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世子被薑若皎清淩淩的眼神看過來，心裏慌了一下。

他有些不高興，畢竟他覺得他和薑若皎是朋友了才會勸別上那和尚的當，結果薑若皎卻用這種冷冷淡淡的眼神看他。

“大家都這麽說的。”寇世子梗著脖子說道，“你一個的拋頭麵開食肆本來就不對，現在還讓個和尚住店裏，能怪別人說嗎？你這樣誰敢娶你啊？”

薑若皎知他向來混賬，不想再搭理他，拉著薑映雪便要走。

寇世子急了，邁步上前抓住薑若皎的手腕，裏很不樂意地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還生我的氣？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薑若皎冷不丁又被他抓個正著，心中不免惱火。轉過看著寇世子，眼底帶著灼人的怒火：“你們府上有仆從有侍衛，難道都是為你們家眷預備的？”

興福聽薑若皎出言不遜，立刻怒道：“大膽！竟敢編排王府眷！”

薑若皎冷笑道：“對，我出微賤，編排不得王府著實大逆不道，隻能由得世子隨意編排！”看了眼寇世子那隻攥著自己手腕的手，又看向漲紅了臉的寇世子，“世子可以放開我了嗎？”

寇世子覺自己的心被薑若皎的目灼燒著。他趕忙鬆了手，又轉頭喝退了興福，才急急追上已轉走出幾步的薑若皎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編排你，我都是聽了別人的話才會那麽想。”

薑若皎說道：“世子怎麽想都與我無關。”

寇世子聽到這話莫名很難，怎麽就無關了。

那天晚上他跑到薑家食肆敲門，給他開了門，還給他盛了碗蘿卜湯圓，熱乎乎的可好吃了，吃得他上暖烘烘。更早的時候，他還曾看做麵條，甚至自己試著搟麵……他們，他們現在不是握手言和，朋友了嗎？

寇世子從小到大就沒過這樣的委屈，從來隻有別人討好他，哪有人敢給他甩臉？

見薑若皎頭也不回地走遠了，寇世子頓時覺得很沒麵子，恨恨地撂下狠話：“當我稀罕搭理你這母老虎？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

興福聽寇世子這麽說，也應和道：“真是不識好歹！照小的看，理當抓起來治罪才是。”

寇世子聞言轉頭瞪他，不高興地道：“隻是生氣了才口不擇言，我們平西王府豈能仗勢欺人？”

興福登時閉。

另一邊，薑若皎姐妹倆走出一段路，薑映雪才忍不住道：“阿姊，外麵不會都那麽傳吧？”

薑若皎淡淡道：“以前我接手食肆便有不風言風語，要是我在意這些，豈不是遂了我們那些‘族親’的意？”

薑映雪想說其實賣掉食肆也沒什麽不好，到時們另尋一尋常民居搬過去，剩下的錢拿來準備嫁妝也夠了。可話到邊又想到食肆是父母的心，隻得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暗自擔憂這事不知會不會影響的籌謀。

回到食肆見清平正在把東西往裏搬，薑映雪心裏不免有些著惱：這家夥和尚當得好好的，無緣無故還俗做什麽？

薑映雪悄悄瞪了清平一眼，幫著薑若皎把店裏布置一番。到薑若皎要寫春聯時，主請纓：“阿姊，今年大門的春聯能不能讓我寫？我的字現在已經練得很好了，連柳先生都誇我越來越有你的神/韻！”

薑若皎自是笑著應允。

姐妹倆開始湊在一起琢磨今年的春聯要寫什麽。

清平拿著抹布完桌子櫃子，耳朵不時一，聽著薑若皎兩人快快活活地討論。

他雖有兄弟，卻沒怎麽和弟弟相過，“家”對他而言是非常陌生的東西。興許尋常人家的兄弟姐妹就應該這樣相吧？

另一邊，寇世子回到家，瞧見底下小廝提前送回來的一堆東西，生氣地抬腳踹到一邊，悶悶不樂地想著薑若皎方才的態度。

怎麽能這樣呢？他明明是為好，怎麽能因為他說錯話就不理他了？

這母老虎，著實可恨得很！

盧氏聽聞兒子回府了，親自讓人端了熱湯過來。見自家兒子一臉氣惱地坐在那兒，屋裏還扔了一堆七八糟的玩意，不由質問左右：“你們都是怎麽伺候世子的？這麽也不收拾收拾？”

盧氏說完順手撿起張紅紙看了看，發現紙質糙得很，就是那種最尋常的便宜紙張染紅而已。

盧氏眼界高，自然看不上這種紙，當即上前問道：“是不是哪個掌櫃的拿劣質紙騙了你？”

寇世子一看那紅紙就來氣，哼哼兩聲，說道：“不是，就是街上隨便買的。”

“那是誰惹你不高興了？”盧氏關切地問道，“你快跟娘說說，娘替你教訓他！”

