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正殿,子松來尋,“相爺,陛下請您去趟寢殿。“
自從宋卿源病著,便沒怎麼去過明和殿,一直都在寢殿,許驕去的時候,正好聽鴻臚寺卿同宋卿源道,“正月里和談,東陵知曉陛下后宮空置,想要送公主來南順聯姻……”
許驕微頓。
很快,宋卿源的聲音響起,“等魏帆回來再商議。”
魏帆會在元宵前后會回京。
鴻臚寺卿出來時,正好同許驕上,“相爺。”
許驕頷首。
時,宋卿源抬眸看,“你今日早朝在做什麼?明日休沐,今日施?”
許驕間輕輕咽了咽,宋卿源繼續看,“許驕,你在急什麼?”
許是說得太急,接連咳嗽的兩聲,許驕抬眸看他,四目相視里,宋卿源目如炬,“許驕,你年后要做什麼?”
許驕應道,“就是提醒下他們,年后回來還有一堆事……”
宋卿源目微滯,沒有再說旁的。
許驕上前了他額頭,仿佛退燒了。
晨間他都燒得迷糊了,喊著外祖母,是嚇倒,但醒來后,再難還是去了早朝,天子之位看似風,但要忍耐的,其實比常人更多。
宋卿源抱起,“阿驕,被擔心,朕好多了。”
許驕看他。
宋卿源道,“明日同朕去京郊別苑吧,換個地方呆幾日,興許病能好得快些,我們等年關再回來?”
他眼中都是期許,低聲應好。
……
回鹿鳴巷收拾行李的時候,葫蘆來了屋中,“相爺,都準備穩妥,年關可以走。”
正月初一百要宮拜謁,宋卿源走不開,一整日都要在宮中。
正月初一走,他不出空找。
“相爺真要走嗎?”葫蘆環臂,手臂中抱著劍,沉聲問道。
許驕低聲,“走。”
***
在行宮的兩日,宋卿源的病時好時壞,宋昭和宋云瀾都來看過,太醫也不敢大意,可宋卿源的病就是不見徹底好轉。
但這兩日宋卿源算是徹底放松,朝中的事一件都未管,就是日日同許驕一。
有時是枕在許驕懷中睡覺。
有時是聽念書。
也有時,是和一道在湖中喂錦鯉。
許驕也會踮起腳尖,踩在他腳上親他,宋卿源皺眉,“別鬧……”
咬他脖子。
他被鬧得沒辦法,阿驕,朕病著。
笑了笑,頭靠在他懷中,擁著他睡,還是像早前一樣,把他當被子一樣夾著他。
他但凡好些……
他吻上額頭,眉頭皺得很,是心中不踏實。
他手,平眉間的不踏實,也會在夢中囈語,“宋卿源……”
他攬。
……
宋昭有些擔心,“許驕,我哥會不會有事?”
許驕沉聲,“不會的。”
到臘月二十九這日,宋卿源睡了整整一日,許驕一直守著他,也守了一整夜。
翌日醒來,宋卿源口,許驕給他取水。
他輕抿一口,問了聲,“我睡了多久?“
許驕看他,“一天一夜。“
宋卿源僵住,半晌道,“那就是年關了?”
許驕擁他,“是年關了,宋卿源年關好。”
“哪有問候人年關好的,你應當明日問候新年好。”他也擁,“回宮吧,今日要守歲。”
許驕垂眸,“嗯。”
許驕扶他起,許小驕和許小貓在一側搖尾玩,許驕替他更。
他今日氣好了很多,許是睡了整日整夜的緣故。年關要回宮守歲,稍后宋昭和宋云瀾會來宮中和他一道用午飯,要先回陋室一趟,點一盞長明燈再宮陪他。
宋卿源是今日好了許多,也抱起,溫聲道,“去年年關把朕自己丟行宮,自己跑去眀鎮了,朕一整日都沒吃飯。”
許驕道,“我也沒吃,不是送許小驕給你了嗎?”
