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裹著寒氣從半開的窗戶裡吹了進來, 李清珮服裡穿著母親郭氏特意為製的里，兩頭布料裡夾了羊絨, 在上格外的暖和，袍外又加了斗篷，可就算是這樣, 長時間不，也會道冷。

可是外面那些災民，有許多穿著補了又補的麻, 不蔽, 這麼冷的天……, 城外災民住的地方又是臨時搭的帳篷，用稻草糊住天棚，簡陋的很。

車子使出去很遠, 李清珮開簾子來, 依然可以模糊的看到那群災民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要是放到現在, 這些人估計早就罵起來了, 說方整治不力, 可是在這古代, 只要一點點的稀粥和簡陋的窩之地, 就可以讓人這般激。

馬車，兩個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趙璟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先帝在位十一年, 沒有任何的大災之年，只是如今……，國庫卻空無銀，糧倉裡則是一粒米都拿不出來了。”

“清清，這都是為什麼？還不是先帝縱容朝結黨營私，那些吏不貪贓枉法，百姓們辛勞一年，上來的賦稅，卻全是流了那些貪的口袋裡。”趙璟吐了這些話，心裡終於舒服一些，先帝是他親近之人，且人去燈滅，他實在是不想在大臣前面說他做錯的這些事。

可是看見那些不蔽的災民，他心裡實在是難。

“施粥的糧食已經供應不上了，你也是應該聽聞了，從湖廣調來的糧食被江匪給劫了，本王就說把宮裡的私庫開了，預備的糧食分出去一半。”趙璟說道這裡，臉沉，“頭一個反對，是孔秀文。”

李清珮很是吃驚，一直都知道孔秀文才是睿王的心腹之臣。

見趙璟吃驚的模樣，小眼睛瞪的圓溜溜的，甚是可，驅散了心裡那麼一點的無奈，手把李清珮攬了懷裡，卻是沒有說話。

有些話他不好對李清珮講，比如他很看中的孔秀文……，辦的事實在是不他眼，反道是廖北，做事更踏實，但是這個人心思叵測，不為他用，早晚是要從閣裡頂出去，只是現在他剛剛做了攝政王，也實在不是好時機。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是要給他時間，都足以解決，趙璟很是有信心。

李清珮也不知道怎麼安趙璟，只的抱著他，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跟一隻小貓似的，的趙璟心裡綿綿的，倒也緩和了不。

兩個人就這般的抱在一起，卻是比往日還要覺得親……

這是李清珮第一次來到護國寺，往常早就听說這是先帝親自監督修繕的寺院，還以為十分的宏偉，奢華，誰知道不過就是一個山中的普通廟宇，如果說非要哪裡看出是皇家寺院，恐怕也就是護國寺三個字是先帝親自提筆的。

祁紅大師個子不高，乾瘦乾瘦的，皮糙的像是被吹乾的樹皮，穿著一件打了補丁的夾棉袈裟，雖然這般其貌不揚，但是奇異的是上卻有一說不上來的風骨。

李清珮心里約莫猜測，這個祁紅大師應該是苦行僧，果然不出所料，晚飯就是一碗稀粥和榨菜，而且那粥裡還吃出了沙子。

勉強的應付了晚飯，李清珮只求著早點睡覺，一覺醒來，第二天回去，可是房間裡雖然砌了炕，卻並沒有燒起來，李清珮蓋著薄被，冷的直打哆嗦，想著……，別是凍出風寒來，只好著頭皮起來，想著找人問一問。

結果推開房門去了前面的院子，看到一群和尚，最大的大概是四五十歲，小的才十一二歲，著半條胳膊，在平台上打坐……，看著極為壯觀，旁人有個跟他一道來的侍從說道，“李大人，這是聖僧們在修行。”語氣裡很是敬佩的樣子。

李清珮就說不出給燒炕的提議來，只好悶頭回去。

把下的服頭蓋在被子上，又加上斗篷，弄得跟小山包一樣，李清珮才勉勉強強的睡了過去，半夜冷的只想哭，但是眼睛卻又睜不開，腦袋疼的要命……，忽然間就覺到一溫熱的暖意，就使勁兒的朝著暖和的地方靠過去，結果那暖的東西卻是非要躲開，氣的不行，狠狠的抱著，道，“壞東西，別跑。”

那暖東西果然就是老實了，就是有一點，總覺得那東西個的疙瘩，盯著，實在是有些不舒服，挪了挪子，想要避開，哎……，好像越發堅了。

但這只是不舒服的一個點，那東西暖的不行，覺得完全可以忽略這樣零星的缺點，很是滿足的沉沉的睡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疼，但是子卻是暖暖的，而且似乎被人抱著……，一回頭就看到睡的沉沉的趙璟。

趙璟只穿了一件玉白杭綢的里，服帖順在上，把趙璟結石的寬闊的顯無疑，而他的溫度也過薄薄的布料傳遞了過來。

李清珮眨了眨眼睛，隨即恍然大悟，原來昨天夢裡暖東西就是趙璟……，只是他什麼時候進的他房間？

扭了扭子，然後依然覺到那的，頓時滿臉的紅暈。

趙璟被李清珮這一番折騰，終是醒了過來，沒好氣的拍了拍李清珮的屁，道，“睡個覺，一晚上就沒老實過。”又有些氣惱的道，“昨天冷的厲害，怎麼就不跟本王講？當真是還要凍死在屋裡？”

