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寒覺得有些想笑,雖然他渾都痛,心口更是像要裂開了一樣的痛。這些年他遇到過不知道多次刺殺了,仇人派來的,柳貴妃派來的,對手派來的,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來的。彷彿蘇夢寒這個人天生就遭人恨一般。但是有不相干的人衝進來救他,卻還是第一次。
蘇夢寒躺在小溪邊,看著跪坐在自己邊一狼藉的忍不住笑道:「這又不關你的事兒,你跑來做什麼?若是…出了什麼事,讓你爹怎麼辦呢?」
藍玉兒眼眶微紅,道:「難道明知道你要被人殺了,我還能坐在山裡當不知道不?」
「真是個傻姑娘…你看不出來麼,我……」
藍玉兒咬牙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想離我遠點,你放心,這次的事過後我就要回家了,不會纏著你的。」
蘇夢寒默然無語,藍玉兒確實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敏銳也更加聰明。只是,蘇夢寒心中突然生氣一莫名的憤怒和不甘。他本是年風流,卻在風華正茂的時候遭遇巨變,被未婚妻背叛,被逐出家門,最後甚至家破人亡,就連也毀了。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除了報仇也不用再想別的什麼了,偏偏讓他遇到了這樣一個姑娘,卻還要自己親手推開。
已經十七歲了,只要回家去的父親必然是要為持婚事的。只要一想到這個,蘇夢寒就覺得心中的怨恨幾乎要溢出來了,甚至想要殺人!
藍玉兒並沒有在意蘇夢寒那幾天突如其來的怪脾氣,他的心腹和護衛去理刺客的事了,還得保護照顧他幾天。
等到幾天後,流雲會的人終於再一次出現,藍玉兒果然如承諾的一般走了。直到最後,蘇夢寒也沒有說出挽留的話來。
之後,蘇夢寒自然免不了大病一場。流雲會上下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反正這位新會首三天兩頭的都在生病,只要他沒有昏迷不醒,神智混,就能牢牢地掌控住流雲會,誰也奈何不了他。至於蘇夢寒留在江城不肯回安明府的事,也沒有人多想什麼。刺客還沒全部弄死,蘇會首怎麼會甘心?
幾日後,藍玉兒再一次出現。渾傷痕纍纍地將一瓶葯給了蘇夢寒邊照顧他的護衛,準備悄然離去。早已經藏在暗的蘇夢寒終於忍不住開口:別走。
之後便是一段好的時,從十七歲開始,蘇夢寒的人生中大約再也沒有過那樣的平靜和好。藍玉兒帶回來的葯很有用,蘇夢寒一直總是纏綿不斷的病好了許多。就在兩人開始商量著要去找藍玉兒的父親提親的時候,藍玉兒被人帶走了。藍玉兒為了蘇夢寒的病闖家族地,取得了靈藥。為父親的人自然很生氣,並不是生氣兒取葯,而是生氣兒竟然為了一個男人不顧自己的生死。蘇夢寒這才知道,自己喜歡的竟然是無雙樓樓主的兒。
無雙樓主告訴蘇夢寒,如果真心喜歡自己的兒,一個月親自到無雙樓提親。蘇夢寒自然是應了。
但是,蘇夢寒失約了。
京城突然傳來消息,晞兒生了重病。蘇夢寒不能請京城的名醫,甚至不能去找林玨。為了晞兒的病,他策馬千里前往北方延請名醫,避開了柳家和皇室的監控四尋找藥材。等到京城的事茫然,已經是來年的五月了。
回到流雲會,蘇夢寒便快馬加鞭的趕往無雙樓。他早已經派人送過信去無雙樓告知無雙樓主和阿久,他有要事請求晚一些日子再去提親。蘇夢寒知道,阿久是個伶俐又善解人意的,一定會等他的。
但是,事實卻並不是這樣的。他趕到無雙樓的時候,看到的曾經清麗絕倫的藍一白若雪的被一個俊男子抱著正要上樓。兩人路過他邊的時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撇開了眼眸。
「樓主,那位公子…你認識麼?是您的朋友?」
「我怎麼會有那種朋友?不認識。」嗓音清冷,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我只是晚了幾個月,你就不認識我了麼?
看著那一對璧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蘇夢寒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幾個月一封回信都沒有收到不就已經表明了的態度了麼,他為什麼要走這一趟?
好累…他為什麼要以為自己會得到幸福?
