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春暖
李小暖跟在魏嬤嬤後面,穿過一間間低矮的土房,進了村落東頭一個極大的院落裡,院子夯著一人多高的土牆,細竹桿編的院門歪在一邊,院子裡,正面五間高大堂屋,下面一人來高用青石壘,屋頂鋪著的小青瓦,左右各有三間小青瓦廂房,院子裡一羣正咕咕著,悠然踱著步。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婆子,帶著兩個年青媳婦,著手,微微有些張的迎了出來,看著李小暖,婆子眼淚淌了滿臉,手拉了過來,摟在了懷裡,
“小暖,苦命的小擰!”
婆子抱著李小暖哭一團,兩個媳婦也跟著抹起了眼淚,上前勸著婆子,鄭嬤嬤仔細打量著泣不聲的婆子和媳婦,看著屋前屋後奔過來的幾個孩子。
冬末看著婆子大發黑的手過李小暖的面頰,輕輕皺起了眉頭。
魏嬤嬤哭得眼睛發紅,哽咽著上前勸著婆子。
婆子勉強止了眼淚,直起子,牽著小暖,轉吩咐著兩個媳婦,
“去抓兩隻殺了,先鋪幾個荷包蛋給小暖端過來,原來多胖的小擰,瘦這樣!”
“殺麼殺!”
院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儂個敗家婆!那那蛋賣了錢,還要給二伢買書本尼!儂個敗家婆!”
婆子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門口的老者,愕然半晌,才指著老者罵道:
“個死老頭子,儂阿是瘋癲撒?!小暖!這是阿末家小暖!”
“閉!滾回去!都滾回去!”
老者額頭青筋鼓突著,暴跳著揮舞著雙手,婆子瞪大眼睛,傻怔怔的看著老者,說不出話來。
魏嬤嬤衝過去,一把抱起小暖,急急的安著:
“小暖別怕,別怕,有嬤嬤在呢,小暖別怕!”
李小暖偎在魏嬤嬤懷裡,瞇著眼睛,仔細的看著暴跳如雷的老者,孫嬤嬤惱怒的豎著眉梢,傲然睥睨著門口的老者和聚集在院門口的鄉鄰,轉吩咐著冬末,
“侍候表小姐回去船上歇著,這裡還不如船上乾淨!我還怕委屈了表小姐呢!”
冬末恍過神來,衝著老者恨恨的跺了跺腳,轉走到魏嬤嬤邊,看著李小暖說道:
“姑娘,咱們回去船上歇一晚上,明天看著老爺太太落了土,咱們立即就趕回去!不理他們!”
魏嬤嬤抱著李小暖,滿臉淚水的看著暴跳的老者,又轉過頭,滿眼哀求的看著婆子,婆子抹著眼淚,上前兩步,拉了拉李小暖的服,低聲說道:
“儂先帶著小暖避一避,伊個老頭子今兒瘋魔了。”
魏嬤嬤勉強點了點頭,抱著李小暖,和冬末、孫嬤嬤一起回到了船上。
劉管事安頓好棺木,帶著兩個小廝回來,孫嬤嬤拿了些銀錢,吩咐船孃上岸找人家買了些菜疏,做了飯吃了幾口,幾個人在船倉裡胡湊合著睡下了。
村子東頭的院落裡一片漆黑,正屋東廂門口,一豆忽明忽暗的點閃著,老者著旱菸,悶悶的蹲在屋門口,婆子坐著把小竹椅,正不停的抹著眼淚,
“老頭子,儂今兒一定要講講清爽,小暖,到底哪能回事!”
老者擰著眉頭沉默著,過了好半天,才傷心的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婆子,低聲說道:
“儂個家主婆,好好較用用腦子!”
婆子手重重的拍著老者的肩膀,
“還要哪能用腦子?!那是小暖,小暖!阿末的獨養小擰,還要想啥?!”
老者被婆子推的子晃起來,回手撥開婆子的手,聲音沉悶的說道:
“儂個家主婆,一點見識也沒!儂也長眼睛看看,小暖生得那樣好,那樣福氣相,象阿拉鄉下種田人不?儂疼伊,要替伊打算著。”
婆子有些發怔的看著老者,老者磕著菸袋,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阿拉都是五十開外年紀了,啥事也做不了,哪能養小暖去?讓兩個尼子養?尼子還好一眼眼,那媳婦呢?能象儂這麼疼著小暖的?儂說說儂哪能辦?”
老者長長的嘆息起來,婆子怔了半晌,重重的拍了拍大,
“那也不能不管小暖,把這樣把伊推出門去!儂讓小暖哪能活?”
老者又塞好一鍋煙葉,出火鐮火絨打著了火,點著了煙鍋,深吸了兩口,才放下菸袋,低聲說道:
“吾仔細問過那管事,這趟帶小暖和阿末夫妻回來的,是下里鎮上慶房嫁到上裡鎮古家的那位老姑。”
婆子驚訝起來,
“就是慶房那個陪嫁走了全部家當的獨養姑?伊尼子不是中了狀元,在京城住著的?”
“就是伊,伊尼子沒了,和阿末差不多時候沒的,伊遇到了小暖,就帶著一起回來了。”
老者長長的嘆息著,傷的低聲說道:
“這姑在家時,就是出了名的明能幹,也最憐貧惜弱,古家又是越州首富。”
“那可是!當年伊老子可是阿拉秀州府首富,全部家當一分沒剩都陪送了伊這個獨養子,那古家哪能不富?!”
婆子撇了撇說道,老者回頭瞪了一眼,低聲訓斥道:
“講這些沒用的做撒?!”
婆子往後了,不敢再言語,老者慢慢了幾口煙,才接著說道:
“那姑這些年,可沒資助阿拉李家讀書趕考的書生子,如今看這樣子,也是肯收留了小暖的,家主婆啊,讓小暖跟著吧,小暖那人品長相,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好較出,將來,那姑略些心,給小暖找戶好人家,不過幅嫁妝,擱手裡,也算不得啥,小暖這日子,不比跟著阿拉莊戶人家強上百倍去?!”
婆子怔怔的聽著老者的話,半晌才點了點頭,
“還是老頭子想得長遠,唉,那儂今兒,也不該那樣兇,嚇著了小暖,再說,儂總要讓人儘儘心,給小暖做頓好吃的吃吃!”
“唉,儂個憨婆子!儂疼小暖,阿拉疼小暖,那人家哪還用收養伊去?阿拉當個壞人,兇著小暖,人家才能心疼伊,收留伊不是。”
老者傷心的嘆息著說道,婆子眼淚流了下來,抹著眼淚,低低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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