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雅間,沒有竹妙音沒有歌姬助興,雲家四人圍著整桌海珍海味無人,一人鎮定三人驚訝,只因雲忠孝說要辭歸。
蘇漣漪見雲飛揚也是這般震驚,便知這個主意怕是雲忠孝自己頂下。
一向穩重的雲飛揚也是失魂落魄一般,“父親,這怎麼行,您從小便教導孩兒爲國效力,您健朗怎可早早告老還鄉!?”
雲飛峋也是面大變,他知,自己父親最大的願便是效忠鸞國,私心說,這天下哪有幾人不好權勢,可捨棄權勢?
雲忠孝沒回答雲飛揚的問題,反倒是不答反問道,“飛揚,幾個月前皇上便詢問你是否原因駐守東塢,後來因飛峋與漣漪東塢一行耽擱,這幾日怕是又要問你,你作何決定了?”
雲飛揚道,“孩兒一切都聽父親的。”
雲忠孝點了點頭,“去吧,你應該去東塢城避避風頭,遠離這是非之地,而我也該去見見老朋友了,這一晃已是幾十年沒見,再不見,也許這一生都見不到了。”
“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雲飛峋艱難開口,聲調變。
蘇漣漪見這父子三人,不知爲何想起了中國古代的名將岳飛,並非雲家功勞可比那民族英雄,而是這份盡忠的心。愚蠢的古人啊,明知自己岌岌可危,明知被人忌憚,卻仍傻乎乎的“盡忠”,也許他們的懷是偉大的,但這個現代人仍然理解不了。
古人心中是家國天下、是名垂千古,而現代人想的更多的則是個人安危、自家貧富,這種差異不是能輕易改變的。
漣漪看向窗外,雖是冬季,但取暖設施良好,即便是開著窗子也不覺得寒冷。
雲家父子悽悽慘慘地商量著,蘇漣漪則是看著窗外風景走神,因這件被雲家父子最爲傷心的事在蘇漣漪心中本算不上什麼。若以的意思,大家都辭算了,反正也有花不完的錢,回到東塢城過逍遙日子豈不是更好?
“漣漪,你有什麼好方法嗎?”雲飛峋輕輕拍了下蘇漣漪的手。
漣漪到飛峋手心的冰涼,有些心疼。表悲切,垂下眼,生怕自己眼中的不以爲意被人發現。“抱歉,我也……沒什麼辦法。”不是想不出辦法,而是不想去想辦法。
無論是鸞國曆史中還是古代中國,功高蓋主的臣子比比皆是,令皇上忌憚又不得的權臣也數不勝數,既手握重權又安然在京中的方法不是沒有,而是這不是想要的,若真如此,未來的日子只怕……要做更多不想做的事。
雲忠孝笑道,“飛峋啊,別爲難漣漪了,這決定並非是爲父無奈之舉,而是真心爲之。爲父如今無論對雲家還是對我們大鸞可以說是問心無愧,父親老了,也得歇歇了。趁這個機會歇歇也好。”
雲飛峋也不是不懂事的愣頭青,心中衡量著,低著的頭點了點,心底仍有悲痛之。
“雖住了十幾年,但京城仍不是我家,我們的家在東塢城,記住,東塢城。”雲忠孝叮囑。
雲家兩兄弟沉重點頭。蘇漣漪心底輕鬆得意。
四人又聊了許久,算是將事定了下來——雲飛揚準備回稟皇上,同意駐守東塢的決定,而云忠孝則是趁機告老還鄉,領著一家老小跟著一同前往東塢城。
蘇漣漪知道,這正是皇上最希得到的結果,既不會讓皇上揹負忘恩負義的罵名,又將雲家勢力瓦解,更不會失去雲家兩名良將。
只是,以後在京城中只有和雲飛峋兩人,會無比寂寞吧。
想著,蘇漣漪一愣,如同想到了什麼,下意識手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不對,不是兩個人,是三個人。
雲忠孝發現了蘇漣漪這細微的舉,哈哈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頓時將室鬱的氣氛一掃而。“事發突然,爲父還未來得及祝賀你們,祝賀漣漪有喜。”