李清珮也不是沒有像跟趙璟說，但並不想因為自己和趙璟的關係而特殊化，雖然這些日子來，已經是接了不的照顧。

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怕趙璟這般照顧，讓旁人看出什麼來……，萬一傳出不好的話來，以後當真是難辦了。

趙璟也早就知道李清珮的心思，也就不糾結這件事了，兩個人這般在一起，趙璟自然是把持不住，更不要說李清珮昨天折磨他一個晚上，但是先帝剛剛駕崩，趙璟自然是要克制，的摟著李清珮，就好像要把碎了一般，弄得李清珮都疼了起來，趙璟卻是濃重的呼吸著，眼睛通紅，很是痛苦的樣子，李清珮都捨不得了……，想著要不就順水推舟？

但是趙璟的意志力顯然很好，最後還是放開，道，“起來吧，今日還有許多事。”然後竟然看到李清珮竟然出幾分失落的神態來，忍不住噗呲笑了起來，只覺得心裡憐的不行，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的吻住了的瓣。

太漸漸的升起，將晨曦灑滿了整個屋。

兩個人自然是沒有行事，趙璟的意志力真是李清珮咂舌……，等著重新上了馬車，很快就到了城外。

昨天天黑還沒看清楚，但是白天的視線就很清楚了，似乎昨天許多人得了信兒，這會兒路上要給趙璟磕頭的災民就更多了。

李清珮聽說城外聚集了上萬的難民，趙璟安置到了郊外的黃山，結果許多災民聞訊而來又聚集了幾萬……，人群黑的跪在一，帶著期盼，崇拜，火熱的目看著你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說不出的滋味。

回去之後，趙璟就忙的跟陀螺一樣，李清珮又有幾日沒有見到，但是每次只要覺得難的時候就想想那些災民……，又覺得心中充滿了乾勁兒，總覺得還能做的更好，更多。

先帝被追封為神宗仁顯文武純德孝皇帝，埋在了清德陵。

一個月之後，這國喪總算是結束了，當然中間也不是沒有波折，新帝要大辦喪事，但是戶部卻是一點銀子都拿不出來，也不知道攝政王和新帝如何商量的，最後新帝退了一步，開了自己的私庫，這才把喪事辦完了。

那之後被皇帝派去剿匪的大將也帶來好的消息，擊潰了江匪，抓住了一千多名的匪徒，只是被掠去的糧食卻是沒有找回，要知道那可是十萬擔的糧食，幾乎是江南所有的可以調的存糧。

攝政王趙璟原本很是高興，結果知道糧食沒有找回，氣的發了一頓脾氣，特別是因為這件事而被牽連的孔秀文，很是恐慌，跪在文華殿外請罪，最後還是被人架著回了家裡。

自從神宗歸天之後，攝政王趙璟就改在了文華殿理政務，文華殿和武英殿隔著一個太和門，所以李清珮很快就知道這個消息。

李清珮沉思了許久，頗有些食不下嚥，郭氏見李清珮沒有什麼胃口，特意下廚親手給做了抻面，李清珮吃著滿是母親意的食，終於胃口大開，吃了一大碗，然後撒的蹭了蹭郭氏，道，“娘……，咱家還有多存糧？”

郭氏瞪了眼李清珮，道，“你想做什麼？”

李清珮就磕磕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娘，我不是想出什麼風頭，您是沒見過城外的那些災民，真的太可憐了。”

郭氏道，“ 那些糧食本就是你自己攢來的銀子買的，又是外之，能這般獻出去，也算是你的大功德了，娘有什麼理由反對？”

李清珮滿是，一直都以為，郭氏會不同意，畢竟這種時候，大多數人只是把糧食捂的越來越嚴實了，當做救命的稻草一般。

“娘，你就不怕……”

“怕什麼？”郭氏卻是冷然道，“娘一個人帶著幾門倆個，尚且還沒死，如今你和念兒都大了，你又是朝中吏，有俸祿可拿，難道還能找不到出路死不？”

其實郭氏看的很明白，那意思就是如果作為朝廷吏的李清珮都會死，這朝廷已經是完了……，朝廷都完了，們這些手無縛之力的婦孺，難道還能保住那許多糧食不？

“這世上最怕的不是沒有飯吃，沒有睡覺的地方，而是本就沒有存活的希。”

李清珮的抱住郭氏，道，“娘，多謝你。”

當天晚上，李清珮就寫了一個折子，第二天就去了文華殿，昨天晚上孔秀文是被人架著回去的，但是畢竟沒有讓攝政王釋懷，今天早上又早早的過來跪著了。

李清珮走了過去，跪在了孔秀文的旁邊，道，“王爺，微臣有事起奏。”

孔秀文一驚，暗啞的說道，“李大人……”他門生無數，也算是在朝中經營了許久，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時候站出來的竟然這個十分稚的新科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