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被顧莞寧噎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卡在嗓子眼裡，別提多難了。

顧莞寧睜著一雙清亮無辜的眼眸，問道：“大伯母，你這是怎麼了？說的好好的，臉怎麼忽然這麼難看？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

……吳氏清了清嗓子：“剛纔忽然有些頭暈，現在已經好多了。”

“頭暈可不是小病。”顧莞寧依舊一臉關切：“大伯母還是打發人去請大夫來瞧一瞧纔好。”

“不用了。”吳氏笑得稍顯僵：“這是我多年的老病了。不用請什麼大夫，只要靜心凝神休息片刻就好。”

顧莞寧笑了一笑：“沒事就好。不過，以後大伯母還是小心爲好。無端端頭暈，總不是好事。”

“人一旦頭暈，意識就會昏沉不清，免不了會說錯話。一家人聽了倒是無妨，萬一出府做客的時候說錯了話，可就會爲他人口中的笑柄了。”

句句若有所指。

言辭鋒利，宛如刀劍，令人難以招架。

吳氏挑唆不，反而了一鼻子灰，心中惱怒不已，卻又不能發作，有苦難言。

這個顧莞寧！真是牙尖利！

再看看顧莞華，安靜端莊地坐在一旁，目低垂，彷彿什麼也沒聽到一般。也不知道而出，替這個親孃幫腔解圍。

吳氏心裡暗暗埋怨著，又忍不住瞪了顧莞敏一眼。這個沒用的丫頭，白養這麼多年。關鍵時候本派不上用場。

顧莞敏下意識地了肩膀。

方氏看了半天熱鬧，心裡暗暗好笑。

這個吳氏，平日裡自詡甚高自以爲是，總想著和沈氏一別苗頭。這也就罷了！和侄在這兒口舌爭鋒又算怎麼回事？更丟人的是，不但沒佔上風，還被顧莞寧奚落得灰頭土臉。

嘖嘖！

真夠丟人的！

就在此時，有丫鬟來稟報。繡莊和珍寶閣的掌櫃來了！

衆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吳氏鬆了口氣，裝模作樣地吩咐一聲：“來人，去榮德堂送個口信，就說繡莊和珍寶閣的掌櫃們都來了，請二夫人和沈家表姑娘過來。”

話音還沒落，沈氏的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淡淡笑道：“多謝大嫂，我和嵐姐兒已經來了。”

……

沈氏領著沈青嵐走了進來。

沈青嵐微微垂著頭，看不清神如何。

顧莞寧漫不經心地擡起頭，和沈氏的目對了個正著。

沈氏的眼中迅疾地閃過一忍不發的怒意，很快又沒在眼底，含笑招呼道：“莞寧，你到我邊來。”

沈氏這般好言好語的，顧莞寧也不便當面駁的面，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走到了沈氏邊。

離的近了，沈青嵐的臉孔也格外清晰，眼下分明敷了一層脂。

看來，沈青嵐已經向沈氏哭訴過上午的委屈閒氣了。

顧莞寧神淡淡地說道：“青嵐表姐今天中午特意上了妝吧！看著倒是比早上神多了。”

這一張口，衆人的目頓時都看了過來。

……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麼說本是故意揭的短！

沈青嵐憤不已地想著，面上出笑容道：“莞寧表妹真是心細如塵，我今日面暗淡，這才了些脂。”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扯了扯脣角：“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青嵐表姐心不佳，在背地裡哭了一場，這才塗脂抹地遮掩。”

打人要打臉！

徹底撕了的遮布，看沈青嵐還笑不笑得出來！

十四歲的沈青嵐，還沒修煉出後世的厚和城府，被顧莞寧這麼一兌，頓時漲紅了臉。一臉的無措和可憐。

沈氏心裡的火氣嗖地涌了上來。

可恨這裡是正和堂，吳氏等人又都在，不便隨意斥責顧莞寧。

太夫人上一次的責難和詰問，音猶在耳。那種面掃地的難堪，再也不願承第二次了。

沈氏將怒氣按捺下去，出笑容：“莞寧，你又淘氣了。怎麼能這般和你表姐說話。”唯恐顧莞寧再當衆讓沈青嵐難堪，忙又扯開話題：“對了，繡莊和珍寶閣的掌櫃怎麼還沒來？”

