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只剩下寧侯爺、寧世昀、寶玥幾人,誰也不想說話。
半晌,寧侯爺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們不覺得,小九兒時運不濟嗎?若尋了回來,還是送到廟子裏誦幾日經,沾沾佛氣的好。」
寧世昀臉沉:「侯爺還是把我們七房分出去的好。」
抬手阻止寧侯爺想要出口的怒罵,「並非賭氣,小九兒上面還有哥哥姐姐,若真是被捋走了,難免連累他們的名聲,兒子也是為府里著想。」
「呸!」
寧侯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算犧牲小九兒,他也不願意將七房分出去,那樣,他會覺得對不住佟姨娘。
「表演快結束了吧?」寧世昀轉頭問寶玥,寶玥起應答:「差不多了。」
表演快結束了,那麼,妹妹也就是失蹤一個時辰了。
寶玥不敢再想下去,的心被無數的可能撕扯著。
「你回去梅花香塢,將亭子裏的東西快些理了。然後親自前去告訴你娘,就說你妹妹被我送到重興農莊去了,去陪姨,轉轉運,等下頜的疤痕淺淡些,再回來。」
說到後面,寧世昀有些哽咽,他的乖兒一定能回來的吧?!
寶玥令雲綃先去,帶了雲滿也回了院,得防著消息報到娘親跟前。
搜尋的人很謹慎,分了幾批在院與外院搜尋,很快,消息反饋,沒找到。
寧侯爺想了想,吩咐羅管事安排人到各井裏打撈,萬一不慎掉,現在去尋,應該還來得及。
允知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帶了一個小丫頭:「祖父、父親,這小丫頭最後看見妹妹,說是出了院。」
這丫頭正是廚房管事的孫,與香薷曾經打過招呼。
「回稟侯爺、七爺,奴婢往大廚房尋家祖母,看見九姑娘往外院走。只是是從平日裏誦菜蔬件的角門出去的。因晨間見過九姑娘的穿著,府里又沒有其他同齡的,所以能確定是九姑娘。」
「到外院來了?角門沒人嗎?」
「今日來往的人多,各府趕車的、伺候的奴僕眾多,在一些細微難免顧及不到。」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只能把搜尋的重點放到外院。
秦恪帶了唐斗石修出門,讓石修知會其他暗巡查的護衛,讓他們在外院搜尋。
「但凡院之事,大多尋僻靜之地,或者閑置不用的院子,你們從屋頂上去尋,些阻礙。」
「是。」
龐維翀在一邊唉聲嘆氣:「玥妹妹一定很難過,你說寧三怎麼運氣如此欠佳?我的運氣還好,找到分些給。」
「住!你多大,六姑娘多大,能不能別把人家掛在邊念叨。」
秦恪也很懊惱,往日就想送有功夫的奴婢給瑾兒妹妹,為什麼就不能不顧一切送了再說呢?!瑾兒妹妹還小,被人挾持那是無法掙的。
「嗖!」
邵子坤突然從天而降,將手裏的一件染的披風遞到秦恪跟前:「公子爺,這是九姑娘的嗎?」
秦恪哪兒知道寶昕今日穿得什麼,不過看大小有點像。
「走,去書房。」
幾人匆匆回到書房,秦恪將披風給香蕓香薷看:「這是你家姑娘的麼?」
香蕓香薷因失職,還跪在地上的。兩人膝行湊近,齊聲道:「這鵝黃鑲兔的小斗篷,正是今晨剛穿上的。天吶,怎地有跡?」
寧世昀覺得兩眼發黑,全發冷:「在哪兒發現的?」
寧侯爺手快地將侯府地圖拿出來,邵子坤順手接過,迅速掃了一眼,指著樂城院:「就在這裏。屋子很乾凈,但是沒人住,院子裏擺了桌,放了幾樣點心。桌下扔著披風,披風上和地上都有跡。」
「去看看。」
一邊走,一邊吩咐羅管事:「繼續打撈,再安排人查一查,一個時辰前有沒有誰帶了小娃娃離開,或者以送東西拉東西的名義從府里趕車離開的,全部細查。小娃娃不拘男,只要年齡相當,都要核實。老七,王氏那邊得你去安,小六兒的話未必相信。你就說寺廟裏的僧人所說,為了小九兒好,不會懷疑。」
「知道了。」
秦恪卻在想,只有跡和披風,那就是沒有當場殺人,會不會出了府已經出城了?
他沒有再跟隨,他覺得應該到城門口問一問。
寧做無用功,也不能錯過救援時機。
寶昕因頭部的傷,迷迷糊糊了很久,再醒過來,發現人在船上晃晃悠悠,上的服早就被換了,了一個穿著布襖子的男娃兒。
幸好還算厚實,暖和的。
「你醒了?小娃子還真是能睡。」
別看小,沉手,他們老了,若非抱的距離不遠,還真是抱不。
寶昕看著眼前的老婦人,一張臉皺得像樹皮一般,三角眼,不溫和,也沒什麼兇狠的。
對了,他們是想賣掉自己,而不是想殺掉。
不死,就有機會。
寶昕愣了半晌,在想作為一個小娃兒,現在應該是什麼反應?
肯定不能太過冷靜。
張大,「哇」地一聲嚎哭起來,本來只是覺得應該哭,可想到娘親,想到爹爹,想到哥哥姐姐阿哥哥,想到從此分隔生死兩茫茫,的鼻子越發酸了,眼淚止不住地掉落。
「不許哭,再哭,就把你扔下水。」
老婦嚇唬。
他們搭乘的貨船有兩層,他們住在下層。天氣寒冷,開浦江風大霧大,大家都在艙房裏,沒人來管一個小孩子哭泣的閑事,否則,恐怕早就被堵了捆起來。
「我要娘親,我頭痛,我。」
聽這般說,老婦倒是放了心。
都說永定侯府九姑娘人小膽子大,快人了,一直不相信,只覺得要麼是有人嫉恨誇大其詞出言嘲諷,要麼就是家人惜疼寵說些溢之詞,如此而已。
一個不足五歲的娃娃,再聰明也就那樣。
現在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個娃娃嘛。
「你聽話,婆婆自然讓你吃飽穿暖。我們不會傷害你,但是若你自尋死路,就別怪我們心狠。你也不小了,我知道你能聽懂。」
寶昕一邊泣,一邊微微張著傻傻地任「哈喇子」順著角流,這老婦倒是個猾的,還知道來試探呢。
老婦瞇著眼觀察了半晌,終於拿出個干饅頭:「先吃著,婆婆給你倒水去。」
寶昕眉頭皺得地,接過饅頭啃了一大口,老婦角勾了勾,起慢慢出了門。
這是在江上,倒不怕小娃娃逃跑。
為了節約幾個錢,也為了不打眼,老頭子在廚房幫忙,看老婦來倒開水,輕聲道:「醒了?」
「嗯,哭嚎著要吃的。」
「嗯,小心些。過了丘興到陵木渡,那裏會再送幾個娃子上來,我們到賀子州下船,換馬車。」
「老頭子,咱的積蓄夠養老了,孩子們也都出息了,這票結束我們就回老家,落葉歸吶。」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放心好了,把那丫頭看些,實在不行就喂葯。」
「知道。那丫頭看著傻傻的,還小呢,別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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