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端上來了,果然十分盛。武定侯夫人親手將一碗桂圓蓮子羹放到了上靜面前:「蓮子已經去芯了,不苦的。冬日裡吃桂圓羹最好了。」
上靜笑瞇瞇地朝母親道了謝,拿起了調羹。其實不算個挑食的人,對桂圓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知道,原主最喜歡的甜湯絕對不是桂圓羹,而是陳嬤嬤親手做的芝麻糊。
不過今日回家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要控訴爹娘的,因此上家的人對表達出的善意,打算全盤接,哪怕是假的。
看到上靜開始吃東西,上逸端起桌上的茶,像個慈的父親似的,語氣慢吞吞的和兒說著些家常閑話,他似乎非常關心兒出嫁后的日子,事無巨細,問得仔仔細細。
上靜似乎對爹娘毫不設防,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問什麼答什麼,毫無心機的模樣,但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上逸的每一個問題,都有目的。
比如,上逸特別關心上靜對於自己小相公的評價,他也很仔細地盤問過了上靜在淮王府的生活況,這半年來,上靜在淮王府接過的人,幾乎都被他問了個遍。父兩人一問一答,武定侯夫人先是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著,結果越聽越怒火中燒。
「什麼?」武定侯夫人鐵青著臉,是了父兩人的對話:「靜兒,跟娘親說清楚,那個張嬤嬤真的威脅過你?親王府的下人竟如此無法無天?不行,這事我……」
「夫人,稍安勿躁。」上逸倒是一直十分冷靜,他出一隻手,按住了武定侯夫人的肩膀:「聽靜兒說清楚之後,我們再做打算也不遲。」
「娘親別擔心,我沒吃虧。」上靜抱著甜湯碗,朝武定侯夫人嘻嘻一笑,沒心沒肺的模樣:「出嫁那日二姐姐特意叮囑我,要我到淮王府後要乖巧,千萬聽話,莫要惹淮王厭煩。可是我覺得,我越乖巧,那個老嬤嬤就越欺負人,所以我手打了。那老太婆說我打下人,失了貴份,沒有規矩。但本來就沒人教過我規矩嘛!我怎麼知道不能打。」
「沒什麼打不得。」武定侯夫人厲聲答道:「如此欺主犯上,打一頓是輕的。」
「那嬤嬤還說該負責教我規矩呢!」上靜皺了皺鼻子,十分可地模樣:「但最後父王吩咐人另外給我找了教習嬤嬤,教我規矩。娘親,我的陳嬤嬤去哪了?我要陳嬤嬤。那個小呆……嗯……蕭景珩跟我說,他之前被人下過毒,也不知真的假的。我覺得應該是真的,他才不敢騙我。反正我有點怕,娘親能不能跟父王他們說說,把那個老太婆趕出去,讓我的陳嬤嬤去淮王府照顧我。我怕那老太婆記恨我打,也給我下毒。」
上靜一字未提陪房的事,就好像就不知道,出了嫁,娘家原本就該陪送下人給似的。就像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絮絮叨叨地抱怨著嫁人之後生活不便,顛三倒四的,甚至邏輯都不大通順。
「本就不像是在家裡時一樣。」上靜小臉垮著:「淮王府的丫鬟們可懶了!我讓們給我梳頭們都不肯。蕭景珩說他院子里一直這樣,丫鬟們都不進屋的,反正跟咱們家裡不一樣。娘親,是不是嫁了人都這樣?淮王府的蕓姑姑說凡事跟在家裡時應該不同,要我尊敬父王,事事以父王為先。但我看那些側妃也都有人照顧的,為什麼我沒有。不過我也沒敢隨便抱怨,二姐姐說了讓我說話出門,我聽話了。」
武定侯夫妻聽了兒的抱怨后,相互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陪房的事。接著武定侯夫人親自給兒夾起一塊雪融豌豆,溫聲問道:「靜兒,娘親問你,你院子里現在有幾個人伺候?」
上靜翻著眼皮,掰著手指頭認真數了數之後才答道:「十一個。除了那個可惡的老太婆,另外還有十個。我剛去的時候其實只有四個,前些日子蕓姑姑來看過之後,又給補了幾個人。一開始說要選一批丫鬟來讓我自己挑,但我想要陳嬤嬤,就跟說我不要別人,只要陳嬤嬤。蕓姑姑說問過父王之後再給我答覆,但好久都沒消息。倒是後來有說過幾次讓我選人,說是淮王府的嬤嬤也很好的。我才不信呢!張嬤嬤就特別壞。我不想要別人嘛!我要自己的嬤嬤。娘親,嫁了人就不能要嬤嬤了嗎?」
「誰說不可以了。」武定侯夫人趕忙拍了拍兒的小手:「你放心,你這次回去,娘親一定讓陳嬤嬤跟你走。不僅陳嬤嬤跟你回去,娘親還要仔細選一批下人,你一起帶回去。靜兒,記清楚娘親的話,你的院子,絕不能讓淮王府的人有機會手,要牢牢攥在自己手裡才可以。聽懂了嗎?」
上靜一雙杏核眼睜的大大的,獃獃地著武定侯夫人,眼神中充滿了懵懂與茫然。
「不懂。」很實誠地說道:「要怎樣將院子攥在手裡呀。」
「唉!」武定侯夫人心塞地嘆著氣,手了兒的小臉:「我真是後悔。不該讓靜兒這樣早就出嫁,許多事都沒來得及教。」
噗……上靜一口點心差點沒噴出來。真好意思說啊!就好像之前管過兒似的。
「現在也不晚。」武定侯意味深長地答道:「雖然出嫁了,你不能親自教,但選些靠得住的人送去淮王府慢慢教也可以。」
「但是……」上靜眨眨眼:「父王給我請了先生。」
「哦?」上逸笑著向兒:「什麼樣的先生?都教我兒學了些什麼,靜兒跟爹爹好好說說。」
當然要好好說說。上靜咧一笑,否則那些添油加醋的小報告不是白準備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