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話說那夜月黑風高，手不見五指。我和木香在涼州城上空飛過，忽然！不遠閃過一道鬼影……」餛飩鋪子里安靜極了，陸珍聲音沉沉，引人勝。「為桃仙谷傳人，肩負斬妖除魔重任。既遇見鬼魔便是有緣，焉能讓它逃出生天繼續禍害百姓？」

眾人拍著掌，好聲不斷。

「我們尾隨那黑影到在冢中冢。這地方怨靈無數，森之氣極重。那道鬼影進到冢中冢便好似泥牛海，沒了蹤跡。我哪能就此罷手，一心想要深冢中冢將其降服。正當我手握掃天帚，覷起眼睛向前去，陣陣風從背後襲來，就在我回頭的瞬間，有一鬼靈拿著白骨棒想要趁我不備……」

說到要關頭，無雙笑的搖著摺扇走進來，「哎呦，陸五姑娘也在呢。」他就是奔著陸珍來的，最近他正寫新段子，主角正是陸珍。

眾人一下子泄了氣。先生來的真是不巧。他們聽得膽戰心驚。這下好了，手心不冒汗，心尖也不哆嗦了。

唉，還是趕喝完餛飩上工去吧。

無雙在陸珍對面坐下，「陸五姑娘方才說的是哪段故事？能否與在下細講講？」

陸珍莞爾笑道：「太過森了，怕是聽過之後就沒興緻吃酒吃了。」

無雙也不強求，又問起夜叉劉的長相究竟隨了地行夜叉還是七芒鬼蝠。

宋彥乜了眼陸珍匆匆離開餛飩鋪子。

無雙著宋彥的背影皺起眉頭，「陸五姑娘認得那人？」

陸珍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個姿修長的年，從穿著氣度來看，非富即貴。

「不認得。」

那就奇怪了。無雙心下納罕。方才他明明看到那人眼底浮出一閃即逝的對陸五姑娘敵意。可陸五姑娘卻又說不認識。

無雙思量片刻，低聲音，道：「我看他對您心懷不滿。別是夜叉劉的同夥吧？」

陸珍彎笑笑，視線再次投向宋彥漸漸遠去的背影，「他不是夜叉，是人。」

……

落日餘暉好似一幅薄紗輕覆在天際。

曹昀卿揚起臉，著瑰麗晚霞出一抹淺笑。

爺笑啥呢？小廝順著他的目看去，滿心不解的撓撓頭。

曹昀卿深吸口氣，邁步走向松鶴堂。

曹老夫人手裡捻著一串好似棗的眼佛珠，斜斜睨著喜不自的小魏氏。今天高大太太到府中做客，出高閣老相中卿哥兒，想要結親的意思。

小魏氏心裡熨帖。雖然卿哥兒只是監生，但曹尚書十分用心栽培他。若是再得了高首輔這門親事，卿哥兒的前途真就不可限量。

曹老夫人一是煩惱高皎皎的好名聲，二是怕小魏氏拎不清，做出蠢事給高皎皎氣。果真如此，兩家不如還是像現在這樣維持著不遠不近不咸不淡的關係反倒更好。

曹昀卿進到松鶴堂，便察覺出不大對勁。心懷疑給曹老夫人和小魏氏見過禮立在原地沒有落座，尋思著說兩句話就走。

曹老夫人用眼神示意曹昀卿坐下，「今兒個高大太太過來做客……」

嗯？宅的事兒跟他有關係麼？曹昀卿不明就裡的抬頭看向曹老夫人。小魏氏著帕子掩輕笑，「高首輔的二孫與你正相配，擇個日子相看相看，就定下來吧。」

相看？定下來？親？曹昀卿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盯著小魏氏張張合合的，愣是一個字都聽不見。

曹老夫人打斷喋喋不休的小魏氏，「你讓卿哥兒捋一捋。」抬眼去看曹昀卿，「你願意還是不願意儘管說就是。」

傻子才不願意。小魏氏覺得曹老夫人這一問實在多此一舉。兒子又不傻。

曹昀卿定定心神，「母親不是說我的婚事不著急嗎？為何突然就要相看？」

原本著急給曹昀卿張羅，可曹老夫人非得等卿哥兒金榜題名再論婚事。也覺得曹老夫人說的有道理。但是現在況不同了。高閣老屬意卿哥兒，這門親事可以先敲定，等春闈之後再迎娶。

兩不耽誤。

小魏氏剛要開口解釋，就聽曹老夫人問道：「你不願意？」

曹昀卿猶疑片刻，緩緩搖頭，「不願意。」

「為什麼啊？」小魏氏拔高聲調，「那可是高閣老的孫！」

曹昀卿直起腰桿兒，目不斜視看向小魏氏，「尚未建功立業，如何養妻活兒？」

莫不是養了個傻兒子，小魏氏恨鐵不鋼，「你這孩子！多好的親事，你怎麼就這麼擰？」

曹老夫人橫一眼，「卿哥兒不願意便罷了。你去髙府好好跟人家說，別做不親反了仇人。」垂眸想了想，「我親自去一趟，你留在家裡抄經。」

小魏氏不敢相信曹老夫人竟會就此做了決定。這可是關乎卿哥兒前途的大事。豈能如此草率？

「可……這是門好親。」小魏氏打從心眼裡捨不得。

曹老夫人暗暗冷哼。小魏氏沒進門之前，也覺得這是一門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親事。結果呢？

不過，小魏氏再怎麼不好。生的兒子卻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也是看在卿哥兒的面上，對小魏氏諸多容忍。

「卿哥兒不樂意，你總不能著他把人娶回來。從一開始就跟人家離心離意，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曹老夫人疲憊的擺擺手，「過了春闈再說吧。」

小魏氏用力絞著帕子，下心頭不滿。

曹昀卿暗自鬆口氣。高二姑娘再好也比不過陸五姑娘。有能耐，有本事。現而今又了京城頭一個武德衛。想要與之比肩，還需多加努力才行。

……

翌日一早下起了濛濛細雨。

陸珍沒有騎馬，坐著陸老太太專門為準備的馬車慢慢悠悠趕往刑部。

沒帶木香，而是將久不見天日的小田螺放了出來。既決定要養那就好好養。否則，白白浪費糧食。

「皇長孫邊伺候的小侍名蝸兒。」陸珍正襟危坐，神嚴肅，「你不要慌張。從前桑神機使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做就是了。」

田螺艷的面容與它穿著的布短褐極不相稱。陸珍也覺得不大得勁。但這是桃仙谷的規矩——不能把妖養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