,他們七拐八拐,走了半個多時辰。
“惱啊,可惱有什麽用?”
“姑娘言重了,屬下告退。”
“貴客……”
素嬈站起,隨趙阿福一道往外走去,竹晏亦步亦趨的跟著,奇怪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有些難過。
“好,勞煩顧大人了。”
素嬈似笑非笑,將茶盞輕擱在石桌上,歎道:“雲州那些人能辦,是因為上麵有心查,想要殺儆猴,這城裏的人辦不了,也是同樣的道理。”
竹晏看向素嬈,素嬈笑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勞煩替我謝過世子,改日我定當登門致謝。”
從朱雀門,走過一條寬敞而長的宮道,進了承天門。
那些吃人饅頭的王宮貴胄們依舊聲犬馬,逍遙自在,真是可恨。
終於到了一殿宇。
“對了姑娘,朝廷對東宮和公子的恩賞已經明旨了。”
聞言,素嬈點頭,對阿福吩咐道:“去將小公子請來,就說我在這兒等他。”
竹晏顯然事先得了風聲,並沒有表什麽異,恭敬的抱拳一禮,徑直轉離開。
素嬈行完禮,顧城連忙扶他起,看了眼站在不遠的竹晏道:“奉陛下命令,素姑娘的安危日後將由皇城司接手,你任務完了,回去吧。”
“民遵旨。”
“哎,姑娘你做什麽去?”
素嬈眸底多了些淺淡的笑意,一路走到府門口,正門大開,能清楚看到外麵持槍而立的銀甲衛兵和領頭之人。
竹晏著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這初來乍到的,人都不認識幾個,能有什麽貴客?
素嬈剛收拾妥當,門房就跑來傳話,趙阿福神張,躬立在院中,“小姐,宮中來人了。”
竹晏詫異的看著,“姑娘,難道你就不惱嗎?”
“姑娘以為是誰?”
“準備是一回事,可真實發生了,誰又能做到無於衷?”
顧城輕聲催促了句,素嬈微微頷首,隨後領著小南上了馬車,一行人往皇城行去。
趙阿福連忙轉府,幾人在外麵等了會,小南才跟著他慢悠悠走了出來,走到素嬈邊安靜一站。
“很簡單,宮裏的賞賜遲遲未下,是在商議那些事,如今明旨,那就是說商量出了結果,宮中自然要有所作。”
他們辛苦數日查到的線索,賬冊,最終都了一個笑話。
“好了,趕上車吧,咱們得宮了。”
殿門被推開,侍躬道:“姑娘,您就在這兒等著吧。”
顧城笑了笑,正道:“閑話就先不說了,本是來傳陛下口諭的。”
竹晏眸微變,看向素嬈,但見氣定神閑的模樣,好似對這一切早有預料,“這就是姑娘說的貴客?”
侍垂眸掃了眼,麵上總算有了些笑意,上說著‘這怎麽使得’,手卻將東西接了過去,攏進了袖子裏,狀似無意道:“陛下這會正與言世子說話呢,瞧著心不錯,姑娘不必擔心,咱們主子是這天底下頂和氣的人。”
“小南?”
怎麽就走了?
竹晏朝的背影喊道,素嬈頭也不回,聲音淡淡:“梳洗更,待會有貴客臨門。”
“奴才這就去。”
素嬈卻沒再多說什麽,宋岱巖已死,此案塵埃落定,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多思無益,不如好好籌劃眼前事,坐到了想坐的位置,才能去做想做的事。
“是,陛下聽聞小公子平安歸來,想要見見他。”
竹晏深無力,這些對於旁人來說不過是一串冰冷的數字,可對他們而言,那是曾親會過的絕和淒涼。
“多謝公公.”
“顧大人,來的怎麽會是你?”
“民在。”
“是啊。”
馬車已經備好,素嬈正準備上車,顧城卻往府中探了眼,低聲道:“姑娘,靖侯府的小公子也要一道宮。”
“素嬈聽旨。”
竹晏話音一轉,把晨間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素嬈麵上的閑散之態緩緩收起,站起往半月閣走去。
“數千人命,累累白骨,就這樣輕飄飄的揭過去,王法公道如若無……”
說著,他又看了眼小南,“長公主殿下也在。”
素嬈眸微閃,麵上笑意不改,“多謝公公提點。”
“瞧姑娘這話說的,咱家就是看姑娘和善,免得多嘮叨兩句,哪兒用得上提點這個詞兒,說不得日後還要姑娘多提點呢。”
侍笑著說完,行了一禮,便退走了,素嬈目送他離開,轉而領著小南走了進去。
“你們怎麽來得這麽慢,害我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