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裴老爺子的這一拳力道著實不輕,裴硯承不躲不閃，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微微偏過頭去。

姚舒和岑姨皆是一怔。

似乎是覺得不解氣,老爺子掄起拳頭又想打，岑姨率先走過去拉住了他：“您別氣,小心啊。”

姚舒下意識想起去勸,剛一作,上的被子便往下落了些。

鎖骨驟然一涼，猛然回神，又急忙抱住被子擋住的自己。

裴向華這會兒哪能不氣,看著可憐兮兮坐在床上的小姑娘，隻覺得肺都要氣炸了。

“你給我過來！”

他厲聲掃過裴硯承，氣衝衝走出了房間。

“叔叔……”

姚舒害怕極了，整個人都在發抖。

裴硯承拿了幹淨的服放在床邊,吻了下的額頭：“乖,在這等我,我會理好。”

姚舒眼眶酸,輕輕點了點頭。

小姑娘這可憐的模樣，讓岑姨也不免心疼，悄聲安道：“舒小姐,您別擔心，先穿好服吧,我會去勸勸老爺子的。”

說完,替輕輕關上了房門,偌大的臥室趨於平靜，隻剩下姚舒一個人。

在床上坐了會兒，深吸一口氣,把幾衝出眼眶的眼淚憋了回去。

明明是兩個人的事，如今卻隻讓叔叔一個人麵對。

不能哭，自己本就已經幫不上什麽忙，不能再給叔叔添了。

會客廳，裴向華沉著臉坐在沙發上，周的氣極低。

裴硯承麵如常，站在一旁，兩人之間的氛圍凝滯而嚴肅。

許是覺得氣氛太過抑，岑姨去廚房倒了一盞茶，遞到裴向華跟前：“裴老先生，您喝杯茶吧。”

裴向華冷冷地哼了一聲。

“喝茶？這個畜生做出這樣的事我還喝的下去嗎？！”

“我讓他幫忙照顧小舒，結果呢！他是怎麽照顧的！直接就給照顧到床上去了！”

岑姨被老爺子的怒氣驚得手一抖，差點跌了手裏的茶。

尷尬地扯了扯，把小茶杯放在茶幾上，也不敢再說什麽。

裴硯承抬眸，平靜道：“其實，我也早就想跟您說我和姚舒的事。”

“砰”地一聲，裴向華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水也灑出來幾滴。

“你還有臉跟我說？你非要把我氣死才肯罷休是吧！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很早就對存了那種心思？”

裴硯承沒否認：“是。”

會客廳短暫沉默了幾秒，裴向華氣得眼皮突突地跳，反複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什麽時候對有那種想法的。”

“高三的時候。”

聞言，裴向華頓時怒火中燒，直接把手頭的那盞茶杯砸了過去。

“還這麽小你都下得去手，你還是不是人？那個時候才剛滿十八歲啊！”

茶水灑了一地，杯子磕在裴硯承的額角，霎時青紫了一小塊。

杯子落地，摔得碎。

在房間的姚舒聽到門外的靜，擔心不已，最終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

隻見地上一片狼藉，裴硯承的額頭上有痕。

“爺爺……”

姚舒心都糾在一起，聲音發。

裴向華看一眼：“小舒你別管！爺爺今天會為你做主！”

姚舒剛想上前，岑姨便拉住了。

皺著眉搖了搖頭，示意不要上前。

裴向華看到裴硯承額頭的痕，心中的怒氣總算平息了些，沉聲問他：“你現在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

裴硯承緩緩抬眼，對上裴向華的目，聲音一如既往沉冷。

“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麽錯。”

“我姚舒，很。”

“你還！你這畜生還有沒有一點人倫道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好不容易下去的怒火再次燒起，裴向華四周掃視了一圈，隨手拿了把長柄傘，抬手就往裴硯承的上招呼。

