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永倉

衛耀方才說了許多胡話，最錯的一句便是虞晗昭同衛戟更合適。

作為北越彪炳卓越的兩個武將世家，若是衛氏的將軍和虞氏聯姻，那司馬氏的年輕皇帝還如何能睡得著覺？

相反，衛戟選了世代清貴、名聲顯赫、卻權柄沒落的謝氏聯姻，才能讓司馬氏安心。

衛蒼選的這三個兒婦，選得妙極。

鄭娘子見謝知筠突然開始沉思，便不再開口，馬車裡安靜了好一會兒，謝知筠才回過神來。

笑笑，道：「我知道的，方才同二弟婦聊了幾句，發現還可。」

這個形容有些逗趣，鄭娘子也跟著笑了。

「兩位夫人能和睦相，夫人也會高興。」

謝知筠又問了問崔季和沈溫茹的病，問了問春衫的況，便不再多言。

馬車一路往南行去，很快便從剛翻新的南長街駛過，謝知筠掀開車簾，安靜看外面的景。

鄴州城裡的一切似乎都是新的，翻新的屋舍，樓宇和街道，似乎預示了鄴州的新生。

一個晃神，謝知筠看到了悉的幌子。

謝知筠同鄭娘子笑著說：「沒想到我家的糧鋪就在南街上。」

這糧鋪是八堂叔掌管，謝知筠從未手，故而一直不知到底在何。

鄭娘子倒是比更悉：「夫人娘家的這一糧鋪，米價實惠，稻田米也好吃，街坊們很喜歡買。」

前面有些擁堵，馬車緩緩停下。

馬車的車窗正對謝氏糧鋪的大門，謝知筠便往糧鋪裡面看去。

目之間，確實有不街坊百姓在買米，也有背著麻袋過來售賣米糧的，謝知筠仔細看了，他們都滿意地從糧鋪里出來。

糧鋪中站著兩個夥計，正忙個不停，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站在櫃檯后打算盤，算賬很是認真。

就在這時，一個穿錦袍，頭戴紗冠的中年男子背著手進了糧鋪。

不兩個夥計，就連掌柜都諂笑上前，同那男子見禮。

謝知筠皺起眉頭。

這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八堂叔謝溪。

往常八堂叔經常去老宅面見父親，偶爾謝知筠也能見一見他，一家人用一頓晚食，談一談庶務。

在謝知筠記憶中的八堂叔，是淡漠清雅，素薄帶，從不鋪張奢華。

他言辭間也是一派謙遜，似在謝淵面前自慚形穢，本不敢張揚自。

然而此刻，謝知筠所見的謝溪卻著華麗，指點夥計和掌柜時是那麼趾高氣昂，毫無半分謙遜。

謝知筠正看得出神，馬車卻緩緩行駛，街邊風景變幻，那間糧鋪很快便被甩在後。

鄭娘子見一直盯著糧鋪看，便安靜下來，自覺不多話。

等到馬車使出南雀門，謝知筠才鬆開撐著車簾的手，轉坐回凳榻上。

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淡雅，讓人看不清緒。

「沒想到生意還好，」謝知筠笑著說，「方才還瞧見了八堂叔，倒是意外之喜。」

鄭娘子便也跟著笑：「倒是巧了。」

謝知筠隨意問：「鄭娘子可認識八堂叔？」

「咱們家莊子上自有米糧，什麼都不缺，倒是沒什麼機會去謝氏糧鋪買米，」鄭娘子說話滴水不，「不過因著姻親關係，外出走偶爾見了，也會說幾句話的。」

鄭娘子道：「八老爺是個客氣人，對咱家上下都很恤，同大管家和尤二管家都是點頭之。」

謝知筠笑容不變，道：「這倒是好事。」

謝溪同衛氏上下的管家娘子都能說上話，這倒是謝知筠從不知曉的，看來鄴州的糧鋪給八堂叔打理，倒是對了人。

心中思忖，上卻說了別的話：「永倉還有多久能到？」

鄭娘子道：「永倉在南郊永村，從南雀門出來，大約兩三刻便能到。」

得了時間，謝知筠便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等到了永倉前，馬車只是略停了一會兒，謝知筠聽到尤二管家同守門的士兵說話，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馬車繼續往裡行駛。

「因著經常走車，故而永倉的大門沒有門檻，馬車可直直出。」

鄭娘子解釋道。

謝知筠點頭，這一次卻並不好奇。

沒有掀開車簾東張西，只安靜坐在那，等到馬車徹底停下，才抬起眼眸。

外面又傳來談聲，等到聲音漸歇，尤二管家的聲音響起：「夫人，永倉到了。」

謝知筠被鄭娘子扶下馬車，頓時被眼前的景震驚的說不出話。

永倉糧倉便有二百餘座，糧倉呈圓筒形，上有尖頂，如同一個個堡壘，矗立在一無際的平原上。

此曾是先秦最大的糧倉，後來因戰，人口流離失所，田丁稅徵收不上，早年已經荒廢。

後來肅國公府定府鄴州，大批百姓跟隨肅國公來到鄴州，繁衍生息，開墾種植，以至鄴州很快便穩定下來。

衛蒼很有遠見，來鄴州第一件事並非修葺肅國公府，而是讓人修葺永倉。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而今永倉倉廩實，百姓安居樂業，人人心裡都有了底氣，有糧有米，便什麼都不怕了。

謝知筠第一次看到這麼大規模的糧倉，很難不被其宏大震驚，震驚之後，才心中嘆。

有這麼一座糧倉矗立在鄴州，誰人會不心安呢？

很快就回過神來，看向站在尤二管家後的中年將領。

他大約三十幾許的年紀，穿鎧甲，謝知筠看了一眼他上的鎧甲形制，便笑著開口。

「可是糧道都司？」

那名都司很驚訝，忙道：「是，屬下姓張，以前在將軍麾下差遣，見過夫人。」

謝知筠依舊笑容優雅，和藹可親。

「張都司辛苦了，眼前可是屋頂破損的糧倉？」

張都司便道：「正是那間糧倉。」

說罷，他話鋒一轉，卻道：「夫人，糧倉中灰塵鋪地，髒不堪，夫人便別進去看了。」

謝知筠看著糧倉鎖的大門，想了想，卻道：「是要看一看的。」

言笑晏晏，語氣淡然：「既然要拿來賑濟流民，那糧食的數目絕不能差，我雖然不通軍務，但糧食好壞還是能看出來的。」

「既然來了，還是要看一看，」謝知筠客氣道，「張都司覺得呢？」

張都司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緒。

「是，全憑夫人差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