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遞員來到高王莊以后,可算是犯了難!大街上坐了那麼多老太太,問誰誰不知道高志原家在哪里。他一再地停車,看著地址反復驗證,是新興鎮高王莊263號沒錯啊?
當天村委也沒人,這伏天熱得腦門直冒汗!可這是極為貴重的信件,如果不到本人手里,萬一出了問題,他可擔待不起啊?!
索他又騎上托,直接打聽村委主任的住,實在不行就放大隊,或者拿村里大喇叭吆喝一聲。
好巧不巧,他出大院南拐,正好問到了清家大門口,這里也是個高王莊閑散人員的聚集地。
麻煩問一下,你們村到底誰高志原啊?我這滿村都打聽遍了,都說沒有這個人。郵遞員著腦門的汗,滿臉苦惱道。
高志原?倒是有個高原的,是一個人嗎?門口婦相互問詢,高原改名的事,其實村里人并不知。
倒是正在蹲茅廁的大江,以其低沉而富有磁的嗓音,連屁帶吼地道:我!我知道高志原!來了,終于來了!大江撕下幾張練習紙,瘋狂地蹭了蹭屁,提起子就往外跑;高志原沒錯!是高原,是錄取通知書吧?!我帶你去,他家就在東面!
人世間,還有什麼比金榜題名更令人高興的呢?
大江奔跑著,托車隨著。他拿肩膀撞開門,扯著嗓子就朝堂屋喊:小原,來了!真的來了!
高原正幫傻父刮著胡子,聽到大江的喊,廚房的俊蘭,堂屋的高原,幾乎第一時間就朝外面跑。
你是高志原?郵遞員終于松了口氣,但還是警惕地問。
我是,您是送錄取通知的嗎?高原激地著道。
你份證呢?拿出來驗一下。郵遞員公事公辦說。
對對,份證!高原忙不迭又說:媽,給泡壺茶,我去拿證件。
說完,娘倆又急匆匆回屋,高原拿著份證往外跑,上氣不接下氣地遞給了郵遞員。
比對完地址信息后,郵遞員這才把郵件遞給他,滿臉笑意地說:恭喜了!
高原都來不及客套,忙和大江一起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的工大錄取通知書,還夾了一張通知單,一張銀行卡。
極致的喜悅鑄就極致的眼淚,高原張著,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唯有眼角的兩行熱淚,緩緩地沿著臉頰流淌。
終于拿到這塊敲門磚了,終于不用再提心吊膽了。為了這張紙,自己付出了多艱辛,自己的母親又流了多汗水?大江又在多個輾轉反側的夜,為自己擔憂傷神?
這張紙啊,你明明就是一張紙,可你卻承載了我們這個家庭,所有的付出和希!
高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能不停地把眼淚往肚子里咽,只能不停地搖頭,卻又止不住角出的喜悅。
郵遞員沒有進門喝茶,只是讓俊蘭把自己的水壺灌滿。行啊,就不去屋里坐了,能喝個大學生的喜茶,也算我這趟沒白跑。說完,郵遞員就滿面春風地含著笑,騎著托遠去,繼續穿梭在這片麗的大地上。
這件事算徹底傳開了,清得知消息后,也趕給獻忠打了電話,讓他回來一趟。
雖說獻忠不經常回家,雖說他與高原并無緣關系;可他是看著高原這孩子,一點點長大的。他也以高原親大伯的份,肩負著教育和照料這孩子的責任。
他雖工作忙,可卻從來都沒忘記囑咐自己的老婆清,要好好照顧高原這孩子,要多給他一些幫助,這孩子一定能念出來,要拿他當自家孩子一樣心。
雖說大江歇了菜,可高原考出來了,王獻忠是同樣的開心。他攥著電話忍著鼻酸,只簡單回復道:知道了,趕在明天中午之前,我就到家。
而高原則拿著錄取通知書,陪父親坐在院子的槐樹下;他激地抓著傻父的胳膊說:爸,我考上了!從今以后,我看誰還敢說您是傻子?!等著我,等我掙了錢,我就去帶您治病。等您康復的那天,您就知道兒子已經出息了,給您爭臉了!
王獻忠在城里買這、買那,一直磨蹭到第二天下午,才開著同事的小車回來。
他進門就喊大江出來搬東西,三大袋子瓜子、兩大袋子糖果,還有一箱紅雙喜的香煙。他把一個小盒子裝起來,放到了里屋的柜里。
辦完這些,他又忙著跟清商議,說是要辦酒席。
這又不是婚喪嫁娶的,辦酒席合適嗎?清給丈夫切著西瓜,也是一臉興地問。
咋不合適?咱村好不容易熬出個大學生,還考了工大,這不比婚喪嫁娶還重要?要我說不僅得辦,而且得大辦,咱村老爺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請著吃一頓。王獻忠不容置疑道。
清想了想說:花錢咱倒不怕,就是這事兒,應該跟俊蘭商議一下吧?
獻忠擺手道:這事兒要跟俊蘭商量,估計就黃了。家日子過得,肯定不愿辦這些。可高原那孩子又懂事,別回頭念了大學,日子再過得。我常年在外,心里可十分清楚,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到了外地,要是沒有足夠的費用傍,你哭都找不著地方。
你的意思是,咱辦酒席,收的禮錢當高原學費?清明地問。
那可不嘛!你直接給高原錢,他能要?獻忠深思慮道。
站在一旁的大江,徹底被父親周的考慮給折服了。他突然發現,其實父親特別善良,并不像兒時的記憶里,那樣兇神惡煞、蠻不講理。
他自己和母親,也高原,更這個可的村子。只是他的無言,從不向任何人炫耀和訴說,他只是在用默默的行,深切地表達著這份。
兒子,一會兒你去請廚子,告訴他明天在高原家門口,搭棚做飯。他媽,你去大隊廣播一下,就說明天中午,村里的老爺們,都去吃高原的升學宴。我這就去趟小原家,看看咱莊的這文曲星。獻忠臨危不地分配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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