宋卿源笑,“朕回宮等你,早些來。”
言罷,吻上額頭,又讓大監帶了許小貓和許小驕一道。
許驕看向他的背影。
他也轉頭看,溫和笑了笑。
許驕心底像是被什麼重重劃過。
……
馬車緩緩駛離京郊別苑,往陋室去。
這里有無數的記憶,眼下,都要塵封了……
許驕俯,用火星子點亮了一盞長明燈。
長明燈亮起的時候,許驕紅了眼睛。
……
宮中,宋卿源和宋云瀾正同宋卿源一道用午飯。
大監快步,在宋卿源耳邊附耳了幾句,“相爺去陋室了。”
宋卿源沉聲道,“讓人繼續盯著。”
大監應是。
“怎麼了?”宋昭擔心。
宋云瀾也斂了眸間的張,低頭喝了一杯酒,下心的忐忑。
宋卿源沒多提,“沒事。”
宋云瀾臉更難看了幾分,握著水杯的手也輕輕抖了抖。
這一頓飯,宋卿源和宋云瀾都吃得心不在焉。
只有宋昭開心,“四哥,好久沒有和你一道過年了,而且,你今天的氣看起來好多了。”
宋云瀾跟著笑了笑。
午飯過后,宋昭和宋云瀾留在宮中陪宋卿源下了會兒棋,惠寧送了藥來,宋卿源看了一眼,“今日年關,不喝藥了,拿走吧。“
惠寧頓了頓,宋云瀾也頓了頓。
宋昭卻是笑起來,“對對對!年關不喝藥!“
宋云瀾輕聲道,“四哥,政事再忙,也要注意子,我知曉這其中滋味,旁的都不重要。”
宋云瀾原本就多病,這句話從宋云瀾口中說出,聽起來有些抑。
宋卿源低聲道,“朕知曉了,你也是。”
宋昭打斷,“今日年關,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也是。“宋卿源笑了笑。
……
年夜飯,宋昭和宋云瀾不宜再留在宮中。
宋昭在京中有府邸,宋云瀾在驛館落腳,陶和建等了許久,宋云瀾眉目間有愁容,也問道,“可有出馬腳?”
陶和建搖頭,“沒有。”
宋云瀾回想起今日宋卿源的那句“繼續盯著”,還心有余悸,尤其是,今日宋卿源看起來氣比前幾日好,而且也沒再喝藥,他也懷疑過是不是被他發現了,后來試探的時候,又覺得不像……
以宋卿源的手段,若是他發現,他不會安全出宮。
宋云瀾沉聲道,“小心些,等肖回京再說。”
陶和建應好。
***
寢殿中,宋卿源一面等,一面逗著許小驕和許小貓。
黃昏前,大監已經備好了年夜飯,許驕還未至,宋卿源讓大監喚人去催。
看著滿滿一桌的年夜飯,宋卿源想起靈山時,也想起眀鎮,更想起輕聲道,宋卿源,我騙你,你會恨我嗎?
宋卿源指尖微微滯了滯,朝著許小驕道,“就你吃定了朕……”
快夜了,宮中開始掌燈,兩只貓到了宋卿源跟前就歡到不行,相互打鬧追逐著尾,襯得四下熱鬧了些許。
大監,“相爺來了。”
宋卿源看,“怎麼這麼久?”
許驕道,“我回了趟陋室,好像發現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又去了鹿鳴巷找,沒找到,又去了陋室一次才找到,最后遲了……”
他溫和看,“不遲,來。”
許驕上前,他吻了吻額頭,“吃飯了。”
許驕坐在他一側,上次年夜飯的時候,宋卿源還在生的氣,拼命說話哄他,眼下,兩只貓在殿中跑來跑去,竄上躥下,多了好些年關的氛圍。
宋卿源神好了許多,但年關的酒還是許驕代飲的。
上次是幾杯記不住了,這次十杯都飲盡了,反正國泰民安,四海升平什麼都有了……
宋卿源看,“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酒量這麼好了?”