結果果然還是…如此難堪,如此可笑,如此…可憐。真是太累,太可笑了,都忘了吧。以後…再也不要這種無聊又脆弱的了。
於是,那個藍如願的消失在了他的記憶中。
八年後,在沂南他遇到了一個麗婉約的子。
蘇夢寒突然吐,著實把謝安瀾嚇了一跳。所幸林玨還沒走,替蘇夢寒把過脈之後,林玨微微挑眉道:「沒什麼大事。」
謝安瀾有些不信,「真的沒事麼?他吐了。」
林玨道:「鬱結在心,吐出來是好事。而且他好像吃了什麼奇葯,不自己作死的話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謝安瀾這才鬆了口氣,想起之前玉玲瓏所說的玉思久去了玉家祖地替蘇夢寒採藥的事。輕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兩人正說話,躺在床上的蘇夢寒突然睜開了眼睛。起下床就要往外面走去,謝安瀾形一閃攔在了他跟前,「你去哪兒?」
蘇夢寒愣了愣,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倒是停了下來。
林玨打量著蘇夢寒皺眉道:「你怎麼回事?好好地怎麼就吐了?」如蘇夢寒陸離柳浮雲這樣的人,是很難真正有什麼心神俱震難以自制的況的。所以,除了外力重擊或者生病,讓他們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蘇夢寒垂眸道:「沒事兒,就是…想起來一點事兒。」
林玨皺眉道:「我不知道你想起了什麼,不過你最好控制一下。就算那位老大夫醫再厲害,你吃的靈藥再多,有些傷也是永遠都不可能完全恢復的。偶爾吐一口,沒什麼問題,若是無法自制,我就只好請你睡一覺了。」以林玨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來蘇夢寒此時思緒紛,心神。
蘇夢寒微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儘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我沒事。」
林玨點點頭,看向謝安瀾。
謝安瀾有些無奈地苦笑,沒等開口蘇夢寒問道:「宋辭在哪裡?」
「還在外面。」謝安瀾道。
蘇夢寒點了下頭快步向外面走去。
宋辭有些煩惱地在花廳里走來走去,為一個師兄兼下屬,宋辭覺得自己著實是有些苦。自從自己師父過世了,他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樓里的事要他打理,樓主師妹的份需要掩飾,還要周旋在「三個」師妹之間不讓人發現問題。誰知道就是一眼沒看住,就讓小師妹遇到了蘇夢寒。
真是孽緣!
這些年,為什麼無雙樓寧願看著自己樓主的名聲被毀也不出面解釋?因為無雙樓主本就無法婚,也無法和任何一個男子談說。偏偏無雙樓主還是一個份不凡的絕子,無論是真的喜歡還是貪圖貌或者無雙樓財勢的青年才俊都前赴後繼源源不斷。就算是傳出無雙樓主後宮男寵無數的消息,每年還有一兩個想要自薦枕席的。
若蘇夢寒遇到的是玉玲瓏還好說,偏偏讓蘇夢寒遇到的是玉思久。之後那一連串七八糟的事,一想起來宋辭就忍不住俊臉扭曲。
他之前一直在懷疑,蘇夢寒接近玉思久到底是為了什麼。畢竟,雖然隔了八年時間,雖然神態氣質確實是變化不小。但是單說容貌也還沒有到讓人認不出來的地步。難不想要報復?但是當年的事理虧的好像不是無雙樓。無雙樓沒有找流雲會麻煩,時隔幾年後蘇夢寒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直到方才,蘇夢寒突然吐,宋辭才知道…原來蘇夢寒是真的不認識…或者說不記得玉思久了。
「宋管事。」謝安瀾和蘇夢寒一前一後進來。蘇夢寒神冷峻地盯著眼前的宋辭,半晌沒有說話。
謝安瀾淡笑道:「宋管事,請坐。有些事…不知道能不能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宋辭看向蘇夢寒,道:「不知道蘇公子想要談什麼?」
「八年前的事。」謝安瀾道。
宋辭輕笑一聲,聲音裡帶著幾分嘲諷,「八年前的事…如果蘇公子確實是那個人的話,我也只能告訴你我知道也不多。如果樓主確實找錯人了,這段時間對蘇公子造的損失無雙樓願意雙倍賠償。另外…蘇公子既然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問?難道是突然不會說話了麼?」
花廳里沉默了許久,蘇夢寒有些低啞的聲音才想起,「…到底出了什麼事?」八年前的藍玉兒…玉思久,是絕沒有什麼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