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蘭靈沉默片息，提出要求：「我很想念我娘，除非連王爺您能讓我有機會見一次我娘，否則我是不會信任你的。」

要見自己的娘？

連王一愣，隨即大喜過。這不是巧了嗎這不是，娘的今天就來了啊！

但為了表示自己的真誠，連王還是痛心疾首地表示：「就這點要求嗎？」

衛蘭靈點頭：「是，就這點要求。如果連王爺您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我的話，我如何指您會將我救出去？」

「呵，哎，」確定衛蘭靈只有這個要求，連王先是無奈地笑一聲、嘆口氣，然後站起來，「衛蘭靈，本王是真心惜才，怎麼會不考慮到你的所思所求呢？你想見你娘這種心事，你以為本王不會為你考慮到？」

聽著連王的話語，本是神獃滯的衛蘭靈忽然變得驚疑起來。

「什麼意思？你為我考慮到？考慮到又如何？」

「考慮到自然就會讓你如願啊！」連王爺大步走向房門，「衛蘭靈，本王今日是帶著你娘一起來看你的，就是想對你表現出本王的誠意。哦，還有你那個忠心耿耿的侍，也跟著一起來了。」

說罷，連王打開房門，出站在屋外院中遠遠地方的兩個人，讓小李氏和清伊的影映衛蘭靈的眼中。

衛蘭靈瞇眼看去，當看到屋外遠竟然出現了自己母親的影后，立刻激地一瘸一拐地要往屋外走。

「娘，娘！」

屋外等候的小李氏和清伊見到審問室的房門被打開，就眼張著。雖然看不見人影，但忽然聽到的衛蘭靈的聲音，自然小李氏瞬間容。

「蘭靈，蘭靈！」

然而，這對母剛剛呼喚沒有兩聲，便一方被獄吏攔下，一方被麻繩牽制住。

獄吏訓斥小李氏：「安靜，不得喧嘩！」

連王對衛蘭靈理直氣壯地道：「看吧，本王沒有騙你，那不就是你的娘和你的侍？」

衛蘭靈被麻繩牽制著，連房門口都靠近不得，只能長脖子向外張。看了幾眼，對連王懇求道：「連王爺，您行行好，讓我見一見我娘吧，求您了！就在那兒啊，您讓過來吧，您讓過來啊！」

話未說完，便嚎啕大哭起來。

因為長久以來帶傷帶病、瘦無力，衛蘭靈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上氣不接下氣的艱難，這會兒嚎啕大哭時，更是最開始一兩嗓子還能聽見響，後面幾聲就變乾嘔似的支吾悲鳴。

連王見不得人哭，哪怕這個人已經丑得像個妖怪。

「衛蘭靈，機會就在你眼前，你要自己抓住啊！你告訴本王，你的預言是什麼，你告訴本王，本王現在就讓你和你娘相聚！」

衛蘭靈嗚咽著搖頭：「我……我……」

哭聲悲慘，讓人聞之便想落淚，想問問哭泣的人到底是有什麼痛苦的傷心事。

而怕是只有傅思瀅心裏明白為什麼衛蘭靈這會兒哭得說不出話來。

呵呵，還不是因為肚子裏面沒有貨。如果真的有先知神通，這會兒多簡單的事兒啊，說出來就能見到母親，何必還吊著連王。反正有先知神通在，預言是無窮無盡的，還怕連王用一次就拋棄嗎？

哪怕衛蘭靈低垂著腦袋，都能夠想像到衛蘭靈此刻眼裏的驚慌。

本來是想用見母親來拖延幾日，爭取時間去回想前塵往事又或者是編造一個合理的預言，沒想到話音剛落，連王打開門就告之小李氏在門外呢。

哈，真是驚喜啊，是驚是喜的。

「我……你讓我先見母親。」低頭哭咽片刻，衛蘭靈再次抬頭提出要求。

而眼下連王也學了聰明一點：「你告訴本王預言是什麼，本王就讓你見你娘！」

「我人在這裏，連王還怕我會不說嗎？」衛蘭靈理直氣壯，「可我娘是在外面，誰知道您有沒有得到我娘能見我的許可，只是在這兒誆騙我。」

連王很不高興，目不悅地看著衛蘭靈，沉默不語。

而衛蘭靈顯然比他更耐得住子，不再看他，扭頭看向另外一邊，更是乾脆癱坐到地上，同樣一言不發。

最終，還是衛蘭靈得了勝利，連王無奈地表示：「好吧，那你就先見你娘吧，你說得對，本王的確不怕你跑了。若是見了你娘之後，你還不告訴本王預言，本王也不稀罕以後了，現在就去勸傅思瀅殺了你，一了百了！」

