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被拖到映月面前的時候，人都不太清醒了，但映月可不會因此而心一分，一盆涼水下去，張嬤嬤哆嗦著睜開了眼。

這一回是真的被打怕了，臉青得像鬼，渾抖得像是篩糠似的，還沒等映月開口，先努力翻過，跪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映月姑娘，映月姑娘！老奴錯了！您就饒我這一回吧，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這頭磕錯了。」映月將子一偏，躲開了：「主子在屋裡呢！要磕頭，等九爺回來，你跪在九爺和九夫人面前好好認錯，之後主子們說怎麼發落，我就怎麼發落。」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張嬤嬤連帶牆那幾個小丫鬟都清楚，什麼聽主子發落，主子年紀小能有什麼主意，一切還不是聽映月們幾個的。張嬤嬤因此更怕了，但又不敢頂撞映月的話，只能腦袋抵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個下馬威給得太狠了。淮王府的那幾個小丫鬟都開始瑟瑟發抖地著牆慢慢挪，映月要問話，理論上們清楚自己該留下聽聽，但看著張嬤嬤的慘狀，這幾個小丫頭恨不能離現場更遠一點。

幾個人眉弄眼了一陣子，推著一個丫鬟向前邁了一步。那丫鬟不敢去找盈月，只好就近找了一個上靜陪嫁的三等丫鬟說話：「姐姐，映霞姐姐早上吩咐了，要把院門外往花園涼亭的石板路清一清，眼看開春了，要防著長青苔，九夫人每日走那條路去學畫，摔著主子就不好了。咱們還沒來得及去呢，若是再不清理，怕是天黑前來不及。」

那個三等丫鬟還未開口，站在映月邊的映霞角帶著一難以言喻的笑容，高聲應道：「你們去吧！手腳快些，今日一定得清理出來。」

幾個丫鬟如蒙大赦，立刻答應著急急忙忙離開了。

映霞知道們是有意想要躲開，因此順水推舟讓們走了。

幾個丫鬟一走，整個院子里就剩下武定侯府的自己人，映月沒了顧忌，立刻讓人將張嬤嬤拖進了西廂房，開口第一句問話，就差點嚇掉了張嬤嬤的魂兒。

「你背後的主子是誰？」映月問道。

「姑……姑娘說笑了。」張嬤嬤抖著聲音答道：「老奴的主子自然是九爺和九夫人。」

映月微微一笑，清秀的臉龐上帶了幾分狠厲：「想好了再說。我這可是在給你活路。這是你唯一一次向九夫人表忠心的機會，若是自己把握不住，將來倒霉，可怪不得誰。」

張嬤嬤著映月閉口不言，而映月似乎也不著急，姿態閑適地坐在椅子上，端著茶盞等著開口。這就像是一場心理較量，而最終落敗的，毫不意外是張嬤嬤。

「最開始打發老奴來照顧九爺的是陳側妃，二爺和三爺的生母。」張嬤嬤低聲答道：「不過自打老奴伺候九爺以來，其他幾位側妃和庶妃也都找老奴問過話，打聽一些九爺的事。老奴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這些年在們手裡也得了不賞錢。」

同樣的消息賣幾家。映月瞭然點頭。這張嬤嬤膽子不小嘛！

「你這樣做，就不怕徐側妃計較？」映月問道：「畢竟可是花了大力氣，將你塞到這院子里來的。」

「原本，陳側妃讓老奴過來，是想……」張嬤嬤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敢騙映月：「是想讓老奴再找個機會……理了九爺。」

「哦？」聽到這樣的消息，映月還是八風不，臉上的表依舊平靜：「給了你什麼代價？你竟然肯做這樣的事。若是九爺出事，你以為你能得了干係？」

張嬤嬤答道：「陳側妃將老奴的兒子除了奴籍放出去了，又給老奴的兒子買了個商籍的媳婦，現在兩口子在祥雲街做點小生意。陳側妃還許諾老奴，事之後，也將老奴放出去，依著兒子兒媳過活。」

「你信的話？」映月一聲冷笑。

「原本是不信。」張嬤嬤老老實實地答道：「不過當時老奴想，用自己一條命，換兒子的前程也是劃算，因此就應了。」

「你伺候九爺也有不年了吧？」映月又問道：「怎地，這些年都沒找到機會手？」

「姑娘興許不知，九爺以前是個聰慧孩子。在老奴進來之前，中過兩次毒，腦子給毒壞了，才變得獃獃的。」張嬤嬤答道：「府里的各位側妃們原本都不信，以為他是裝的。可是老奴進來伺候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那孩子是真的廢了。」

「老奴清楚，若是九爺出事，旁人興許能摘得清，老奴這個嬤嬤是一定得陪著死的。那時候陳側妃已經將老奴的兒子放了出去，老奴就想，既然九爺已經廢了，那興許陳側妃覺得不值當朝他下手呢，那老奴不也不用陪著死了嘛！因此老奴找了個機會回了陳側妃。側妃當時未說什麼，只說讓老奴先盯了九爺，看他到底誰不是真的傷了腦子，之後等側妃示下。」

「你倒機靈。」映月微微一笑。

「老奴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姑娘的。」張嬤嬤低著頭答道。

「後來陳側妃竟然就這樣輕易不了了之？」映月問道：「沒再吩咐你對九爺下手？」

「實不相瞞，側妃娘娘提過。」張嬤嬤答道：「那時候老奴已經伺候九爺一年多了。老奴後來覺得，這差事實在是舒服，九爺雖然呆些，但聽話好糊弄，許多事老奴都讓他自己做，他也不會理論什麼。而且……而且……」

「而且九爺的月錢是你拿著，日常缺錢了，從這院子里走些什麼也沒人管，是不是？」映月反問道。

「一切都瞞不過姑娘。」張嬤嬤氣虛地應道：「老奴覺得在這裡當差很好，因此每次有人問起九爺的況，老奴總是……誇大些。陳側妃派人催促老奴下手之後，老奴私下裡跟陳側妃的丫鬟說過幾次，說九爺已經廢了，王爺對九爺的況心知肚明，不可能立他為世子，既然如此，留在這裡當靶子倒也不錯。後來……大約是側妃也思量過，就再沒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