蘇漣漪竟害了起來,“多謝父親了,父親,我們敬您。”
剛剛那沉悶的話題徹底結束,四人開始說起東塢見聞,等等。
……
傍晚,皇宮門外燈火輝煌,車水馬龍,文武百門攜帶家眷,盛裝出席皇上爲商部尚書漣漪郡主舉辦的接風宴,何其熱鬧自是不說,當宴席結束,蘇漣漪和雲飛峋乘坐馬車回到府邸時已經是深夜。
……
漣漪郡主懷有孕的消息在京城中傳開,多人子豔羨蘇漣漪的幾喜臨門。
金鑾殿上,早朝之時,文武百正因某件國事爭論不休時,突然聽見子一聲嘔,剛剛還鬧哄哄如同夜市一般的金鑾殿頓時死寂一片。以皇上爲首的百們視線齊刷刷地看向角落裡的那抹倩影。
發生嘔吐聲的自然是鸞國當朝爲一臣。
只見那材高挑容貌俏麗的子面蒼白,的手捂住自己的脣,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無辜無奈又自責地盯著龍椅之上的皇上,眼中滿是哀求,令觀者無不惜玉憐香。
夏胤修遲疑了下,頓時知道了發生什麼,尷尬地揮了揮手,只見蘇漣漪在衆目睽睽之下沿著人羣邊緣快步跑了出去。門外,機靈的太監早已準備好了乾淨痰盂伺候著,隨後,大殿人都能聽見蘇漣漪那撕心裂肺的乾嘔聲。
不要以爲這時偶然的曲,自這一天開始,每一次早朝都能看見這一幕,也都能聽見蘇漣漪那撕心裂肺的乾嘔。
別說羣臣們到後來已見怪不怪,就連那夏胤修都習慣了,每一次看蘇漣漪捂著可憐地看著自己,他也只能無奈地讓其下去“方便”。爲此,在外候著的太監爲漣漪郡主專門準備了個痰盂,只等著一幕,郡主專用。
羣臣們皆有子嗣,自家夫人妾室害喜也是見過,但漣漪郡主這般猛烈的害喜卻是第一次見。心中暗暗琢磨,這奇子就是奇子,就連害喜都比其他子厲害。
終於,這樣日復一日反反覆覆,只要一早朝就聽見蘇漣漪的乾嘔,只要大臣們談論國事一談上重點高,就能聽見蘇漣漪的乾嘔,到最後,大臣們準備上奏之前不看皇上臉上,先回頭看看漣漪郡主的臉,漣漪郡主安然,他們纔敢上奏,若見漣漪郡主那一雙秀眉微蹙,便將本快掏出來的奏摺再塞回去,等郡主吐然這一波再上奏。
可以說,劇烈害喜的蘇漣漪已嚴重破壞了金鑾寶殿上朝的正常秩序,禍國殃民的紅禍水大家在野史傳說中見了不,但這因爲害喜折騰的皇上羣臣無法好好早朝的子,前五百年後五百載,越古今可以說只有蘇漣漪這麼一人。
終於,某一天,蒼白著臉的蘇漣漪有本稟奏。
夏胤修好奇道,“蘇卿,你有何事?”
走出人羣的蘇漣漪如同弱柳迎風一般,一步三頓,老半天才走到文武百兩列人之間,正要下跪,夏胤修趕忙道,“蘇卿免禮,你子弱便免了禮吧。”別一會還沒跪下又吐了,朝堂上這麼多人還得眼地等著吐回來接著說。
蘇漣漪眼懷激,道,“皇恩浩爲我等臣子百姓之福,大鸞有皇上這般聖明仁慈的郡主,是上天對我們大鸞的垂。”
羣臣們立刻下跪應和,連連稱是。
夏胤修俊眉蹙起,因蘇漣漪從來不這麼歌功頌德,今日這般反常定是有什麼謀。他提起了警惕,也不說話,生怕上鉤,只靜靜等著說下去。
漣漪繼續道,“微臣願一生一世效忠吾皇,但……但如今,微臣恐心有餘而力不足,照微臣這般……非但不能幫皇上排憂解難,更是擾了朝堂,爲皇上及同僚們徒增困擾,所以微臣斗膽有個提議,商部左右侍郎皆才幹博學,皇上何不在二人中選出一人頂替微臣的尚書之職,這樣更能高效理商部事宜,更有利於早朝秩序等等。”
羣臣譁然,沒人相信蘇漣漪是真的想,都以爲這是以退爲進試探皇上。
夏胤修皺眉,“蘇卿真是無法堅持了?”
