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第一次見到云初醒的時候,他很是驚訝。
他最早時候沒見過自己的生母,宮里的人一直當著他的面辱罵他的生母夕嬪是個怪。
年紀尚小的他哪懂得反對眾多說辭,去維護自己去的母親。
不僅如此,還因為自己極重的自尊心,不愿意接為藍雅人的親生母親。
甚至以自己有這麼一個母親為恥,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才會這麼抬不起頭。
后來他溜進將夕嬪足的冷宮,終于得以見了一面。
很意外的,他竟然沒有因為夕嬪異樣的面貌而心生恐懼。
原來自己的生母并非那些人口中所說的怪。
他的母親生得那樣麗,那樣溫,對他十分疼。
此后,他總是溜進那個地方,去看夕嬪。
在他心中,冷宮并非寒冷孤寂之。于他而言,這是一番新的天地。
自己不再是任人嘲諷欺辱,沒人疼的可憐孩子。他有寵他,他的母親。
在那個孤苦伶仃,人心各異的深深墻院,他最終找到了一個心靈的藉。
但在他十三歲那年,夕嬪郁郁而終,燕朝皇帝則更加冷落他,對他不聞不問。
甚至從不給他好臉,每每看他的眼神帶著怨恨與仇視。
而他,也終于對這個曾經最為敬重,尊崇的父親漸漸灰心。
兩年后,燕朝與塢什結盟,為表締結的誠意,雙方各派了皇室之子作為質子。
這個名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頭上,一個沒有價值且不寵,徒有虛名的皇子。
雖然他從塢什王宮逃了出來,但他即將要面對重重阻礙。
現在不止是塢什,還有燕朝,都有人不希他能夠回去。
最大的風險是,不知道塢什會以此事做什麼借口,而這會不會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
所以他回燕朝的歸程是一刻也不能耽擱,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有什麼事發生。
一路上會發生意外他料到了,但獨獨沒有料到他會到藍雅人,還闖了他們的藏之所。
這于他而言,是好事。
既然到了藍雅人,那就說明他上的毒能解的可能極大。
這機會來之不易,他不能白白錯失。
故此在知生婆婆問他的生母是誰時,他拿出了一樣東西。
知生婆婆拿著一串通藍,紋理斑駁的藍珀珠串,瞬間紅了眼眶。
枯瘦的手止不住的抖,角在微微搐。
“這東西,是你母親留給你的?”知生婆婆再一次不敢確定地問。
燕歸塵十分肯定地“嗯”了一聲。
看到了知生婆婆的異樣,他試探地問道:“婆婆可認識我母親?”
知生婆婆一度哽咽,不能言語。
何止認識,這藍珀珠串只有藍雅祭司才能佩戴。而這珠串就是親手贈予的。
云葉夕,最滿意,也最疼的弟子。
當初滿心以為云葉夕能夠接替大祭司一職,可沒想到在正式接替之際,因為打破了祭典圣而被流放。
之后便一直收不到消息,知生婆婆還以為遭遇了不測。
沒想到,竟然在這世上還留有脈。
知生婆婆將珠串在手心,細細端詳虛弱半靠在床頭的燕歸塵。
蒼白干的臉頰流下兩行清淚,一邊點頭一邊說:“像,是像。這眼睛,和夕兒一模一樣。”
見知生婆婆緒激,燕歸塵心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欣喜和寬。
原來在這世上,還有人在這樣深的惦念著自己的母親。
那皇宮大院將錮了一生,平白遭冷眼,盡鄙棄。
而在另一邊,依舊有人在擔憂著,惦記著。
或許進到宮里為妃嬪,是為一種錯誤。
像誤金牢籠的百靈,在多日的囚之后,五彩絢麗的羽逐漸黯然失,最終失了華。
在進宮前,應當也是個恣意率直,明快活的子吧。
知生婆婆把珠串還給了燕歸塵,終于平復了緒。
緩了緩心神,輕嘆了一口氣,“你上的毒,若有藍雅人自愿割破自,以為藥引便可解。但是.....”
說著看了燕歸塵一眼,帶著猶豫,“只有最純正尊貴的藍雅脈,作為藥引才有效果。”
聽得此話,燕歸塵陷了沉思。
要讓藍雅人自愿獻已經很難,這尊貴純正的脈他又上哪去找?
一直站在門外的云初醒,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聽了進去。
此時心很是復雜,按知生婆婆的意思,的可以救他。
他是葉夕姑姑留在世上的唯一親人,孤苦一生,肯定也不希自己的孩子遭這般苦難吧。
但藍雅王室脈不可自破,輕則氣力大減,瞳變淺,手也不如之前矯捷。
重則脈損,孱弱,容易染病痛,且極難治愈。
如果救了他,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會對有很大的影響。
那麼以后還怎麼護住族人?
云初醒陷了兩難,依舊在門外躊躇著。若是知生婆婆要一定得救,那該怎麼辦?
但慎重一想,在這已抉擇中,果斷選擇了的族人們。
假使之后知生婆婆真的提出如此要求,必定是會拒絕的。族人不能沒有。
下定了決心,云初醒不再作停留,抬腳就要走。
卻聽到屋里再次傳來話音:“阿醒可以救你......”
云初醒的心一下子揪得的,猜測的這麼快就應驗了。
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想要走卻挪不腳。
這時,知生婆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是我不能強迫,這得看自己的意愿。雖然你是夕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脈,但是阿醒,活到現在了很多苦,我不能讓冒險。”
婆婆的話說完,云初醒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好在沒有那麼快離開,要是當時真的走了,沒有聽到這一番話,而與婆婆生了芥,那該是多麼不幸的事。
一直以來,憑著讓族人活下去的信念而支撐到了現在。
如今看來,其實還有更深的意義。
一如之前,收留了一個中原人,他們毫沒有異議,只完全按著的意愿。
再如現在,知生婆婆沒有因為自己的私而去強迫。
原來,大家都早已把自己的命運到了的手中。
之前對族人們的了解太了,一直以來,都以照顧好他們為使命。
從而忽略了自己在他們的眼里,到底是什麼樣的。在他們心中,究竟是于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現在看來,已經很清晰了。
云初醒吸了吸鼻子,心中頗有懷。
不再停留,在被知生婆婆發現之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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