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吳蓮香,另外一位表小姐姚若竹就識趣討喜多了。
姚若竹和顧莞寧同齡,生的皮白皙,容貌秀氣,舉止斯文。
姚若竹早年喪母,父親遠在泉州做知府,一直沒有續絃,無人照料的食起居。在離京之前,姚大人將年的姚若竹託付給了太夫人。
這一託付,就是五年。
姚若竹是太夫人嫡親的侄孫,太夫人顧惜有加。顧莞寧因著祖母的緣故,對姚若竹也格外和善親切。
姚若竹說話慢聲細語,聲音悅耳:“寧表姐姐是顧家正經的嫡出小姐,二嬸孃口中雖然不說,心裡最疼的就是寧表姐了。不管誰來,也越不過寧表姐去。”
前世的,也是這麼天真的認爲。又怎麼能料到沈青嵐父進京背後有那樣錯綜複雜的?
“但願如姚表妹所言。”顧莞寧扯了扯脣角,隨意地扯開了話題:“夫子昨日佈置的課業,你們都背好了沒有?待會兒夫子可要一個個檢查的。”
顧莞華最是謙和,聞言笑道:“我勉強背上了幾句,今日怕是過不了關了。”
顧莞敏嘆氣:“我也背得結結,待會兒定會被夫子數落。”
顧莞敏今年十二歲,在顧家這一輩的小姐中排行第三。
顧莞敏的生母是吳氏的陪嫁丫鬟,生的時候難產亡。顧莞敏自被養在吳氏名下,和顧莞華同進同出頗爲親。
在一衆中,顧莞敏的容貌不算出衆,臉孔有些扁平,放在人堆裡毫不起眼。
“大姐三姐平日最勤用功,若是你們兩個都被夫子責罵,今天我們幾個誰也躲不了了。”顧莞琪淘氣地扮了個鬼臉。
顧莞琪是三房長,今年十一歲,在堂姐妹中排行第四。
生的可,子活潑,脣邊總掛著討喜的笑容。
年齡最小的顧莞月是顧莞琪的庶妹,今年只有五歲,剛開蒙讀書。連字還沒認識幾個,夫子佈置的課業自是和無關。
聽著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謙虛,顧莞月道:“諸位姐姐不用擔心。夫子雖然板著臉,其實脾氣好的很,不會罵人的。”
衆人都被逗樂了。
學裡的幾位夫子各有所長,負責教學的容各自不同。誰課業落後了,不得被委婉地數落幾句,罵人卻是不會的。
們都是顧家花了重金聘來的,拿著顧家的銀子,對侯府裡的衆小姐自是要盡心盡力。
顧莞月天真爛漫的樣子十分可。
顧莞寧了的包包頭,笑著說道:“如果夫子生氣罵人,五妹可千萬記得替我們求。夫子一向最喜歡五妹,五妹一張口,夫子肯定會心,或許就不會責罰我們了。”
顧莞月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十分認真地點頭應了。
顧莞寧心裡一暖,了顧莞月圓潤白的小臉蛋。
定北侯府的男人們在外征戰殺敵流汗流,這纔有了顧家眷們優渥富貴的生活。太夫人治家嚴明,極重家風,侯府宅也因此一片安寧。
這一輩的堂兄弟姐妹,堪稱和睦友。
不討人喜的吳蓮香是例外。不過,以那點淺薄的心計,沒本事在顧家掀起什麼風浪。
沈青嵐父的到來,徹底打破了定北侯府的平靜。
沈氏的偏執私心暗瘋狂,將整個顧家推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祖母病逝後,幾個堂兄弟都去了軍中“歷練”,無一生還。
顧莞華顧莞敏出嫁的早,的牽累一些。顧莞琪卻被沈氏做主嫁給了年過半百的吏部侍郎做繼室,天真可的顧莞月生病無人過問,年夭折。
短短幾年間,定北侯府衆人死的死亡的亡逃的逃,幾乎都沒落得好下場。
後來,親手報了仇,卻已滿目蒼夷舉目無親。
縱然權傾天下,坐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心裡依舊有著深深的憾和悔恨。
幸好,一切有了重來的機會。
會守護好定北侯府,守住所有的親人。
……
學的課程排的並不張。
上午一個半時辰,衆人一起讀書習字作畫。中午各自回院子,吃飯午休。
到了下午,練琴吹簫下棋,可以任意選擇喜好的學習一個時辰。最後半個時辰是騎武藝課,所有人都得參加。
