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琳當做沒聽見一般，鐘蓉突然湊近了幾分：“四妹，說起來你跟妹夫當年也是在這醉春樓遇見的吧，我還記得那年母親允了我們出來，貴們都往這醉春樓里進，咱們跟著別人一起也進來了，妹夫當年還做了首詩呢，都說他這詩做得好，學問好，就是可惜了，妹夫一直沒考中進士，正好，明年便是三年一回的會考了，妹夫還能跟坤哥一起下場。”

鐘蓉絕口不提庶子鐘云輝。鐘琳嫁的是國子監祭酒關家的長子，讀書多年，早就考中了舉子，只是接連兩回下場會考都未考中，如今正在家中閉門讀書，爭取明年能考中進士，正式踏場。

關家所有期都寄在這位關家長子上，除了讀書，不許他沾任何，連鐘琳這位明正娶的夫人都不得接近。

婆母關夫人三五不時就敲打一番，讓不要壞了關家的大事，把當做那等專門勾人的妖一樣，關夫人又口口聲聲都是為了關家好，鐘琳連辯駁都不能，若是開口，必然會被扣上一頂不分輕重的帽子下來。

若不然，也不會應了鐘蓉的邀約前來。

鐘琳臉淡了淡：“科舉是大事，多人考一輩子都考不上，夫君才多大，不到二十便考取了舉人功名，如今未中進士，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了。”

鐘琳好強，便是再苦，也斷然不會在鐘蓉面前流出分毫來。

鐘蓉吃吃笑了兩聲：“是啊，興許妹夫明年就考中了，到時也能當個七品小的。”在鐘琳上撇了撇，嘆了一聲：“說起來，咱們姐妹幾個，誰也不知道最后竟是那庶走了運道，你看看，要不是得寵，這醉春樓咱們還進不來呢，你現在再看看。”

指了指桌上送的上等茶水：“這幾百兩一壺的茶水，連銀錢都不收了。”

鐘琳一直只那糕點，喝次一等的茶水，送來的好茶未分毫，鐘蓉跟當了十幾載的姐妹，哪里不知道鐘琳這個人。

要強，又好面子，便是心里早就后悔得腸子都青了，也絕對不會表出來的。這壺茶水分毫不就是在表明立場，表明不畏強權的品。

虛偽得很。

要當真是不畏強權，堅決不那庶的福，方才在門口就不應該進來，們打的雖然是江陵侯府的招牌，但江陵侯府算什麼？江陵侯府靠的還不是那庶？最不喜鐘琳的就是這一點，裝模作樣，故作姿態。

笑瞇瞇的補了一句：“說起來，要是當年進宮的是四妹你，如今別說這幾百兩的茶水，以你的手段品相，怕是這整座醉春樓都是拿在手中的。”

鐘琳一下站了起來，如同每一次兩人不歡而散一般：“夠了！你要是想要宮我不攔著你，不必再這里挑撥離間的。”

氣沖沖的帶著下人出了包廂，鐘蓉在背后笑瞇瞇的看著走。路過隔壁包廂時，只聞到一陣芳香襲來，是上等的熏香，鐘琳腦子里只閃過一個念頭，不知這包廂里的是哪位貴人，便帶著人下了樓。

上馬車時，鐘琳不由得回頭看了看人聲鼎沸的醉春樓一眼，隨即鉆進了車廂里。

鐘蓉說得沒錯，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當年便不會

燈火節十分熱鬧，鐘萃坐了一個時辰便有些不住了。

聞衍一直關注著，在邊輕聲問：“困了？”

鐘萃實誠的點點頭。

鐘萃不愿在宮外安歇，聞衍也不勉強：“那咱們回宮。”

他們回宮的時候已經不早了，鐘萃不放心皇長子，還特意讓人往永壽宮跑了一趟，那邊很快回了話，皇長子要母妃，在永壽宮里哭鬧了好一會，才睡下不久，怕他醒來時還要哭鬧，高太后命人把他送了回來。

一直到人在邊躺下，鐘萃一顆心才放下。

聞衍帶著楊培回了前殿，一回去，楊培便讓人備了熱水，伺候了天子洗漱，等洗漱完，一應準備妥當，已經過了子時。

鐘萃的生辰過了。

楊培辦事細心，室里備了壺水溫著，只要天子夜里喝水，很快就能送過去，楊培琢磨著今日陛下的心應是極好的，大著膽子向天子討了個賞。

聞衍漫不經心的說了句：“是該賞。”

他靠在床榻上，眼眸低垂，半張臉在燭火的影下，人瞧不出緒來。

楊培沒有察覺，得了賞就歡喜的告退了。

聞衍為了今日準備多日，早就定下了要帶鐘萃出宮，帶看煙火，去城里看燈火節，這些都一一做到了。

看煙火，賞燈火節，都按著他的計算，沒有出現意外，唯有最關鍵的吐心事這一環沒有實現。按天子原本的計劃，在這些氣氛下，有些話本應該順勢說出口的。

那句“心悅”始終未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