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得全僵,彈不得,星莞在我印象中從來都是堅強的,居然他也會在人前流淚,更想不到會在一個孩子面前流淚。我直覺到,有大事發生了。
然而不等我想明白是什麼事,災難就突如其來地降臨了。第二天,保衛送來消息:張君行死了,死亡原因懷疑是自殺。一時間,全校震。因為大家知道他是調查49年冬蕗事件最有就的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撒手而去了。原來星莞早就知道了張君行死亡的消息,傷心絕,所以才會做事不對勁。我自以為想通了,誰知怪事卻一件一件接踵而來。
首先我們幾個人約定一塊去給張君行的墓上個香,沈放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燒,而且燒到不能走。大家去看他時,已兩天沒開口的星莞突然對他道:『值得嗎?』大家都愣了,不知他說的是什麼,誰知沈放的回答更奇怪:『你不值得嗎?』之後星莞就閉再也不開口了,沈放一直愣愣地看著他,也不說話。有人見狀,就上來推了沈放一把笑說『你們打什麼啞謎』,才化解了這尷尬的氣氛。
沈放既然不能去,那麼拜祭的只剩下十個人了。次日清晨,我們一行十個人就沿紅石頂向山上進發了。星莞那天非常消沉,越走越慢,漸漸拉開隊伍,我怕他出事,停下來等他道:『快點罷,你今天怎麼力不支的樣子?』他抬頭前面,這時其他人已經轉過一個拐角,看不見了。
星莞吁了一口氣道:『正好,兩個人一起,我正有些話要和你說。』不知怎地,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拿出一本的日記本遞給我道:『送給你,希你好好保存它,不要輕易示人。』我心裡一陣甜,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他又道:『你先上去吧,我還有點事,暫時留在這裡一會兒。』我抬起頭剛想問他有什麼事,卻見他站在那裡,淡淡地笑著,宛若一棵臨風而立的松樹。說實在的,我很見到他笑,尤其是這種笑。我看得一呆,臉一紅,也顧不及問,匆匆揣起日記本就走了。
誰能料到,那竟是我和他的最後一次見面。他從此不知所蹤,警察搜遍了整個山頭,都找不到他的。與此同時,據說記載著重要資料的張君行日記卻出現在沈放手中,再過四日,施婷因為傷心過度而自殺,附於日記本上殺人。那時,人們都說,張君行之所以不把日記傳給譚星莞,而把它給沈放,是因為譚星莞生了異心,背叛了張君行,但是他後來也沒得到好結果,還是被冤鬼殺了。我聽到這個消息,頭都快炸裂了,發瘋似的四奔跑解釋,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所有的人都說他是壞人,可他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何健飛見他越說越激,都不知岔到哪裡去了,連忙打斷道:「那本日記本可以讓我們看看嗎?」老嫗了陳老伯一眼,陳老伯微微點頭,老嫗這才珍重地從包中拿出一本封皮日記本,道:「我保存它已經有五十多年了,你們看,還象新的一樣。」
何健飛小心翼翼地接過來,輕輕翻開扉頁,上面有一首用鋼筆寫的詩,字跡異常清秀工整:
六
紅樓之國何多姝,若天仙如玉。
霪雨縴手夜憑欄,紅緣何守廣寒。
綾絡綢緞裹,竹細枝罩秀。
老嫗慘笑道:「呵呵,若天仙如玉,若天仙如玉,到頭來已經蒼老不堪了。」何健飛道:「這首詩並未意盡,似乎尚未完作。」老嫗點點頭道:「他是校園文學社社長,對作品要求十分嚴格,寧不結尾也不續貂,如果實在沒什麼好句子接下去的話,他就會只作半首。」何健飛心想:「恐怕譚星莞的用意是指這裡的提示並未完全,還有半首在別。」但他並不做聲,繼續往下翻去。老嫗道:「不必翻了,後面什麼都沒有。」何健飛不聽,仍然在翻,果然,在偏後的中間一頁上左上角用鉛筆淡淡寫了幾行字,老嫗驚呼一聲:「天啊,原來這裡還有的啊!」
這意外的發現促使人們都靠攏過去,圍繞著何健飛,只見那上面記載著幾句奇怪之極的問答:
寫給誰?
走了的人。
誰寫的?
下去的人。
為什麼?
因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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