寇世子一向很講原則，平輩間的打打鬧鬧從來不鬧到長輩麵前，聽盧氏這麽問後搖著頭說道：“沒人惹我。”

盧氏知曉兒子那群狐朋狗友或多或都有點混賬，以為他與朋友起了齟齬，見他不願說也沒強他講，隻笑著哄道：“來，你剛從外麵回來，喝點湯暖暖子。”

寇世子在他娘麵前還是很乖的，麻溜地把湯端起來喝完。

盧氏等兒子午歇時才把興福喚過去問明況。

得知兒子居然是和個孩兒起了矛盾，盧氏警惕地問起對方姓甚名誰、出如何。

還沒等興福一一回答，平西王就從外頭回來了。

平西王見盧氏把興福喊到跟前盤問，皺起眉問道：“那小子又做了什麽混賬事？”

盧氏道：“哪有你這麽說兒子的？這次可不是我們兒子的錯，你是不知道，那丫頭片子居然敢編排到我們王府頭上，當眾說什麽‘王府的仆從侍衛都是為王府眷預備的’。我就沒見過這麽沒教養的孩兒，你趕讓人去把抓起來治罪！”

平西王聽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一通，眉頭皺得更，目轉到興福上，興福把事經過講一講。

得知寇世子聽了風言風語跑去薑若皎麵前大說特說，平西王看了盧氏一眼。

盧氏說道：“我兒又沒說錯，人家本來就不該拋頭麵！一個未婚子，邀個和尚住家裏算什麽事？那丫頭把我兒的好心當驢肝肺不說，還對王府出言不遜！”

此時平西王已經知曉這孩就是薑若皎。他見盧氏在那痛斥對方不識好歹，想了想，給盧氏了底：“我早前與母親商量過時瑞的婚事了。”

盧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開了：“母親怎麽說？”

饒是盧氏向來以自己出世家為傲，還是清楚隻要平西王太妃在一天，這個家就是平西王太妃做主，就連兒子的婚事也得看平西王太妃的意思。

過了年兒子就該十六了，是該給他說親了，畢竟從議親到親說也得走個一兩年。到時兒子不得十八了？

就算平西王不提，也早盤算著把這事提上日程了。

平西王道：“我與母親都有屬意的人選了，不是旁人，就是剛才這孩子，姓薑，閨名若皎，父母都不在了，隻姐妹二人相依為命。等過了年，我便會派人上門看看人家的意思，不還不一定。”

盧氏簡直像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這怎麽行？”盧氏直接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反對，“我兒貴為平西王世子，怎麽能娶個無父無母的孤？你堂堂平西王，難道還要犧牲兒子的婚事來避免京城那邊的猜疑？你這王爺當得也太窩囊了！不行，我不同意，我兒的婚事絕不能找這種出的鄙丫頭！”

平西王說道：“別人能不能看上我們兒子還另說，你倒嫌棄起別人來了？這小子文不武不就，書沒讀過幾本，習武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要不是出平西王府有幾個人願意嫁他？”

盧氏聽他把寶貝兒子貶得一無是，心裏那一個氣。

這個當母親的覺得兒子樣樣都好，哪有丈夫說的那麽不堪？

盧氏眼眶都紅了：“真要娶了個這樣的媳婦，以後我兒還怎麽見人？”

平西王覺得盧氏簡直是在無理取鬧，沒好氣道：“出低些又怎麽樣？我們平西王府難道還要靠兒媳的出來抬高價？我與母親都見過那孩子了，母親對滿意得很，兒子對也是很喜歡的，要是那孩子願意嫁王府我們才該燒高香慶祝。”

盧氏知道平西王母子二人平日裏不怎麽管府裏的事，可隻要他們開了口那絕對是說一不二，隻得暗自咬牙，覺得那薑家心機深沉，不僅早早勾搭上自家兒子，還把平西王母子倆都給籠絡了。

這樣的媳婦進了門，以後家裏哪還有這個婆婆說話的份？

盧氏心裏氣不順，又不敢再和平西王嗆聲，隻得憋在心裏生悶氣，連收到各家獻上來的年禮都沒什麽興趣清點，隻人把最好的都挑去給兒子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寇世子一覺睡醒，坐在榻上想著薑若皎那雙冷冷淡淡的眼睛，心裏還是很不得勁。

他思來想去，覺得這事自己好像確實不對，孩子的清譽多重要啊，孩子的臉皮多薄啊，他哪能這麽直來直去地去捅破事實？

不妥，大大的不妥！

都說良藥苦口良言紮心，薑若皎聽不進去也很正常，他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和薑若皎一般計較！

寇世子這麽一想，心思立刻又活泛起來。

他正琢磨著什麽時候再去尋薑若皎講和，就聽人說盧氏把各家年禮送來讓他先挑。

寇世子一個鯉魚打跳了起來，興致地挑揀出不好東西準備拿去送給薑若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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