方氏笑著打圓場：“丫鬟剛來稟報，他們已經到了侯府，正等著通傳再進宅。”

沈氏立刻道：“那就快些讓人進來吧！”然後，對衆笑道：“待會兒料首飾來了，你們只管挑可心合意的。多挑些也無妨。”

最後一句話，頓時讓衆人雀躍起來。原本略顯冷凝的氣氛，也熱鬧了不。

顧莞琪俏皮地說道：“二伯母今日這般慷慨，那我就不客氣了。”

反正出的是公中的銀子，沈氏也樂得大方一回做些人：“不用客氣。喜歡什麼只管留下。”

正說得熱鬧，太夫人也從室出來了，看著孫們高興的樣子，太夫人的心也頗爲愉悅：“你們在說什麼，怎麼這般高興？”

“祖母，二伯母剛纔說了，今日我們喜歡什麼都可以留下。”

顧莞琪笑嘻嘻地搶著回答：“上一次我相中了一個鑲著紅寶石的赤金項圈，要五百兩銀子，我一時沒捨得。這一回，我可得將項圈留下。過些時日是傅老夫人的八十壽辰，我戴上紅寶石項圈去做客，也不會丟了我們侯府的面。”

太夫人啞然失笑：“你這丫頭，鬼靈鬼的。我什麼時候說要帶你一起去做客了.”

顧莞琪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太夫人鬆口了，心中大喜。

顧莞寧笑著打趣顧莞琪：“四妹可算是如願以償了。”

顧莞琪衝顧莞寧扮了個鬼臉：“二姐就會取笑我。我可比不得你，上千兩的翡翠玉鐲有兩三對。自然瞧不上我這麼小家子氣了。”

……

衆人有說有笑，正和堂裡一片熱鬧。

沈青嵐站在沈氏邊，聽著衆人說笑，臉上浮著淺淺的笑容，心裡卻不是個滋味。

早上在學裡，大家對冷漠疏遠。現在這樣的熱鬧，也和沒什麼關係。人雖然站在這兒，卻和侯府格格不。就像一個外人……

事實上，本來就是外人。

這裡是定北侯府，是顧莞寧的家。姓沈，是沈家的兒。姑姑對再好，也不該忘了自己的份。

沈青嵐努力地說服自己。

一前所未有的嫉妒和不甘，卻悄然從心底浮起。

值一千兩銀子的翡翠玉鐲是什麼模樣？別說戴，連見都沒見過。顧莞寧卻有兩三對……

和顧莞寧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

繡莊的掌櫃帶了百餘種名貴料，一塊一塊鋪展開，各異，質地不一，看得人眼花繚。

珍寶閣的掌櫃帶了十幾匣子時興的緻首飾，一盒一盒打開，金釵髮簪項圈鐲子……各式各樣的首飾整齊地擺放著，款式，流溢彩，令人目不暇接怦然心。

顧家幾位小姐湊在一起，興致地點評著料首飾的優劣。表小姐姚若竹微笑著站在一旁，時不時地一兩句。不太人待見的吳蓮香，地著脾氣最好的顧莞華。

顧莞寧被衆人圍攏著，猶如衆星捧月。

而沈青嵐，卻被大家孤立在一旁，連個搭理的人都沒有。

因爲顧莞寧不喜歡，所以們都跟著冷落。

不甘心！

不服氣！

……甚至無端端地嫉恨起那個被衆人捧著寵著的來！

沈青嵐咬了咬脣，垂下頭，掩住眼裡的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