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世子依依不捨的收回了目,看了過去。
原來是沈家表姑娘!
剛纔在正和堂裡,太夫人特意介紹了沈青嵐的份。
這個麗纖弱眼波似水的,和明奪目驕傲倔強的顧莞寧仿若兩個極端。同樣的貌出衆,氣質卻截然不同。讓人印象深刻。
齊王世子淡淡一笑:“我想找寧表妹說幾句話。煩請沈姑娘替我傳個話。就說我在廊檐下等。”
英俊的臉孔含著淺淺的笑意,令滿室明亮的燭火黯然失。
沈青嵐心旌搖曳,只覺得臉上悄然發燙,輕輕應了一聲,便轉回了桌子邊。湊到顧莞寧的耳邊低語了一句:“莞寧表妹,世子想和你獨自說幾句話,說是在廊檐下等你。”
顧莞寧手中作一頓,看向沈青嵐:“我沒空。”
沈青嵐:“……”
沈青嵐的臉上浮起了紅暈,這次不是因爲臊,而是莫名的焦躁憤怒:“你明明有空,爲什麼不肯去?”
顧莞寧脣角似笑非笑:“青嵐表姐這是替齊王世子抱不平?覺得我不識擡舉?你若是實在看不下去,不如你替我去好了。”
沈青嵐:“……”
在那雙似乎悉了一切的眼眸下,沈青嵐有些心虛狼狽:“莞寧表妹,這種話怎麼能說。我和世子非親非故,今日才初次見面……罷了!我就是替世子傳個話。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好,都隨你的心意。”
說完,故作鎮定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吳蓮香正和姚若竹喝著果酒竊竊私語,並未留意到沈青嵐的舉。
顧莞寧幾句話就打發了沈青嵐,心卻並未因此變得愉悅。痛苦紛的往昔回憶,在腦海中翻騰不休,令人心浮氣躁氣短悶。
“琳瑯,替我斟酒。”
琳瑯略略蹙眉,委婉地勸道:“小姐,你今日已經喝了不了。再喝下去,可就要醉了。”
這點酒,怎麼可能會醉?
顧莞寧正要張口,話到邊,忽地想起這個時候的自己確實酒量淺薄。也怪不得琳瑯這般憂心忡忡。
的酒量是在逃出京城後漸漸練出來的。
被追殺的逃亡生涯,讓人神繃。朝不保夕的恐慌,死亡的驚懼,時刻籠罩著。在人前還得做出鎮定冷靜的樣子來。
只有到了夜晚,獨自在屋子裡,才能卸下僞裝,放縱自己脆弱無助片刻。
也就在那幾年,開始有了淺酌的習慣。
酒確實是好東西。喝進口中的那一刻,全都暖了起來,不再繃,神也舒緩了許多。
到後來,殺了齊王全家,主慈寧宮做了太后。朝政繁瑣不說,時不時還有膽大的員暗中使絆子。殺的人越來越多,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淺酌幾杯的習慣,便一直保留了下去。
的酒量,自然也就越來越大了。
這樣的果酒,喝上兩壺,也是不會醉的。
“好,我聽你的,不喝就是了。”顧莞寧衝著琳瑯笑了一笑,將酒杯放下了。
琳瑯這才鬆了口氣,微微一笑,出細細的貝齒:“今晚廚房做了牛羹,奴婢給小姐盛一碗可好?”
顧莞寧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吃牛最長力氣,甚好。”
……琳瑯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別的閨秀千金,多以琴棋書畫做消遣。自家小姐卻癡迷箭練武,一雙白的纖纖玉手眼看著就要糙起來。偏偏怎麼勸都沒用……
忠心耿耿的琳瑯一邊在心裡嘀咕著,一邊給顧莞寧盛了滿滿一碗牛羹。
……
夜晚涼風習習。
滿天星辰閃耀,和廊檐下懸掛著的風燈相輝映。
齊王世子站在廊檐下,俊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眉頭也皺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侍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說道:“世子已經出來這麼久了,顧二小姐還是沒來,或許是不會來了……”
話還沒說完,齊王世子已經冷冷地瞥了過去。
小德子頭皮一麻,迅疾改口:“奴才的意思是,姑娘家臉皮薄,顧二小姐就是想來,也未必有這個勇氣。今天已經這麼晚了,世子不如改天再找個時間過來。到時候帶些二小姐喜歡的禮,哄一鬨。”
齊王世子的面稍微好看了一些:“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小德子心中暗喜。
沒想到,齊王世子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我總覺得今日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生了我的氣,不願理我。今日我得問個清楚才行!”
小德子:“……”
得了,剛纔的話都白說了!
小德子勇敢不畏死地張口問道:“可是,如果二小姐一直都不來怎麼辦?”
齊王世子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小德子一咬牙,索大著膽子將心裡想的都說了出來:“二小姐若是肯來,早就該來了。既是一直沒面,顯然是不會來了。世子總不能一直站在這兒吧!”
年人的自尊心格外強烈。
齊王世子春風得意年氣盛,哪裡聽得下這樣的勸,神一冷:“會來見我的。”
小德子只得閉上。
……
一盞茶後。
一個纖細窈窕的影出現在眼前。
一襲絳,映襯得勝雪,容傾城。漫天星輝似都落了的眼中,清冷又奪目。
齊王世子心絃一,脣角揚了起來:“寧表妹,你終於來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顧莞寧神淡淡:“不知世子邀我前來有何事?”
果然是生他的氣了!
當著衆人的面,稱呼他世子。
在私下裡,總是他“睿表哥”的。
齊王世子無奈地笑了一笑,走近了幾步:“寧表妹,我連著兩個月沒來看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這兩個月的課業考覈,我只有騎武藝拿了第一,讀書策論經史朝事都不及堂兄。我只得在背地裡多用些功夫,所以纔沒出宮。絕不是有意要冷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