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經歷種種磨難坎坷，九死一生。邊的人爲了保護一一死去。

顧莞寧深恨自己時不知世事險惡，沒下過苦功練武，沒有自保之力。這一世重生而回，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不會再嫁給太孫，不會再做什麼太孫妃。

雨腥風的皇位之爭，和再無關係。

要做的，是置事外，冷眼旁觀。在未來數年裡，謹慎地保護家人。

要做到這些，當然不是易事。不說別的，只衝著謀逆作的齊王是顧家婿這一條，想撇清關係就是難之又難的事。

心思狠毒偏心至極的沈氏，外表楚楚貪念榮華的沈青嵐，弱搖擺不定的顧謹言，明厲害的姑母齊王妃，野心雄才大略的齊王，還有青梅竹馬最終卻辜負了的齊王世子……

一一數來，要對付的仇敵著實不算。

幸好，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籌謀。

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認真習武。至不濟，也可以自保。

顧莞寧站在離箭靶五十步之，取出箭，穩穩地拉開手裡的弓弦，然後瞄準，放箭。

嗖地一聲，白羽箭飛了出去。

正中靶心……並沒有！

離正中心還有三指左右的距離！

顧莞寧略略皺眉，對自己頗爲不滿。

站在一旁的堂姐妹們卻齊齊鼓掌道好：“二妹的箭之愈發進了。”

“是啊，站在五十步之外還能中箭靶，實在厲害。換了我，箭早就靶不知飛哪兒去了。”

“四妹，你練箭的時候，我們可沒人敢站在旁邊。保不準那支箭會飛到哪兒呢！”

衆如一羣麻雀嘰嘰喳喳，嬉鬧說笑。

顧莞寧抿了抿脣，沒有說話，又從箭囊裡取出一支白羽箭，再一次搭弓箭。這一次，總算中了靶心。頓時又惹來一片讚揚聲。

顧莞寧呼出一口氣。

“二小姐進步神速，實在令人欣。”陳夫子也是滿臉快，笑著誇讚。

子天生力臂力不及男子。男子練箭從二十步練起，子練箭卻是從十步練起，用的是特製的小一號弓箭。

顧莞華等人還在三十步外練箭，顧莞寧已經能在五十步外開弓箭，還有這樣的準頭，委實令人讚歎了。

“陳夫子謬讚了。”顧莞寧微微一笑，明**人的臉龐在下熠熠生輝，令人目眩：“我這點微末箭藝，不過是些花架子，看著好看罷了。我知道陳夫子擅長箭，往日我不肯吃苦，也沒用心請教。以後還請陳夫子認真教導我。”

說著，鄭重地行了一禮。

竟是一副要正式拜師的樣子。

陳夫子一愣，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二小姐快快請起，真是折煞奴婢了。”一著急，昔日的稱呼又冒了出來。

顧莞寧站直子，擡起頭，目清亮：“夫子，你願意教我嗎？”

二小姐不是在說笑！

說要練箭習武是認真的！

陳夫子楞了片刻，定定心神，低聲道：“二小姐願意學，我自會傾囊相授。只是，練箭習武十分辛苦。只怕二小姐吃不了這份苦。”

二小姐平日生慣養，哪能吃得了練箭的苦。

那纖細如玉的手指，要是被磨出老繭，也實在可惜。

顧莞寧一眼便看出陳夫子的顧慮，斂容道：“陳夫子，只要能學好武藝，我不怕辛苦。”

“可是，太夫人和夫人那邊……”

“祖母和母親那裡，我自會去說，你不必憂心。”顧莞寧神淡然，語氣卻篤定從容。

陳夫子莫名地心安踏實了，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從今天起，就請二小姐每天多留半個時辰。”

每天半個時辰練箭習武，時間太短了。至也得再加半個時辰。

顧莞寧不假思索地應了下來。

……

一旁的顧莞華等人，一開始並未將顧莞寧要練箭習武的事當真。直到課程結束，衆人和陳夫子一一告別，唯有顧莞寧巋然不，才驚覺不對勁。

“二妹，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顧莞華滿臉驚愕：“你真的要留下多練半個時辰麼？”

顧莞寧笑著嗯了一聲。

“二姐，你這樣也太辛苦了。”顧莞琪忍不住勸道：“上了一天課，肯定很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著吧！”