負責教導衆小姐武藝的陳夫子十分寬厚,只重點教導對這門課真正興趣的人——比如顧莞寧。其他懶躲不肯用功的,陳夫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勉強。
上陣殺敵畢竟是男子的事。爲顧家兒,練習騎是爲了強健,撐著顧家尚武的門風。學得好一點差一點都無妨。
和其他幾位聘來的夫子不同,這位陳夫子原本是顧家家將的兒,閨名慧娘,自隨其父練了一好武藝。被太夫人看中,在太夫人邊做了一等丫鬟。
這也是定北侯府的慣例。每個主子邊,都有武使丫鬟,保護主子安危。
陳夫子在太夫人邊伺候數年,說話行事謹慎有度,頗得太夫人重歡心。二十歲的時候,被太夫人做主許配了婚事,嫁給了侯府裡的季姓家將。親一年後就生了兒子。
後來,陳夫子的丈夫隨著定北侯顧湛去了邊關,在戰場上殞命。陳夫子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太夫人憐惜,想讓改嫁。陳夫子卻執意不肯,獨自將兒子季同養大人。如今季同已經是顧家年輕一輩家將中的佼佼者,頗重。
陳夫子閒著無事,太夫人便派到了學裡,做了教小姐們騎武藝的夫子。
陳夫子早就被放了奴籍,可一直視自己爲顧家奴婢。縱然做了夫子,對著顧家諸位小姐們,依然戰戰兢兢頗爲恭敬。
別說數落訓斥了,就連大聲說話都極。
也因此,騎練武反倒了衆人最喜歡的一門課程。
一邊慢悠悠地練拳,一邊說說笑笑。累了隨時可以休息,還可以喝茶吃點心閒聊,著實愜意。
一堆綿綿的花拳繡中,顧莞寧顯得格外惹眼。
換了一套淺藍的子武服,的武服勾勒出人的姿,材高挑,腰肢纖細,前也有了起伏的曲線。
目專注,神采奕奕。
一套熱拳,打得行雲流水,利落漂亮。更難得的是,出拳時乾脆利落,頗有力道。
陳夫子忍不住頻頻注目。
顧二小姐對練武既有興趣又有天分,在衆人裡一直是佼佼者。不過,往日也沒這般出。這幾天就像忽然開了竅一般,進步神速……
正想著,顧二小姐已經氣定神閒地停了手。俏臉上泛起紅暈,白裡紅,宛如桃花般姣奪目。
顧莞寧走了過來,恭敬地喊了聲“陳夫子”。
不知怎麼地,對著那雙平靜清亮的眼眸,陳夫子竟有些侷促,忙應道:“二小姐不必多禮。前幾日教的這套拳,二小姐已經練的頗有火候,今日可以不必再練。接下來的時間,二小姐移步去那一邊練箭吧!”
顧莞寧點點頭,溫和地笑道:“勞煩陳夫子多多指點。”
陳夫子一直對祖母忠心耿耿。
祖母病逝後,陳夫子不願爲沈氏所用,自請爲祖母結廬守墓。
季同則領著顧家所有家將追隨顧莞寧母子,一路逃出京城。形和最相似的珊瑚喬裝改扮的模樣,和季同一起引開了追兵。最終雙雙隕落,骨無存。
幾年後,顧莞寧大仇得報,領著兒子到祖母的墓前燒香磕頭時,看到的是年已半百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陳夫子。
當陳夫子恭敬地跪下,喊著二小姐的時候,滿心酸楚淚盈於睫。
爲了顧家,陳夫子死了丈夫,唯一的兒子也不得善終,孤苦一人守著祖母的墳墓,卻毫無怨言甘之如飴。
這個做主子的,虧欠陳夫子的實在太多了。
賞賜了一座府邸給陳夫子,又封了陳夫子“一品忠義夫人”的誥命,奉養陳夫子安度餘生。
只可惜,陳夫子做了忠義夫人之後,壽元不長,短短幾年就生了重病去世。
邊的人一一離去,顧莞寧心裡的也漸漸逝去,慢慢地越來越冷。
重生在青春韶華之齡,對顧莞寧來說,最大的驚喜就是得以和故人一一重逢。比如眼前只有三十六歲姿容颯爽目明亮的陳夫子。
顧莞寧是顧家最矜貴的嫡,明豔人,麗奪目,在衆小姐中是最出挑拔尖的,素日裡也有幾分高傲。
像此刻這般溫言語,著實見。
陳夫子頓時寵若驚,忙笑道:“教導二小姐是我分的事,不敢擔勞煩二字。”
顧莞寧清楚陳夫子的脾氣,縱然有心親近,也不宜之過急。免得示好不,反而嚇壞了陳夫子。聞言淡淡一笑,並不多言。
陳夫子果然更習慣這樣的顧莞寧,暗暗鬆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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