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卻讓高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而何月也抓著桌布,白皙的小手都鼓出了青筋。
片刻后,何父突然微笑道:種大棚好啊?據說中村那邊種棚,都快要奔小康了。咱黃龍地區普遍落后,你媽能有勇氣干這樣一個活計,也不容易的。
何媽也忙跟著說:就是嘛,誰說不好了?而且黃瓜價格貴的,這兩年行市也好,以后咱們得時間,去小原家的大棚里看看,順便摘點兒新鮮的黃瓜吃。
高原終于松了口氣,忙不迭地說:叔叔阿姨,我歡迎你們去采摘,到時候摘多都行,我媽很會管理,黃瓜質量也特別好,都是給超市供貨的。
來,咱爺倆再一個!何父再次舉杯,高原更是跟著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后,何父突然又問:小原,你爸是干什麼工作的?跟你媽一起種棚?還是在外面做建筑?我聽說最近幾年,你們新興那邊,不人都外出打工了,應該辛苦的吧?!
這話再次讓高原心里咯噔一下!父親是傻子的事,連何月都不知道,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才是他心里最難以啟齒的障礙。
何月就拿腳踢著他說:我爸問你話呢,照實說就行了。我爸媽也不是勢利的人,你有一說一。
那一刻,何月是幸福的,高原的家庭況,明顯也能被自己的爸媽接,所以往后的事就都好說了。可以大膽地跟高原牽手,跟他擁抱,甚至親吻。因為已經得到了父母的許可和認同,可以肆無忌憚,好好的與這男孩恩了。
關于未來,甚至開始有了好的暢想;往后要學習做家務,學著照顧人,要讓這令人憐的男孩,在上找到溫暖。
畢了業我們就結婚,組建一個小小的家庭,我要每天都守著他、看著他,也不能讓他太得意,偶爾也要欺負他,看看他窘迫的模樣。何月坐在那里捂傻笑,可高原額頭的汗,卻不自覺地滲出來了。
高原,沒什麼不方便說的,叔叔阿姨都把話聊到這個份兒上了,你應該懂我們的意思。何父轉著手里的杯子,朝高原誠懇道。
我爸我爸高原抿著,臉漲紅地著胳膊,又手指著自己的太說:我爸這里不是太正常,就是智力有點低。也就是就是村里俗稱的傻子。
嗡!那一刻,在座的四個人,包括高原在,大腦都懵了一下。
尤其何月父母臉上的笑容,正以極快的速度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凝重,甚至不可思議。
倒是何父見慣了大場面,他趕深吸了一口氣說:對不起啊,叔叔不該問的,這事兒怪我。
高原臉尷尬地低頭說:沒什麼丟人的,父親再傻,那也是我父親。
對對,你這孩子有孝心,叔叔給你滿上,敬你一個。說完,何父趕去拿酒瓶。
叔叔,我給您倒,您是長輩!高原忙搶過酒瓶,那倒酒的手都在抖,他明顯已經覺到,氛圍完全不對了。.七
來,小伙子,咱們干了!說罷,何父一飲而盡;高原也咬著牙,直接把酒喝掉,企圖用白酒的辛辣,來掩蓋他心的彷徨。
接下來,整個飯局似乎就不那麼熱鬧了,每個人都各懷心事,表凝重的厲害。
高原覺如坐針氈,便起說:叔叔阿姨,你們先吃著,我去趟衛生間。
說完高原就去了樓下,先把飯錢結了,然后又跑去衛生間,狠狠洗了把臉。
這種事是躲不過的,今天瞞了,明天別人照樣會知道;與其等未來,讓爸爸媽媽在何家面前丟臉,倒不如現在,自己就先把這一切承擔下來。能就,不能,我也已經盡力了,我問心無愧!
緩了好大一會兒,高原才重拾心上樓;只是他剛來到包間門口,就聽到里面的何月說:爸媽,高原人好吧?!這個事到底行不行?你們給我個準話。
等回頭再說,先吃飯吧。何媽聲音冰冷道。
爸!何月又朝父親乞求。
現在不是撒的時候,吃飯!何父也語氣嚴肅道。
高原靠在包間的墻邊,仰頭深深吸了口氣,似乎一切都完蛋了,四哥說的沒錯,這婚姻大事要牽扯的東西太多,而只是個附屬的參考罷了。
但高原似乎還抱著一僥幸,至何月的爸媽,還沒有將話說死。
于是他強迫自己帶著微笑,走到包廂里說:叔叔阿姨使勁吃,不夠我再點。
夠夠,小原你也趕吃,看你忙里忙外,也沒吃上幾口。何父趕招手,忙讓高原坐下來用餐。
飯菜依舊是那麼可口,只是話題卻失去了剛才的火熱。等快吃完的時候,何媽突然笑著看向高原,手拍著他肩膀說:蠻好的一個小伙子,何月能跟你做好朋友,我們都開心的。
高原手里的筷子,瞬間頓了一下,他的心也微微,臉上卻不敢有任何表。
他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讓自己與何月做好朋友,這就是最終的答復,也是最善良的答案。
何月在高中幫了我很多,我理應報答。說完,高原還深地看了一眼,那個只顧低頭吃飯的姑娘。
何月,對不起啊,我理應給你幸福,照顧你一輩子。可是我盡力了,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展示出來了。可是我真的改變不了自己的出,這是我拼盡全力,也無法改變的;當然,我也不想改變。
飯后高原依舊強撐著微笑,帶著何家人往賓館的方向走。經過銀行門口時,何父頓了頓說:我去銀行取點兒錢,留著路上用,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
何父取錢的速度很快,只是何媽跟高原,再無任何流;而何月也一直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高原只是告訴自己,善始善終吧。好好地帶他們回去收拾行李,然后退房,最后將他們送回車站。等上了車以后,這一切就結束了。自己那剛剛發芽的,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