裴老爺子的仍然十分朗，用的勁也是實打實的。

打在男人的背上時，沉悶的敲打聲清晰無比。

然而這樣的力道打在上，裴硯承始終麵不改，不躲不避。

任由老爺子發泄著怒氣。

“我一直把小舒當親孫看待，你是的叔叔，是長輩，你這樣做簡直就是罔顧倫理綱常！”

“我和姚舒並沒有緣關係，我並不覺得我們有違倫理綱常，我們彼此相，是自由往。”

男人波瀾不驚的回答讓裴向華更生氣了，打在他上的力道也更大了。

“十九歲的小姑娘知道什麽是嗎，還小，會下意識依賴你，本分不清這是還是依賴，將來一定會後悔！”

裴硯承眉頭也不皺一下，隻是說：“別把當不諳世事的小孩，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有能力對自己的負責。”

“你還滿口胡言！”裴向華厲聲，“我看就是你卑鄙無恥哄騙的！”

話音剛落，裴向華已經重重揮過去打在了裴硯承的上、腰上。

姚舒看得眼眶都紅了，咬得的，想掙岑姨抓在胳膊的手。

岑姨趕把拉到一旁，“老爺子現在正在氣頭上，你現在過去指不定連你也要被遷怒！”

姚舒毫不顧，用力掙開岑姨的手跑了過去。

“爺爺！”

站在裴硯承的前，將男人護在了自己的後。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爺爺…別打叔叔，求您，別打叔叔了……”

裴硯承一怔，看著前小的孩兒，腔暗流湧。

明明自己那麽瘦弱，連一下都挨不住，卻倔強地擋在自己麵前，用自己微乎其微的力量想要保護他。

裴向華同樣的也是一怔，怒其不爭道：“他都對你做了那種事，你還護著他？”

姚舒聲音帶著哭腔，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極力想要解釋：“叔叔沒有我，更沒有強迫我，我們是互相喜歡的，我也很喜歡叔叔……”

“小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對不起，爺爺，我知道您可能會很生氣，但是我控製不住，我喜歡上叔叔了……”

看到小姑娘哭得泣不聲，裴硯承心疼得不行。

將輕輕拉懷裏，手臂環住小小的。

“爸，不管您是否同意，我都會和姚舒在一起。”

“我不否認，我在這段裏有些做法確實不夠明磊落。但很抱歉，在長輩和喜歡的男人這兩個份之間，我無法做到平衡。”

裴向華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眉心微微蹙起。

裴硯承一手著姚舒的頭發，目直視裴向華。

“您不是一直想讓姚舒正式我們裴家嗎？”

“正好，我會和姚舒結婚，會以我裴硯承妻子的份戶裴家。”

-

那天之後，裴老爺子沒有再反對他們在一起，隻是提出了一個要求，讓姚舒住在麓園別墅。

裴硯承皺眉說：“不行，糯糯要和我住在一起。”

裴向華一拍桌子。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跟你住在一起？你不就是為了方便自己做那種事嗎，小舒大學還沒畢業呢，萬一鬧出事怎麽辦！”

話剛說完，姚舒的臉噌的就紅了。

其實，跟叔叔在一起也不隻有那種事呀，也會一起看看書，流看書心得什麽的。

看向裴硯承，希他能幫忙澄清。

然而麵對這樣的指控，裴硯承麵不改，並沒有否認，隻是淡聲說：“我和糯糯都有做措施，不會懷孕。”

姚舒：“……”

現在臉上的溫度一定能燙一個蛋。

裴向華：“你說不會就不會？現在有多避孕失敗的例子？”

裴硯承：“我們在做——”

“叔叔！你別說了！”

姚舒氣急敗壞打斷他，臉紅得都快炸了。

他們怎麽可以在天化日之下，這麽心平氣和地談論那種事。

姚舒：“叔叔，我想住在爺爺這裏，多陪陪爺爺。”

裴硯承稍頓，擰著眉看。

聞言，裴老爺子眉頭一挑，盡顯得意之：“聽到了吧，小舒並不想跟你住在一起，你要尊重的選擇。”

