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醒出了神，一直沒移開目，就這麼直愣愣地盯著燕歸塵看。

燕歸塵清晰地看見灰綠的瞳孔中印著自己的影，他的結不自覺地上下一個，急忙收回了視線。

意識到自己失了態，云初醒心中微窘，低下頭，勾著指尖輕輕纏繞自己淡金的發。

兩人都沒再說話，氣氛陷尷尬的沉默。

良久，問：“你們打算怎麼救？”

“我自有安排。”

云初醒輕輕癟了癟，得，問了等于沒問，說了也等于沒說。那就且看他安排。

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言又止。

燕歸塵看了出來，問：“你想說什麼？”

被這麼一問，瞬間梗住，更加覺得難以開口。

沒說話，燕歸塵卻角微揚了一下，道：“我們會小心。”

云初醒微愕，他怎麼知道要說什麼？

之前在農舍的時候，可是聽到了。赤利古懸賞萬兩黃金要他的人頭。

萬兩黃金啊，就為了拿他這一個腦袋。圖什麼呢？難道是因為這顆頭好看？

不知不覺又想偏了，云初醒晃了晃腦袋，晃到一半被一只手扶住了半邊。

“你子弱，晃腦袋會暈。”

云初醒五皺一團，疑地看著他，想不通這是哪來的歪理？

燕歸塵收回手，淡道：“大夫說的。”

他又懂了，這個人是肚子里的蛔蟲麼？

云初醒不服地睨他一眼，沒好氣道：“救人的時候，小心你的腦袋，值萬兩黃金呢。”

這不不愿的關心，令燕歸塵忍俊不。

“你不恨我了？”

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問，云初醒目驟然黯淡，垂下眼瞼，沉默不語。

半晌，才懨懨道：“我沒恨你，只是有點怨氣罷了。”

其實很明白，恨有什麼用呢？他不是兇手，不能手刃了他報仇。

知生婆婆目那麼機敏的人，最后都沒有怨他，還讓自己去投靠他。

還有什麼理由去恨呢。

想到這兒，腦中突然有個想法一晃而過。

“你的藍珀珠串呢？”突然問。

燕歸塵不明所以，但還是拿了出來。

接過捧在手里，輕輕挲。眼淚一下奪眶而出。

燕歸塵有些無措，忙問：“怎麼了？”

“婆婆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云初醒流著淚，里念叨著。

“急著要我送你走，還對我說了那些話，一定是預到了......”

聽見這麼說，燕歸塵也想起了在離開沙落之前，知生婆婆對他說的那些話。

如此看來，云初醒說的應該沒錯。

云初醒淚流滿面，他手想要替掉，卻被搶先一步。

只見麻利地在臉上一通抹，然后把珠串還給了他。

沮喪道：“所以，婆婆都不怨你，我又怎麼恨你呢。”

一句輕飄飄的話像一顆巨石，猛地砸在他心口，不疼，卻令人窒息。

不管怎麼說，這始終是他的一個過錯。往后，他只能盡力去彌補。也把知生婆婆的叮囑牢記于心，并力行。

燕歸塵剛從房間里出來，秦便走了過來。

“有什麼線索？”

“人可能被赤利古關押在他府中的暗牢里。”

燕歸塵眉頭深鎖，“為什麼之前岑康沒有發現？”

藍雅人被殺害當晚，他讓岑康去查找云初醒的下落，卻意外發現有另一個藍雅人被赤利古抓走。

后來他向鬿風了解，才知道那個藍雅人云翎，是云初醒的親信。

他讓岑康繼續盯著，沒承想赤利古疑心頗重，狡猾多端。竟換了好幾個關押的地方，以至于讓岑康斷了線索。

“主子，接下來怎麼辦？”

“給祁日娜傳個信，我在舊等。”

秦有些茫然，他快速地眨了眨眼，問道：“您的意思，是要讓塢什公主幫忙？”

燕歸塵面無表看了他一眼，“有問題？”

這一聲質問得他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赤利古四找他，如果他出面必定是自投羅網。

更何況，他們也不確定云翎是否真的被關在赤利古的府中，讓祁日娜出面先去打探，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夜，圓月高懸。

白日熙攘的街道，此時燈火如豆，斑駁陸離。

道上行人稀，穿過方磚鋪道的胡同，出了小巷，便如同進另一番天地。

酒肆樂坊人聲鼎沸，琉璃燈錯落華麗，樂聲鼓點紛紛耳。炭火炙烤的香順著夜風飄散而來。

酒肆門前，站著一個人影。

形高挑，樸素的衫平平無奇，卻難掩曼妙姿。面紗遮住半張臉龐，著的眼睛，深邃水亮，如水波婉轉。秀眉修長，清麗朦朧。

但看這一雙眼睛，便知此人定是傾城絕。

警惕地左右查看一番，這才抬腳進了嘈雜熱鬧的酒肆。

穿過大堂，忽略舉觥暢飲，言語輕浮的酒客，無視鼓臺之上一艷麗紅，姿妖嬈，腰間銅鈴細響的舞姬。

祁日娜走到一間上房門外，輕輕叩門，很快，房門被打開。

走進去，待看到在里面等著的人，眼一亮，急忙揭下面紗。

“阿玦，真的是你！你還沒走？”語氣毫不加掩飾的驚喜。

燕歸塵站起，淡淡地“嗯”了一聲。

祁日娜走向前，出雙手揪住他的袖子，一臉擔憂：“赤利古一直在找你，我以為你已經離開塢什了。”

“遇到一些事耽擱了。”說著，他不聲地回手。

祁日娜眸中的黯淡了下來，浮起一陣失落。

很快的，又抬起頭，恢復了笑意，“沒關系，你沒事就好。”

燕歸塵眼神溫和了一些，他語氣十分客氣：“還未謝當初公主出手相助。”

“說這個干什麼，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吧？”祁日娜看著他，眼中帶著期盼。

“嗯。”燕歸塵又淡淡應了一聲。

得到這個回應，祁日娜眉開眼笑，“那就對了，朋友之間不需要客氣。”

說完，忽然臉一變，眼眸黯然，“你，是來跟我告別的麼？”

“我暫時不走，還有些事要理。”

聽到燕歸塵目前沒有離開塢什的打算，心中一喜，忙問：“什麼事？”

不過沒等他回答，祁日娜很快反應過來。

盯著燕歸塵，目澄澈，“你今天見我，是有事要我幫忙，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