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 庶 青豆
他們搬進了那間小屋,阿妤自制藥膏,每天幫他塗抹臉上。一開始,玉臺只看著作,從不吭聲。後來,漸漸的,他會指導的醫,告訴怎麼做更好。卻從來不把自己的一毒教給,也並沒有停止用毒。阿妤對現狀沒有滿意,照這個走勢,玉臺會越來越好的。他總會願意跟多流的。
阿妤去城鎮裡的驛站取信,玉臺在外面等。阿妤慢慢開始跟江月通信,江月聽聞和玉臺同吃同住,立即興地要來圍觀。阿妤拒絕,江月只好換個方向,委婉問和玉臺“同居”的滋味如何。
阿妤撕開信,看到大膽的二姐,筆字寫得歪歪扭扭,卻有一瀟灑的味道。在信裡指導,該如何贏得男人的心。大意如下:“你這個傻子,玉臺不主,你不會主嗎?人怎麼能讓到的好男人跑了呢,你太不懂事了。你家玉臺以前那個子,都不肯跟你牽手走路上。現在你說他格大變,他更加不會主你了。可是阿妤啊,你這麼磨嘰下去,你人老了,你的玉臺也被你玩跑了。來來來,讓姐姐教給你這個傻子幾招‘牀上擒拿’。先把玉臺騙上牀,用藥用繩怎麼都好……”
見江月信裡越說越過分,阿妤心頭驟跳、面上緋紅,趕合上信。驛站小二見出來,麗剔如明珠,當下心口揣著一隻小兔子,咚咚咚跳不住。這位姑娘穿著布裳,每天來取信都獨自一人,長髮如雲散下,應該是還未出嫁。小二覺得年紀大了,說不定會考慮下自己。見阿妤穿過他邊就要走,趕跳過去,害地遞給自家做的糕點,“姑、姑、姑娘,請留步。”
阿妤恍惚正爲江月信裡的直白大膽而害臊,猛然跳出一個人捧著盤子過來,直覺往後退,冰著臉,“我不買東西。”
“不不不不是,”小二結,“是我家做的一些小點心,請姑娘品嚐。如果姑娘覺得好吃,下次可以去我家裡,我娘會做更多的更好吃的!我家在……”
小二抓著阿妤的袖,一腦門地說下去。仔細聽,會發現他是閉著眼在背詞,臉比阿妤還要紅。阿妤被他拉住袖子,勉強明白他的意思了,極爲尷尬。扭頭往外看,謝玉臺站在門邊,輕飄飄地看著這裡。也不走來,也不走開,就那麼看著。他眼神淡淡的,本讓阿妤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可是阿妤不能讓他誤會!
阿妤退後兩步,從小二手中強行拽出自己袖子。小二手中東西被力道搶走,他瞪大眼,見麗的姑娘飛快跳開,奔到外頭,挽住那個一直站在那裡的紅青年。姑娘抱歉地笑,“不好意思,我已經有郎了。”
“啊……”小二微失,可他看那青年戴著面、沉沉的樣子,又覺得自己還有點兒希,“這糕點姑娘還是拿回去吃吧,如果覺得好吃,我家在……”
謝玉臺突然站直,手過去。阿妤心驚,拉住他袖往後拽。他卻理也不理,直接走進去,從盤中拾起一塊糕點放進口中。他手到的那糕點,迅速從鮮亮的轉爲暗黃。在小二的吃驚下,他又把糕點扔在盤中,“這有毒,你要給人吃?還是先去衙門吧……”
“怎麼會有毒?!”小二大,指著他,“一定是你、是你!姑娘你看清楚了,他剛纔……”
謝玉臺挑眉,“那我們去府走一趟……”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們沒要去衙門,”阿妤死命把玉臺拖出驛站,又丟下一些碎銀子給可憐的小二,“那糕點估計壞了,你扔掉好了……”
“……”可是明明剛纔還好好的!小二哭喪著臉,看那青年被漂亮的姑娘是拉了出去。他是徹底心死了,看這樣子,那姑娘明顯和青年是一對人啊。爲什麼這年頭,那種氣沉沉的男人都有人要,他這麼活潑可的居然沒人理會?
