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高原連撥了三次號碼,何月才接起來。
哎!都放假這麼長時間了,才想起聯系我啊?何月氣吁吁道。
啊!就是家里有點忙,我手機又欠費了高原著急地撒著謊,臉又紅了半邊天。
給我打電話干嘛?何月笑盈盈地問。
高原急忙說:你在市里,還是在縣里?
何月深呼吸著說:跟我爸媽出來旅游了,等玩兒完了以后,爸媽直接送我回學校,就不回老家了。
高原剛要繼續說話,何月旁邊卻傳來了聲音:小月,跟誰打電話呢?
何月忙說:跟我同學聊呢。
喲,男孩子吧!家是哪兒的?父母是干什麼的?大學同學吧?!那是何月母親的聲音。
哎喲,你們想哪兒去了?就是普通同學,我們縣一中的。媽,我這同學老厲害了,考了工大,將來肯定特別有出息。何月趕解釋說。
那這孩子真不簡單,既然是咱老家的,那回頭個時間,上兩家父母一起坐坐吧。都老大不小了,爸媽可不是老頑固,有些事早心、早利索,可不能跟我們單位那誰似的,姑娘大學畢業后,高不、低不就,都快熬老姑娘了。真要是雙方合適,家庭也不錯,咱就早點兒確定關系。
何月母親的開明,讓高原很震撼;但同時剛才的話,又像鋼針一樣,狠狠穿了他的心臟。
真要牽扯到婚姻大事,那就絕不是那麼單純的關系了。高原在那一刻,已經開始意識到這個社會更深層次的東西:門第觀念。
媽,你別跟著瞎心,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何月趕忙辯解道。
喲喲,他爸快來看,你閨這個小野貓,竟然會臉紅了!
何月氣得直接走開說:干嘛喲,你想見我呀?
高原這才尷尬地張著,往服上蹭著手心的汗說:我就是覺得,你以前那麼幫我,怎麼也得時間請你吃頓飯表示謝。要是要是你沒時間
我有時間!你什麼時候返校?是去市里坐火車嗎?何月忙不迭地問。
我26號就走,學院安排我接新生,我得早去幾天。高原趕說。
這麼著急啊?這也沒幾天了!何月猶猶豫豫,好半晌才說:你等我電話吧。
這一次的通話,就這樣結束了;高原在心里,鼓足勇氣編織了那麼多的話述,卻因何月母親的攪合,剎那間煙消云散。
他把事想得太簡單了,他以為只要捅破那層窗戶紙,就有二分之一的概率獲得。他以為只要兩人相,往后的日子就會圓滿。
他忽略了家庭的因素,忽略了別人的父母,都是單位里的面人。可自己呢?母親種地也就罷了,關鍵他還有個傻父親。
又有哪個父母,會把自己的兒,嫁到這樣的家庭里,還要順帶照顧一個傻公公?
那天高原躺在山坡上,覺靈魂都被走了。天邊的浮云片片掠過,微涼的山風吹拂著青草,他的眼淚,也跟著從眼角里緩緩落。一切都是虛妄,是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還是那個高王莊的孩子嗎?僅念了一年大學,我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我竟然瘋狂到想要追求何月那種孩,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年去哪兒了?怎麼滿腦子竟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呢?
許久過后,高原坐起來,用力干了眼角的淚。
他著山下可的村莊,著高王莊周圍麗的風景;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分心,保持自己的節奏,我依然是我,先立業、后家,要做一個讓別人瞧得起的人。
暑假時轉瞬即逝,26號一大早,母親和大媽,便將高原送出東面土坡,送到了公路旁。
上車的時候,高原仍舊一步三回頭,他看著母親和大媽不舍的眼神,看著高王莊周圍貧瘠的一切,他依舊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好好干,要學更多的本事,要把時間用在正道兒上。可不敢再費盡心思,浪費大學里好的,天天琢磨那些不切實際的事了。
汽車開走的時候,他把頭探出窗外,看著依舊站在路邊的母親和大媽,他的鼻子猛地躥上一酸,暗暗在心里罵自己不是個東西,罵自己真不爭氣!
他一直含著眼淚來到了市火車站,買了下午四點鐘的票。他從包里掏出書本啃,克制自己不要再有雜念。
可下午三點鐘的時候,何月的電話竟然打來了。
高原要接,而且還要以朋友的口吻接,但他制自己不要再多想,做個朋友好的。
你在哪兒?走了嗎?何月焦急地問。
我在車站的候車廳,還有一個小時就發車。高原抿回答。
等我!我剛出機場,馬上打車去找你。何月一邊說,一邊招呼出租司機。
何月,不用了!我待會兒就上車了,機場離這兒也遠的。高原忙不迭地說道。
姑大老遠從南方坐飛機回來,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必須等我,我馬上就到!說完,何月直接把電話撂了。
高原手里的書,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那一刻他深切地意識到,何月心里肯定是有他的,也許也想見自己一面,以解這相思的痛苦。如若不然,又怎能大老遠坐飛機,著急朝著老家趕?也快開學了,完全可以直接回學校。
高原當時就慌了神,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甚至想到何月的父母會不會跟過來,如果他們問及家庭況,自己又該怎麼回答?
有好幾個瞬間,高原都想趕逃離;可自己若真避著不見,他又怎對得起何月的良苦用心?!
那天下午,他是如此地煎熬,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再有五分鐘就該檢票上車了。
他不停地朝車站口觀,他突然看到了一個孩,正焦急地朝自己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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