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老太太都說了，這茶是放房中掌管的，定是上等珍品的好茶，他也只是跑這一趟，傳幾句話而已，哪里能喝上人家這樣的好茶的。侍監忙起：“不敢不敢，這等好茶奴才可不敢，奴才今日只是來傳幾句話的，當不得這般。”

“使得使得，公公跑這一趟也是辛苦了。”二夫人姜氏勸。

侍監卻不接，忙把這回的傳話說了：“奴才這回是得了徐嬤嬤吩咐來的，貴人娘娘那邊如今卻是不大方便請家中眷進宮的。”

不大方便

房中頓時一靜，連老太太慈祥的臉上都僵住了，下邊的主子們臉上也都是不敢置信。

侍監見狀，忙添上一句：“貴人娘娘如今雖不方便，但也是掛念著家中的，還托奴才給諸位主子們問好呢，這回貴人娘娘是不得空，等下回貴人娘娘得空了，求了陛下，再求個恩典召諸位主子們進宮也是使得的。”

這話委實太敷衍了些，誰不知這宮中的恩典難，哪有想要恩典便求得來恩典的，便是早前的高位妃子們也不過一年才見上一回，還是命婦們宮叩拜才得以見得到的。

老太太本來還指著這恩典宮，好穆氏把五姑娘說，好給家中的男子謀一份好差事的，如今是皇長子的生母，提拔提拔家人也是理所應當的，誰知卻連人都見不到。

到底當著從宮中出來的侍監的面，老太太等人不多時臉上又恢復了平靜，客套的說道：“公公說的是。”

侍監傳了話，卻沒走，他頓了頓，說起了本次真正的來意：“這回來，貴人娘娘還代了一事，不知貴人娘娘早前侍奉的王嬤嬤在何？”

鐘萃進宮前，把王、張兩位嬤嬤的契都給了們，還給了銀兩，讓們出宮過日子，給的銀票足夠們買個小院子，再請個小丫頭照顧著安晚年了。

鐘萃在江陵侯府別的都不惦記，唯一惦記的便是王嬤嬤了，不知現在的況如何。若是離了侯府在外居住，看在的面下，侯府也會對王嬤嬤多照看兩分。

老太太是不管府中這些事的，朝大夫人穆氏看去，穆氏回道：“母親，公公，這王嬤嬤本是貴人院子里的嬤嬤，貴人進宮后，便離開府上了，如今便住在離侯府不遠的前明街上，王嬤嬤可是照顧過貴人的嬤嬤，我們哪里敢怠慢的，不時也會派人去瞧一瞧的。

貴人要是不放心，不若這便差人去尋了王嬤嬤來，公公親自看上一眼。”

話都說到這兒了，穆氏說得客氣，按理一般人也就順著止住了，人家敢當面說這話，自然不是說謊的，但侍監卻仿佛沒聽到一般，還點點頭：“勞煩夫人了。”

穆氏一僵，朝老太太看去，得了老太太點頭這才派人去請人。老太太見一副不等親眼看過王嬤嬤便不放心的侍監，哪里不知道，鐘萃那丫頭就不是什麼不便見們，分明就是個說辭，這回人來，只是為了見一見那王嬤嬤的。

想到此，老太太還有些悶氣。想們為貴人的親眷，上可是流著同樣的脈，貴人不惦念著們，反倒惦念起一個下人嬤嬤算什麼。別說們，連生母秦姨娘都是沒過問過一句的。

到底是跟們生分了。

老太太心里也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府上庶有這運道，早前便該對人好上一些，也好能得幫襯提攜的，哪里知道耗費盡侯府大半資源的兩位嫡反倒了如今這般高不低不就。

侯府大小主子們頭一次坐一等著一個下人，幾個當主子的還能面如常，如鐘蓉幾個小輩臉可就難看了。到底年輕，尚且還不能制緒。好在不久，侯府派去的下人便帶著王嬤嬤進來了。

王嬤嬤先給老太太等主子們見了禮，見了侍監，忙問：“公公，貴人在宮中可好，子如何了，可有沒有甚不適的？也不知如今是瘦了還是胖了”

短短幾句話，話中的關切之意便流出。侍監在宮中不知聽過多話，一下便分辨出了王嬤嬤的真心實意，先前老太太也過問了的，但也只是順提了一句，滿口都是提及陛下，皇子，提及侯府，卻是不如這王嬤嬤對貴人的關心的。

侍監朝低低頭：“王嬤嬤放心，貴人娘娘都代了，在宮中一切安好，王嬤嬤勿要掛念，貴人憂心你，奴才問問，嬤嬤如今可住得舒坦，還缺不缺了甚的？”

王嬤嬤眼中泛著淚花，連連點頭：“好好好，老奴好著呢，住在前明街，那邊都是學子們住的地方，清幽，老奴還請了個丫頭里外幫襯呢，什麼都不缺，福著呢。”

王嬤嬤哪里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日的，幾間大屋子，手頭有銀票，有地方住，還能請了丫頭來伺候，也不用心柴米油鹽，相鄰住的那些婆子誰有這般福呢，這是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人在宮外，除了擔憂著一手帶大的姑娘，其他食用度樣樣不缺。

把自己的日子一一講了，侍監心里有了譜：“嬤嬤安好，貴人肯定放心了。”侍監又朝老太太等主子們告辭：“奴才出宮也有些時辰了，未免宮中貴人惦記回話，奴才便告辭了。”

老太太含笑頷首：“公公慢走，貴人的事為重，還請公公告訴貴人，王嬤嬤有家里幫著照應著的，請放心就是。”

侍監應下，他轉朝外，老太太還特意了府上總管送他出門。

王嬤嬤也告辭了，他們相繼離開，堂中眾人的臉頓時難看起來，尤其是二夫人姜氏：“母親，我們就這樣算了？”還等著進宮去給四姑娘求一門好親事的。

老太太瞥一眼：“不然呢？這五姑娘不待見咱們侯府。”

“那怎麼辦？”

不止姜氏，穆氏，府上幾位爺，也都十分愁。

老太太喝了口茶水，臉上十分淡定：“急什麼，這人的分都是出來的，五姑娘看重那王嬤嬤，那咱們就幫著把王嬤嬤給照料好，都是一家人，遲早會發現誰才是站在后的。”

早在明白鐘萃的意圖，老太太心里轉過了幾道彎便定了下來。

侍監回了宮，先回去給徐嬤嬤銷了假，這才往綴霞宮跑了一趟，把王嬤嬤的事一五一十跟鐘萃說了。

鐘萃在宮外也就掛念王嬤嬤，張嬤嬤自是家人親眷，如今得知一切安好，心里再高興不過，還蕓香給侍監包了個大紅封把人送出去。

鐘萃得了太后和陛下的恩典，自是該去謝恩，但如今子多有不便，便是高太后那邊也傳了話來，待過了三月再去永壽宮謝恩。

陛下那邊是楊培親自來傳的信兒，他只隨口說了句，楊培有些為難，“陛下意思，是，是貴人多學點規矩。”

聞衍聽到綴霞宮的謝恩，當場輕笑了聲兒，“謝恩就不必了，靜一些就是了。”尤其是夜里，若不是他在床外擋著，只怕能在整張床上翻來覆去，實在是不安分，之前那幾回，他倒是沒發現這鐘氏還有這一面的。想來，現在才是本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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