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國的規矩,駐外員回京後先要在朝堂上述職,重臣或立下大功的臣子則是由皇上或太后爲其在宮中舉辦筵席接風洗塵。被皇上召見後,才能在自家家中辦接風宴,這也是爲何雲夫人到雲府而未將兩人邀到元帥府的原因。
臣子,臣子,先臣後子。
第二日清早,天還未亮,蘇漣漪和雲飛峋兩人便梳洗完畢,換上一嶄新袍上朝面聖。
朝堂之下,唯一臣蘇漣漪穿著一袍威風凜凜,悅耳聲有條不紊,朗朗述職,將東塢城現狀以及商部所行之事一一稟告,羣臣眼中有敬佩、有嫉妒、有不服等等,但面上都在恭維,更是趁機賀喜皇上有此良臣。
金黃袍加的年輕皇帝俊非凡,幾個月的時間,這年輕皇帝周更是散發一種從前未有的魅力,那是霸氣與無比的自信,從前爲太子時謙遜俊朗之氣逐漸消失,如今是隻有皇帝才擁有的王者之氣。
夏胤修的眼微瞇,脣角含著笑容,高高在上俯瞰自己正下方的蘇漣漪。“正如羣臣所說,我大鸞有蘇卿這般奇子,是大鸞之幸更是朕之幸。蘇卿,朕對你抱有極大的期,你可千萬別讓朕失。”
蘇漣漪自然千恩萬謝一般,其實心中卻萌生一種退意,不知是因東塢城之行還是因知曉了雲家的歷史,更或者是……蘇漣漪本就是沒野心的人,卻莫名其妙走到了今日之地。
“蘇卿?”磁威嚴的聲音明著是關切,暗中卻帶著不悅。
畢竟,在金鑾殿上走神的人,鸞國曆史上除了蘇漣漪絕無二人,這是對堂堂皇帝的侮辱,更是人對男人的侮辱。
蘇漣漪趕忙回過神來,暗暗譴責自己,“臣罪……”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好聽的男聲打斷。
“蘇卿定是累了,”威嚴的聲音中夾雜著溫,也許一般人聽不出,但整個金鑾殿上到重臣下到宮太監,哪個不是拔尖的人?人人心中都在嘀咕皇上的態度,而夏胤修本人卻好像本沒意識到自己語調不妥一般繼續道,“晚些還有接風宴,若蘇卿不適,那便改日。”
羣臣無聲譁然。
臣子之中,有幾人面不對。
首當其中的便是雲飛峋。
只見雲飛峋雙眉皺,面凝重,眼中有不解有憤怒,袖下雙拳擰。公然在朝堂上如此,意味著什麼?皇上別有深意還是對漣漪的野心死灰復燃!?
雲忠孝面更是鐵青,而云飛揚則是滿眼不解。
“皇上聖恩,微臣鳴謝。”一頭霧水的同樣包括蘇漣漪,“但微臣不敢以健康爲由延遲皇家宴席,”
夏胤修抿脣,微微點頭,“那樣甚好。”
隨後,朝堂上便恢復了原有秩序,一切如常,剛剛發生的一幕彷如煙雲不見,又好像沒人記起。只是,發生了便發生了,前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已引起了所有人的猜疑。
早朝結束,羣臣三百九叩後退出金鑾殿,三三兩兩羣向宮門走去。
蘇漣漪依舊與雲飛峋一起,左右羣臣都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向蘇漣漪,竊竊私語一般。
前方有兩人緩步等候,是雲忠孝和雲飛揚兩人。漣漪和飛峋快走幾步,一家人匯合。漣漪心中彷彿被重錘狠狠砸上心頭,眼神驚恐地看向左右周圍羣臣,彷彿明白了什麼。
雲忠孝見蘇漣漪的神態,面上的鐵青卻逐漸減淡,竟有一笑意,緩緩點了點頭,“飛峋啊,你若你有漣漪一半的心思,爲父便不用擔心你了。”
雲飛峋一愣,“父親,您的意思是?”
雲飛揚笑道,“已是午時,我做東,我們去酒樓用個午膳吧。雖皇宴前不好私下接風洗塵,但這一頓便飯也不算接風,走吧。”
蘇漣漪看著雲忠孝,如同昨日對雲夫人另眼相看一般,今日的雲元帥也令陌生,“父親謬讚了。”
這時蘇漣漪第一次稱雲忠孝爲父親,而云忠孝先是一愣,而後笑容加深,“飛揚說的是,這種便飯不違君臣之禮,走吧,幾個月不見,想來你們兄弟也有很多話要說。”
就這樣,一家四人便在羣臣暗暗的注目禮中從容出了宮門,上了各自馬車。雲飛揚的馬車在前帶路,其他兩輛馬車隨後,向京城有名的酒樓而去。
蘇漣漪與雲飛峋同乘一輛馬車,車上,飛峋問漣漪,“剛剛父親說,若我有你一半心思便不擔心,到底……有何深意?”
漣漪深深看了一眼飛峋,眼中的擔憂不加任何掩飾,“飛峋你想想,整個朝堂之下百之中,同爲早朝重臣的家族有幾個?一家中又有多人可同時早朝?”