爲閨閣千金，每日讀書習字彈琴下棋纔是風雅的事。等及笄之後，說定親事，還要學算賬管家之類的瑣事。

們生活的天地，是宅後院。箭武藝對們來說，沒什麼實際的用途。平日偶爾練一練，就當是強健了，實在沒有勤學苦練的必要。

斯文秀氣的姚若竹也連連點頭附和。

吳蓮香還記著上午被顧莞寧譏諷得無地自容的事，不敢輕易。不過，卻是一臉看熱鬧的神。

顧莞寧目在衆人臉上打了個轉，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們是在擔心我吃不消。放心吧，我既是決定了，自然能撐得住。實在疲累，我也不會撐著。你們都先回去吧！”

衆人勸不，只得各自離開。

練武場上，只剩下陳夫子和顧莞寧兩人。

陳夫子脾氣綿，手下的功夫卻毫不含糊。沒說什麼，只拿起弓箭，站在五十步之外的地方，嗖嗖嗖連三箭，箭箭都中靶心。

然後退開十步，又是三箭。

再退十步……

一直退到百步之外，依舊是連三箭。每一支箭都穩穩地中靶心。

靶心中間，麻麻地滿了白羽箭。一共十八支箭，沒有一支在靶心外。

好穩的箭法！

好高明的箭！

顧莞寧看的歎爲觀止。

連數箭，陳夫子臉不紅氣不，衝顧莞寧笑了一笑：“二小姐想練箭，至也得練到這個程度，纔算小有所。”

“半個時辰，要練習箭兩百次。”

陳夫子自隨著父親苦練箭，這些年來一直練習不輟，箭極佳。平日不喜誇耀，難得打開了話匣子，倒是滔滔不絕起來。

“這幾天二小姐站在五十步之外，等練到每箭都中靶心，就多退十步。直至練到百步中靶。”

“不過，就算練到這一步，也不算什麼。只要肯下苦功，百步中靶不是難事。想真正用上箭，得學會活靶。百步穿楊，飛禽走俱在箭下。真正的神箭手，輕易不箭，出箭無虛發。”

“我練箭數年，百步穿楊沒問題，卻算不得什麼神箭手。到底沒像男子那樣上過戰場經歷過真正的廝殺，箭再難有寸進了。”

陳夫子臉上流出一憾，很快又笑著自責：“瞧瞧我，一慨起來沒完沒了，讓二小姐見笑了。”

“我自習武，在太夫人邊伺候數年。得了太夫人的青睞，爲我許配了婚事，放了奴籍。如今太夫人讓我做了小姐們的夫子，教導小姐們練箭習武。這份幸運，不知讓多人眼熱。如此還奢求更多，委實太不知足了。”

眼前的笑，悄然和腦海中那張堅毅蒼老的婦人容重合。

滄海桑田，是人非。

陳夫子卻始終如一，從未變過。

顧莞寧心中涌起難言的慨，溫言道：“陳夫子是中人，一切都是由衷肺腑之言，我聽著只覺得神往，怎麼會見笑。”

二小姐和以前真的不同了！

換以前，二小姐斷然不會折下段，這般溫和客氣地和說話。

今天寵若驚的次數太多了，陳夫子驚訝過度，反而鎮定了下來。

不管二小姐是爲了什麼原因改變，總之是好事一樁。既然二小姐一心想練武，竭盡全力教導二小姐就是了。

……

酉時正。

天漸暗，榮德堂裡已經燃起了大的燭臺，燈火通明。

沈氏沉聲問大丫鬟碧玉：“我讓你去依柳院請小姐過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碧玉比碧彤大了一歲，能言善道，行事伶俐，是沈氏最得用的大丫鬟。聞言忙恭敬地答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剛纔去了依柳院，琳瑯說了，小姐今日在陳夫子那兒多留了半個時辰練箭，子疲乏勞累，晚飯就不過來了。明天早上再來給夫人請安。”

沈氏柳眉一擰，聲音裡滿是不快：“好好的姑娘家，就該讀書習字練琴作畫，哪怕是多學些紅廚藝，也是好的。學練箭做什麼？難不以後打算上戰場不？”

“這丫頭，真是越發任不像話了。”

沈氏的語氣裡滿是風雨來的怒氣。

碧玉不敢，唯唯諾諾地低著頭。

一旁的碧彤也立刻垂下頭，唯恐被無辜遷怒。

因爲白日的事，沈氏憋了一肚子火氣無可泄，越說越是惱怒：“碧玉，你現在再去依柳院一趟，讓莞寧立刻過來。就說這是我親口吩咐的！”

碧玉心裡暗暗苦，著頭皮應了一聲，就待退下。

就在此刻，一個悉的男影走了進來。

太好了！救星來了！

碧玉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行禮：“奴婢見過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