姚舒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像是撒。

他凝視了許久，妥協了。

後來，姚舒每個周末不再回華景都，而是回麓園老宅陪裴爺爺。

裴硯承時常會來學校找，一起吃個晚飯，或者一起出去看場電影。

兩人親的次數也越來越。

時間悄然流逝，很快到了三月份，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

和春天一起到來的，是裴硯承要去法國出差的消息。

創銘集團的業務在國外一直有涉及，法國有一塊地的開發權是創銘勢在必得的，但近期法國分公司在此項目上出了重大紕，需要裴硯承親自過去接洽。

時間至三個月，也可能更長。

臨走前，姚舒抱著他，默默地掉眼淚。

裴硯承的心也跟著疼，替掉眼淚：“乖，糯糯，我會盡快回來。”

“可是，我會很想叔叔。”

他低頭，吻在的發頂。

有那麽一瞬，他甚至不想走了。

什麽公司，什麽地開發權，他都可以不要。

他隻要他的糯糯開開心心的。

“裴總。”周耀提醒時間快到了，差不多該走了。

邁赫已經等在門口，裴硯承最後吻了一次，轉上了車。

汽車漸漸遠去，姚舒依然站在門口，看著那輛車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坐在車的裴硯承扶著額頭，眼眶第一次有了酸的覺。

他閉上眼睛，強住眼眶裏那呼之出的東西。

裴硯承走後，姚舒時常會跟他打視頻電話。

但每次打過去，他的眼底都有一層深深的倦。

似乎是工作了很久，都沒有時間休息。和通視頻電話的時間，都是從忙裏出來的。

姚舒自知不能影響叔叔工作，後來便也減了跟他通話的次數。

隻不過，每天睡覺前，都會給他發一句晚安。

告訴他，想他了。

不知不覺中，熱烈起來，轉眼已到了夏季。

七月十日，是姚舒的生日。

七月九日的傍晚，姚舒躺在房間的小床上，看著日曆本，忽然就特別特別想叔叔。

明天就是的生日了，可叔叔還是沒有回來。

記得去年生日，還是和叔叔一起過的。

手機相冊裏，還存著裴硯承離開前，他們一起去大熊貓公園玩的照片。

男人眉目和，摟著笑意淡淡。

看著看著，姚舒的眼睛忽然就酸了，控製不住又開始掉眼淚。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裴硯承打來的電話。

姚舒不想讓叔叔知道自己哭過，幹眼淚，調整了一下心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聲依舊低沉，接通後，隻落下兩個字。

“下來。”

姚舒一愣：“什麽？”

“下來，糯糯。”

與此同時，窗外傳來兩聲汽車的鳴笛聲。

姚舒難以置信地從床上坐起，連拖鞋都沒穿就跑到窗口往下看。

隻見那輛悉的邁赫就停在樓下，沉穩清雋的男人靠在車旁，正笑著看向這裏。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姚舒急急忙忙跑下樓，撲進男人的懷裏。

裴硯承將接了個滿懷。

“叔叔！你回來了！”

他抱著，笑著：“嗯，明天是你的生日了。”

姚舒從他懷裏抬頭：“你來陪我過生日？”

“嗯。”裴硯承突然將抱了起來，“你的二十歲生日，我不會缺席。”

暮微沉，天邊有玫瑰的雲層湧。

姚舒被裴硯承抱進車裏，汽車慢慢開出了麓園。汽車一直開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都暗了下來。

周圍的景越來越陌生，一條長而筆直的公路延到黑暗的最深，道路兩旁是高而拔的白樺樹，幾乎遮住了半邊天幕。

姚舒收回目，不疑：“叔叔，我們要去哪兒？”

裴硯承單手扶著方向盤，握住的手，勾淡淡笑了一下：“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

“生日禮？”姚舒眼睛亮了亮，“我們現在要去拿生日禮嗎？”

其實在聽說有禮的時候，是有些小小驚訝的。

叔叔這幾個月一直在國外忙碌，能趕在生日之前回來已經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