這一點,雲飛峋豈能沒想過?嘆了口氣,“只有兩家,父子兩人。”他們雲家確實樹大招風,從前是,現在是,不知以後是不是。
漣漪道,“是啊,當初你們雲家駐守邊關重鎮手握兵權被先皇忌憚,如今你們風頭卻比從前更甚!雖然當今皇上取得帝位有云家的功勞,但……此一時彼一時,只怕皇家要再次對雲家出手了。而我……搞不好,就爲了突破口。”
雲飛峋的雙拳得更,想到在朝堂上那種憤怒與難堪,氣憤無法控制,“忘恩負義的夏家!這樣的皇帝,不值我們雲家爲其效忠!”
漣漪趕忙握住飛峋的雙拳,下聲來,“你的憤怒我可以理解,但若我是皇上,怕也會忌憚。”嘆了口氣,“未得到時不怕失去,得到後時刻不安,這是難免的。”
雙拳被漣漪溫暖的小手握住,雲飛峋憤怒的心竟莫名其妙平復了一些,點了點頭。“是啊,從前未和你在一起時,就算知道你追著李玉棠跑我也不覺有什麼不好,但自從得到了你,哪怕是別的男人多看上你一眼,我都想殺了他。”
漣漪被雲飛峋的話逗笑了,咯咯地笑著,“出息!?人家男子心中都有遠大抱負,想的都是權勢江山,你怎麼就天天圍著人轉了?”雖然上這麼說,心裡卻是得意得很。那些開口閉口江山社稷的,纔不喜歡,人生短短百年,就希自己男人天天圍著自己打轉,的出息也就到此爲止了。
飛峋一點不覺得自己被諷刺,態度極其認真。“我就是這樣沒出息了。”
漣漪吐了吐舌頭,“告訴你,我也沒出息。”而後收斂了歡樂的緒,道,“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想來父親已有了對策。”回憶起剛剛雲忠孝的表,漣漪敢肯定,夏胤修的改變一切都在雲忠孝的預料之中,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都在雲忠孝的計劃之中。
從當年被先皇忌憚被臣陷害,到暗中埋伏底牌在東塢城,回京後選擇支持冷門的太子一派,而後讓雲飛揚刻意與太子好,重新得到權勢後利用底牌振興東塢城,一切的一切,都在雲忠孝的預料、計劃之中。
雲飛峋想到剛剛自己父親所說的話,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說話期間,馬車逐漸放慢速度,到了目的地。
雲飛揚所選酒樓自是京城數一數二,那奢華氣派的酒樓不是一般百姓能進得去,所招待的不是朝中權臣便富甲一方的貴族。
酒樓小二趕忙將雲家四人熱迎,掌櫃的跑來親自陪著笑將四人送雅間。四人座立刻有了送上緻茶點,又有貌歌姬前來助興自是不說。
待酒菜上全,飛揚便將歌姬譴下,剛剛還滿是竹妙音的雅間瞬間安靜下來。
雅間門關上,隔音效果奇好,其他雅間的聲音全然隔絕在外,室落針可聞。
雲忠孝道,“都是自家人,時間迫,閒話以後再說。今日朝堂之上所見所聞,你們也心中有數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些對策,否則恐重蹈覆轍。”
漣漪心中無奈——不能坐以待斃?難道還要起兵造反?
還未等蘇漣漪說話,雲飛峋突然道,“父親,我想辭歸,帶著漣漪回嶽縣蘇家村。”
飛峋這麼突然一句話,別說嚇雲忠孝和雲飛揚一跳,將蘇漣漪也是嚇了一跳。
雲忠孝狠狠一拍桌子,“胡鬧,年紀輕輕正是應有作爲的時候,辭什麼歸什麼?”
漣漪雖然對雲忠孝的話不是贊同卻也理解,畢竟雲忠孝年紀已大又是這個時空土生土長的古人,在他的眼中,只有效忠國家纔算不枉一生,別說鸞國人如此,便是古代中國也是如此。那麼多清重臣,眼看著皇帝昏庸,寧死也要進諫等等,愚忠!
雖然這麼想著,蘇漣漪還沒稚到爲雲忠孝講大道理,改變一個人的觀念太難,何況是個老人。
雲飛峋暗暗咬牙,“父親,那您說怎麼辦?難道我們雲家就永遠要在擔驚怕中度過?”
雲飛揚道,“弟弟別擔心,其實皇上並不想將雲家怎樣,只是我們雲家……確實是太引人矚目了。”
漣漪溫婉一笑,爲雲忠孝斟酒,“父親英明,定是已有對策。飛峋他子耿直急躁,您就別考驗他了,有什麼對策告訴孩兒便是,我們都聽父親的。”雲忠孝想做什麼,已猜出一二。
雲忠孝道,“還是漣漪聰穎,”而後對雲飛峋,“飛峋你聽著,確實應該辭歸,但西歸的不是你而是爲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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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過完年了,逃也似的回家了,可以開更了。
給大家拜個晚年,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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