許驕嘆道,“是勇氣大漲。“
宋卿源笑不可抑。
恰逢年夜飯的煙花來了,兩人去了殿外看煙花。
宋卿源是沒騙,他真讓大監準備好多,至這煙花是早前在京中年關時看過的長了一倍不止。
“上次沒看到,這次看到了?“宋卿源下顎抵在頭頂,許驕靠在他懷中看了很久,“好看。”
宋卿源擁著,“明年也讓大監準備,日后年關的煙花,次次都要這麼長。“
許驕看他,“宋卿源,你會被會史臺諫言的……”
宋卿源笑,“諫言什麼?哪個昏君是因為年關放多了煙花昏君的?“
許驕:“……”
宋卿源咬上耳朵,“昏君都是沉迷,日日貪不早朝才會被諫言……”
許驕耳子都紅了。
接下來的事仿佛順利章。
許小驕和許小貓在殿外竄著,開心得不得了。
他抱上了龍塌,吻上雙,龍塌上,是兩道影織起伏著,衫凌落了一地,抵死的親近和綺麗,宣泄著所有的傾慕與意,怎麼也不知疲憊……
待得守歲的煙花都照亮了整個夜空,被他抱起,裹在金黃的龍袍里去了后殿。
喝得太多,腦海里正暈乎乎的,也分不太清是在殿還是后殿的魚池中,待得沾上溫水,許驕剛舒服得嘆了嘆,他擁,曖昧看他,似是怎麼都看不夠這張好看的臉,親他,又是一室綺麗。
等干了頭回龍塌時,許驕又困又乏,迷迷糊糊道,“抱抱龍,上次年關你病著,這回還是病著。你明天年關不要再生病了,好好過年好不好?”
“聽你的。”他牽了被子蓋上。
……
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已經是初一了。
每年初一,百都要宮拜謁。
許驕從龍塌上起,抱抱龍還病著,昨晚不算太鬧騰,但兩人都很契合。起,他從背后攬,“新年好,阿驕。“
他好像真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心中微舒,溫聲道,“我去換服了。”
他松手,但臉上都笑意。
許驕去了屏風后,寬下裳,換上深紫的朝服,宋卿源上前,替翻了翻領,溫聲道,“去吧。”
稍后正殿宮宴也能看到。
“那我去了……“許驕好似不舍。
“嗯,去吧。”宋卿源親了親。
許驕行至屏風外,腳下又駐足,看向屏風后寬的影,心里濃郁的不舍涌上,微微紅了眼眶。
屏風后,宋卿源應當是見影還在,輕聲道,“怎麼了?”
許驕道,“剛才忘了說,宋卿源,新年好。”
屏風后的人笑了笑,“回來再說。”
許驕這才出了殿中。
寢殿遠遠留在后,許驕卻忽然覺得并沒有想象中的輕松和如釋重負。
……
辰時,百攜家眷陸續了宮中。
相互恭賀新春,相互問候,整個宮中都是熱鬧喜慶的氛圍。
天子后宮空置,便也不分前朝和后宮,都一并在天子跟前拜謁,“陛下新春大吉,萬福金安。”
因為是一家一家到跟前,整個上午宋卿源見了不朝臣和家眷,旁人也都看得出來,天子面不太好,是還病著。
能宮的,都是京中要員。
宋卿源一面應著,一面喚了大監來,“怎麼沒見許驕?“
大監一整個上午都忙暈了,“老奴差人去看看。“
宋卿源點了點頭,又忽然想,這幾日累了,許是跑去何瞌睡去了。
宋昭和宋云瀾一直在宋卿源兩側,陪著宋卿源見了朝中不吏,稍許,大監折回,在宋卿源耳邊輕聲道,“說是相爺晨間出宮了,還未宮。“
是要先出宮,然后再宮。
但眼下都要將近晌午了,宋卿源微微皺了皺眉頭,又囑咐道,“去找找。“
大監應好。
京中吏依次拜謁,整個晌午就見了一半的人,剩余的人下午繼續。
晌午時,宋卿源回了寢殿暫歇。
惠寧端了藥碗來。
宋卿源看了看,其實這兩日他沒喝藥,仿佛還好好的,宋卿源稍許遲疑,惠寧道,“陛下,相爺出宮前囑咐了陛下好好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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