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終于進到了一種寧靜的氛圍當中,大江的腳傷,也在這種寧靜的氛圍里,悄然愈合著。
但任誰都知道,暴風雨來臨之前,必然要經歷這種難捱的寧靜;因為高考的大山,正在以一種迫的姿態,一步步朝著學子們近。
所以沒有任何人敢放松警惕,就連已經佛系人生的大江,都不敢再與高原閑扯淡,生怕打擾了他的思緒。
那年的六月份格外炎熱,而更火熱的,是考生的心臟。有那麼幾天,高原竟然開始懷疑起了自己,萬一考不好怎麼辦?
母親的期盼,大江的關注,村里人的談論
曾經他從沒有在意過的事,卻突然如烏云般,纏繞在了他的心頭。
高考的前幾天,高原索不再復習,他決定拿出大把的時間,來調整自己的狀態。
他坐在院子的老槐樹下,閉門不出;任由溫熱的風,吹拂著臉龐。傻父親偶爾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發呆;反復幾次后,高原笑了,父親竟然也笑了。
想想小時候,自己一傷心難過,父親就坐在旁邊,傻傻地看著自己笑。如今自己都已經長大了,沒想到父親的這個習慣,卻依然沒變。
是啊,依然沒變!有些事一直在變,有些事從不改變。我還是我,還是高王莊的那個年,我從被人鄙視、嘲諷、欺辱,漸漸到被人認同,再發展到被村里人稱贊,我這一路走來,竟然得到了那麼多饋贈!
可我依然是我啊,我還是當年的那個自己。即便失去了所有,又有什麼好擔心呢?如果考不好,我頂多念個二本,對比于曾經,那個被人欺辱的年,如今我好歹也算是高王莊,第一個大學生了!
所以沒什麼好顧慮的,再差,也比從前要好;即便回到從前,我也照樣能吃下那份苦!
想過這些,纏繞在高原心頭的烏云,終于是散去了。下午大江也跑過來,忙不迭地提醒高原,仔細準備考試的各項品和證件,千萬不要了什麼。
不會有所的,高原為了這一天,蓄力了那麼多年;心思極為細膩的小伙兒,又怎會在陣前犯糊涂?
兩天后,高考在炎熱的天氣里,徐徐拉開了帷幕。
但高原不敢大意,在進場錄份信息的時候,他一直盯著監考手里的儀,確保自己的信息,確實被錄后,他才穩步邁向考場。
至于自己的姓名、學號等等,盡管早已在心里背的滾瓜爛,但在填寫的時候,他依然要逐字檢查兩遍。
總得來說,題不是太難,就數學的大題和英語的聽力,給他稍稍造了一些麻煩,但問題不大。
每考完一科,高原還要在心里做總結,當然不是總結試題的對錯,而是自己對于時間的分配和把控,是否合理。
一天又一天,一場又一場;大江甚至都沒敢去打擾高原,只讓這小子全心地投。
等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場,當考試鈴結束的時候,大江這才趕卷,接著飛奔回本校,在校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大約過了半小時,他才看到高原從三蹦子上下來。大江趕跑過去,無比激地問:考得怎麼樣?應該沒問題吧?!
高原抿著,緩了半天才說:還行。
什麼還行啊?考得好不好,你心里應該有數啊!大江急得直撓頭。
就是還行。跟平常考試差不多,絕大部分題我都會做,刨去心再錯幾道題外,我覺得600分以上應該是穩了。高原依然有些保守地說。
那就不孬了!咱要是真上了600,這一本的大學可不就穩了?!大江激地牙齒打,而且高原從不吹牛,他說考600,那絕對是最保守的估計。
高原開始沒好意思問,怕傷了大江的面子,可若是不問,又顯得不太尊重人。等他們快走到宿舍時,高原才開口道:你考得怎麼樣?
大江先是一愣,隨即揮著拳頭說:找呢你!我和你剛好相反,大多數都不會,刨去絞盡腦做的幾道大題,估計撐死了考300。
唉聽到這個答復,高原也只能將所有的緒,都化為一聲長嘆。他甚至有些后悔,當初怎麼就不能力勸大江,別走職業籃球那條路?!如果他老老實實在學校,一邊練著育特長,一邊跟著自己補補課,怎麼著也能上個大學了。
漫長而好的暑假,終于到來了,高原的家里,也沒什麼好忙的。大棚在夏天是不需要打理的,因為去年的瓜秧都被拔除,只等著深秋重新育苗,再繼續種下一茬。
高原想過去縣城打工,給飯店刷刷盤子什麼的,掙點念書的生活費。可這個念頭,被母親和大江,雙雙給否決了。
俊蘭知道兒子這些年,過得有多麼不容易,現在手頭已經有了余錢,供兒子念大學并不困難。大江更是扯著嗓門說:咱不去丟那人,好歹也是大學生了,我警告你,到了大學就給我好好念書,別搞個什麼勤工儉學的。缺錢就跟我說,咱不差這點兒。
放假后雖說輕松,但也不輕松,因為最終的績,還沒有下來。
有那麼幾天,大江老往虎頭橋的網吧跑,高原得知后,趕勸阻道:大江,你不會網癮又犯了吧?!
大江就苦著臉撓頭說:都哪年的老黃歷了?我上網吧,是查查哪天出績!
焦急的時并沒有白捱,快6月底的時候,大江終于帶來了消息。
高原,今天出績了,趕來我家,咱打電話就能查!這事兒大江比高原還要著急。
于是高原穿著拖鞋,忙從茅廁里躥出來,就跟著大江一路小跑。
來到大江家以后,高原激道:先查你的,還是先查我的?
大江一臉無語道:查我績,有意義嗎?
但還是先查了大江的,這家伙竟然考了366分。雖然這個績,連大學的影兒都不到,但大江還是高興的!他沒想到自己連答帶蒙,竟然超常發揮了一次!
你的你的!大江迫不及待,趕撥通查詢電話,輸高原的信息號碼。
不一會兒,那邊傳來了播報的聲音,名字是高志原,高考總績是64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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