雖然夏胤修看著好像吐口了,但蘇漣漪其實是不信的。也不想因爲害喜這種蒜皮的小事折騰大家,但實在是之前在書房中提議卸職,皇上不同意,才無奈爲之。“真的無法堅持了。”
夏胤修雙目微瞇,“這樣,蘇卿你推舉一人代理商部尚書一職,待你……嗯……十月之後再重新復職。”夏胤修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字眼,畢竟從他記事起,文武百就沒有……回家生孩子的,實在不知用什麼詞語來描述。
此時,百們也都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漣漪郡主想借故辭而皇上不肯,所以纔有了這幾日朝堂之上的害喜折騰。想想也是這麼回事,漣漪郡主這般能幹之人,誰肯放離開。
漣漪心頭沉了一沉,已經往死裡折騰了,本以爲皇上能厭惡,卻沒想到……“皇上,大殿之上微臣本不該說一些世俗俚語,但俗話說,一孕傻三年,怕是短時間微臣無法盡職了。”
夏胤修狡猾一笑,“朕可準許左右侍郎代理商部尚書,但卻不準許你離職。這段時間蘇卿子微恙確實應好好休息保養,但大鸞不能沒你、商部也不能沒你,所以朕決定,從今往後蘇卿可以不來早朝、可以不用每日去商部行駛公事,但朝中若有重大決議你必須參與,商部方面,代理尚書也必須將商部之事隨時彙報給你做決定,如何?”
“皇……”蘇漣漪正要用三寸不爛之舌展開辯論,夏胤修卻手一搖打斷了的話。
“這是朕能做到的最大讓步,”夏胤修一邊說著,一邊手一指一旁的戶部尚書,“蘇卿你看,邱尚書已是耄耋之年仍舊爲國效力,何況你這年輕力壯不是?”
蘇漣漪低著頭,口中銀牙暗咬——力壯你個,老孃就是個孕婦,你還要剝削!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封建帝王!
心中這麼想,口中卻道,“皇上教訓的是,微臣知罪。”皇上不放人又能怎麼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將職權不聲地推出去,以後再找機會暗暗。
這件事便告一段落,蘇漣漪怏怏地退回了原有的位置,見已達到目的,便懶得再去裝什麼孕吐,一邊聽著羣臣商談,一邊暗暗算計由誰來做這個代理尚書。
只有兩個人選,葉軒和李玉堂,憑葉軒的才幹最能勝任,但一直卻反葉軒,恨不得再不和那人打道。李玉堂方面,不知爲何,總覺得李玉堂心不在仕途上,隨時要離開的樣子。李玉堂對於商部,就好像對於鸞國一般。
蘇漣漪正想著,就聽朝堂之上,一片羣臣的恭賀聲音。趕忙收回思緒,擡頭一看。
只見,羣臣兩列中央跪著一人,是雲飛揚,而皇上一臉喜,周圍羣臣紛紛恭賀。原來是雲飛揚答應了皇上爲東塢城駐城將領,想來這幾日雲忠孝便會上書奏請告老還鄉了吧。
夏胤修笑道,“有飛揚這等忠將,是朕之幸更是大鸞之幸,待接待完軒國使臣後,朕會布宴爲飛揚慶封。”
軒國使臣造訪鸞國,蘇漣漪只是一聽一過,怎會想到會再見軒國公主,更怎會想到因爲軒國公主的到來掀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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