衛蘭靈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抬頭看到連王顯出狠的眼神，更是趕低下頭去。

連王走到門邊，高聲對外呼喚，讓獄吏將小李氏和清伊兩個人帶來。

傅思瀅對於衛蘭靈能夠得到暫時的勝利並不意外，畢竟說到底，是連王在有求於人。但同樣的，這個勝利只能用一時來形容。連王再是紈絝子弟，仍舊是皇室脈，仍舊是人上人，視人命如草芥。要是跟連王爭得過度了，連王哪裏還會在乎什麼預言。

小李氏和清伊被獄吏帶到門外，這會兒才終於能夠看到屋衛蘭靈的模樣。

一看見兒如今模樣，小李氏的眼淚珠子就像是雨珠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清伊也落淚。

等得到連王的允許進審問室，小李氏和清伊更是趕忙撲到衛蘭靈的邊，抑著緒，噓寒問暖。久久沒有得到關懷的衛蘭靈難自，泣不聲。

「娘，我好想您，我真的好想您！我想出去！」

小李氏擁抱著兒，落淚大哭：「娘也想你，娘也想馬上救你出去，但娘沒有本事，救不得你啊！」

正在母二人抱頭痛哭時，連王很不解風地打斷們的哭泣：「行了，別哭了，有事說事，別耽誤工夫。」

哭聲被打斷，真是讓暗室中的傅思瀅都要謝連王。哭得腦瓜子疼。一聲不吭地躲在暗室里，可不是為了聽母倆個互相抱頭大哭的。

小李氏眼淚，先看過衛蘭靈上和臉上的傷。

「娘本來是給你帶了傷葯來的，但是剛才被慕王府的人搜搜走了，他們不讓外人給裏頭的人帶東西。」

說著，小李氏又是直抹淚，好生痛苦。一點葯、一點吃食都沒能帶進來。看到兒瘦皮包骨，遍鱗傷，毀容失，如何能不心痛，如何能不自責。

衛蘭靈則搖頭，安小李氏說無妨。

「娘，你們還好吧，我姥姥呢？」

「你姥姥，」小李氏囁嚅，「年紀大了，又經歷了這麼多難過事，我就沒讓來，免得再激出岔子。」

聞言，衛蘭靈無力地冷笑兩聲，顯然是不相信的，但也無可奈何。

母二人說了一些可有可無的話，比如說小李氏問衛蘭靈在慕王府的牢裏過得怎麼樣，能不能吃飽，這大寒天的，不凍，衛蘭靈聞言只哭，聽得連王是心煩不已。

「你問這些有意思嗎？傅思瀅救一命，只保有口吃的不會死、有片能擋風遮雨的地方，是來坐牢的，不是來福的。還能不能吃飽、會不會凍？衛夫人，你先問問你自己能不能吃飽、會不會凍吧。你可沒坐牢！」

被連王突然挑刺，小李氏一時沉默。

衛蘭靈傷心絕地握住母親的手，看到母親上穿的棉襖又臟又破的，就快要和乞丐婆子是一個模樣了，衛蘭靈真是心如刀割。

「娘，是兒不孝，讓你淪落到過這種苦日子！」衛蘭靈悲哭，難以自。

哭了兩聲以後，扭頭看向連王：「連王爺，我想和我娘親幾句己的話，您能出去一會兒嗎？」

對於這個要求，連王很是不願，不高興地問：「怎麼，我不能聽？你和你娘都落到這種地步了，還能說出什麼本王聽不得的己話？」

連王爺不是很樂意離開，衛蘭靈說出口的每一句話，就算是廢話他也不想放過。另外還有些擔心衛蘭靈會讓小李氏另尋求救的法門，那樣他豈不是白忙活一場？帶小李氏來，反而還是阻礙了自己行事！