走上街頭,謝玉臺懶懶道,“你拉我做什麼?難道真的看上那個人了?其實也不錯,以後你學醫來他賣藥,只要不再出現像我這樣攪局的,勉強夠養活你了。”
“你胡說什麼,我哪裡有看上他。”阿妤打他的手臂,不滿他這種隨便的說話口吻。他哼一哼,不跟計較。謝玉臺心裡卻想著:這姑娘現在怎麼這麼喜歡打他?以前明明沒這個病的。不行,他得想辦法改掉這個病。不然以後多可憐。
以後……
謝玉臺怔一怔,以後?他竟想著以後……
他側頭看阿妤,依偎著他,面容恬靜,神溫和,多麼好看的姑娘。在他黑暗的世界,就像一明月,不離不棄,永遠跟隨著。原來平靜的生活過久了,會讓人消沉到留;麗的姑娘看久了,會讓你惦記。他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在年時喜了。現在,謝玉臺居然開始想著和阿妤的以後,原來他是願意能這麼和走下去的。
可是這又怎麼樣?他不會爲了,兩次置自己命於不顧。五年的時間,或者更長的時間,讓他明白,活下去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阿妤,阿妤,其實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什麼都不在乎,這樣的日子,是可以繼續過下去的。人爲什麼喜歡瞞實?因爲知道,說出來的實話,會傷人呀。
如果你一直呆在我邊,一定會讓我覺得不捨的。可是隻能怪我現在太平靜,你給的喜沒那麼強烈,沒那麼重要到讓我願意拋棄所有。五年開始的時候,他設定的一切中,就已經屏蔽掉那個江妤的姑娘了。
轉眼間,他們在明州已經呆了大半年。冬天的時候,玉臺怕冷,一直很疼。他們就在屋裡生了爐火,常日不出門。阿妤教他下棋,各種各樣的下法。謝玉臺興趣缺缺,偶爾也會陪玩兩把。他還是不喜歡說話,只是最近,看著在屋裡忙來忙去,窩在牀頭的紅青年,會有點兒失神。
冬天最冷的時候,冰凍三尺,萬里雪飄。項安就是在這個時候來找謝玉臺的,他站在院子裡,看到謝玉臺和阿妤從屋中走出,目閃爍下。
項安上前,“玉臺,那事……”
“你安排好了?”謝玉臺打斷。
項安回答,“是。”
謝玉臺點頭,“冬天天冷,你在這裡吃頓飯再走吧。阿妤,我們家來了客人,你去買點兒菜吧。”
項安驚訝他這樣坦然地吩咐江妤,卻見江妤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江妤爲謝玉臺整理好襟,對項安點點頭,就推柵欄準備出去。謝玉臺看半天,喊一聲,“阿妤。”
阿妤回頭,風吹拂的長髮,髮輕拍如雪面頰。杏清靈,人如玉。眸子半擡,疑地看著謝玉臺。
謝玉臺回屋,取了一件紅貂裘出來。他走上前,把貂裘爲孩兒穿好,一點點繫好帶子。他整理的服飾和長髮,像整理他的那樣仔細認真。項安默然不語,看謝玉臺最後輕輕了下江妤面頰,溫聲,“外面冷,你不要凍著了。”
阿妤對他笑,“那你和項安進屋說話吧,不要在外面站著,多冷啊。我很快回來,一定不會讓你們吃剩菜涼飯的。”對他擺擺手,這次真的推開柵門離去。
項安走上前,向他報告,“人手已經佈置利落,我見過伏夜幾次,都被他逃了。聽說他又向朝廷要了一批人,準備給我們設埋伏。玉臺,他一直在找你。”
“嗯,”謝玉臺淡聲,“他找到了。”兩人進屋,項安把更詳細的戰略報告給他。在暖和的爐火邊,項安很高興地說,只要解決了伏夜,朝廷本不會再花大力氣找他們了。只要殺了伏夜,所有的弟兄都安全了。
半時辰過去,阿妤還沒有回來。項安看謝玉臺淡淡的樣子,問,“去找嗎?”他心裡,是知道答案的。
“去看看吧。”謝玉臺答,站起來往外走。關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住了大半年的屋子。微微一笑:或許很長時間,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一路上人家很,兩個青年負手慢慢找去。去了阿妤平時常去的菜市場,所有人都說,沒見過這位姑娘來。謝玉臺漫不經心地離開,又去了阿妤平時常去的那家酒樓。掌櫃說,那位姑娘來過,但後來就走了。謝玉臺在店門口,撿到了阿妤頭上的髮簪。
人卻不在。
果然,阿妤被人帶走了。
項安看他表,實在看不出什麼來,“伏夜果然找來了。玉臺,你這半年,確實功讓江姑娘爲了你的弱點。伏夜多疑,可連他都信了。”
謝玉臺手上玩著那枚簪子,心不在焉地笑,“那還等什麼?安排人馬,去追蹤伏夜吧。這次,不能讓他逃。”他低頭看著阿妤的簪子,想:嗯,說很快回來,說不定再也不會回來呢。
他早就知道的,可還是選擇走這一步。冬天該很好,如果阿妤在的話,更好。不過不在,他也已經學會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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