對連王不願意離開的回應，衛蘭靈攥著小李氏的手，沉默下來。一時間，整間審問室也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后，衛蘭靈干啞著聲音說：「連王爺，您想要從我口中得到的，和我與我娘說的己話，完全不相干罷？您到底有什麼必要非得留下，連這點施捨也不肯給？「

連王沉沉呼出一口氣，來回走兩步：「衛蘭靈，你就別指你娘能給你另尋救命恩人了。你如今落到了慕王爺的手中，滿皇城都沒有人敢來救你的。也就是我曉得你有幾分本事，才敢於冒這個風險。而你敢把你的本事公之於眾，讓大家都知道嗎？你若是敢，當初也不會通過夏素昔來找到本王的，是不是？」

聽過連王一番話，曉得連王的擔憂之，衛蘭靈神微松，解釋道：「如果連王爺是擔心我會讓母親另尋救兵，那您實在是多慮了。我一家來皇城不過多半年，就經歷了諸多的挫折磨難，搞得家破人亡，在這皇城中本沒有相之人！否則，我當初也不會千方百計地尋到您的門下。您說得對，我是不敢公之於眾的，所以請您儘管放心。」

「嗯，你明白就行，」連王的神也鬆緩許多，想了想，再次讓步了，「行吧，你要和你娘說己話，就說吧，本王聽得那些也著實沒用。本王想聽什麼，你知道，等會兒清清楚楚告訴給本王啊。」

「是，您放心吧。」

就這樣，連王離開審問室。本來還想站在門外，能時不時地聽到一耳朵，哪料很快，就見清伊也從審問室里走出來。

清伊眼睛通紅地看著連王：「連王爺，您……還請您站得遠一點吧。」

沒想到清伊這麼直白，連王臉一拉：「什麼話，說得好像本王要聽似的。誰樂意聽孤兒寡母之間的話！」

說罷，甩甩袖子，往院子裏走了兩步，是走得遠了些。

這時，從審問室的窗戶傳來小李氏的聲音：「清伊，你也下去臺階，別站在門邊。」

清伊沒有半點不高興，點點頭，乖巧回了一聲「是」，便步下臺階，遠離門扉。

確定外人都避遠后，小李氏趕忙走回兒邊：「蘭靈，你想對娘說什麼啊，連清伊都得瞞著嗎？你不知道，娘能堅持住一條命等到現在來看你，多虧了清伊的不離不棄，一直悉心照顧！」

衛蘭靈搖頭，說著，淚就下來了：「娘，清伊的好我知道，我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您和清伊了。但我現在要說的事很重要，如果不是迫於無奈，如果不是落到眼下這般境地，我是連您也不會告訴的！」

攥住小李氏的手，衛蘭靈抹掉眼淚，清明了視線，神嚴肅：「但如今，只有這個能救我了！娘，我告訴給你，你不準告訴給第三個人知道！死不能告訴，知道嗎！」

小李氏驚愣住，點頭：「嗯，娘誰也不會告訴！只要能救你，娘寧願去死，把爛在肚子裏！」

見這對母這麼鄭重其事，傅思瀅不由得神一凜，控制著氣息，緩緩吐出一口憋屈許久的悶氣。

看來留著衛蘭靈的命，並非只有折磨的作用啊。

什麼，說罷，快說罷……到底是什麼，怎麼會只有衛蘭靈一個人知道？

可別再說出一些類似於先知神通的無稽謊言了。若是那般，會控制不住脾氣，乾脆親自給衛蘭靈來個凌遲死的，省得繼續浪費糧食！

「娘，」審問室，衛蘭靈低聲音：「你去找何長易，告訴他，我知道他的世，讓他務必來見我，來救我！」

「世？他是什麼世？」對何長易並不悉的小李氏一頭霧水。

「他是……」衛蘭靈的聲音更低了，幾乎是用氣在說話，緩緩地憋出一個天大的，「他是大昌先帝的皇長子！是當今聖上的……皇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