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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細絹幫了悟拭掉他邊蹭到的口脂后,

衡玉與他一道離開酒樓。

夜深后，街道越發熱鬧。

衡玉站在賣面的攤子前，挑中一張羽狀半面面,

付過錢后為了悟戴上。

面遮住他左半張臉,

在面外的下顎線條越發分明。

衡玉提議：“我帶你去猜燈謎吧。”

花燈節最經典的活之一就是猜燈謎。

是已經玩膩,

但了悟應該沒怎麼接過。

了悟角微翹，面下的眼睛幽深而溫：“你高興就好。”

剛開始那幾道題都由衡玉出手，等了悟悉猜燈謎的思路，剩下的四十多道題全部都由他出手猜中。

攤主將那盞最致的玉兔抱月燈遞給衡玉。

衡玉接過，將燈籠提到眼前，剛想細細欣賞一番,

不遠傳來到驚呼聲：“原來你在這里。”舞開人群跑到衡玉邊，剛想問跑去了哪里,

視線落在那與衡玉十指扣的人上時微微愣住,

“你是……了悟！”

了悟一手與衡玉十指扣著,

只是左手立掌于前行禮：“主。”

舞訕笑：“打擾了。”轉直接溜掉。

來得快,

去得更快。

衡玉笑了下。

城墻那里開始燃放煙火,

集市里的喧鬧聲更重。

衡玉踮起腳，湊到了悟耳邊跟他說話。

說著說著,

咬了下他的耳垂。了悟怔怔側頭與對視,

攬住輕吻。

滿天煙火、無邊喧囂,

都陪襯。

-

花燈足足燃了一夜。

待到晨曦破云而出，花燈也終于燃盡，只剩紅艷的燈籠依舊靜悄悄掛在街道兩側。

集市里的人們玩鬧了一夜,

現在已經筋疲力盡，紛紛回去休息，衡玉與了悟步行在靜謐的街道上,

一路送他出城。

“你先回去。”衡玉對他說，“以前都是你在目送我的背影，現在我們換一下。”

了悟有些不舍得。

但見堅持，他笑說：“一起轉吧。”

衡玉揚眉：“那好。”

衡玉往后退了兩步，朝他揮手。

這個舉如同開關般，他們同時轉，背道而馳。在即將拐彎時，衡玉停下腳步，回頭想再看他一眼，卻發現他早已先轉，正在遠遠目送著。

兩人隔著遙遠的距離對視。

衡玉再次用力揮手。

回到寧榆峰時，正巧到師父游云。

游云懶洋洋打量。

下還是瘦削，容卻并不像前段時間那般冷淡蒼白，反而帶著淡淡的艷，像是被滋潤過的合歡花般。

這番變化讓游云心下欣：前段時間，他心教養出來的弟子為無定宗的狗男人憔悴，可氣炸他了。看來出去玩一趟，就是走出傷的最好辦法啊。

“你——”游云剛想開口說話。

衡玉像是猜到游云的想法般，先他一步開口說道：“師父，我昨夜遇到了悟，心結已解，日后不會再意志消沉憔悴下去。”

游云松了口氣之余，又覺心復雜。

這一年多里，他和小白絞盡腦開解這混賬徒弟，對方都沒能解開心結，現在只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輕輕松松解開了。

哼，徒弟果然了別人家的！

-

威嚴肅穆的大雄寶殿里。

了悟跪坐于佛像前，雙手合十虔誠向佛祖佛像行禮。隨后，他緩緩起，走到靜守祖師前：“師祖，弟子已做足準備，可以隨時進玄佛鏡中修行渡過劫。”

言行之間，沒有毫抗拒。

與前段時間的表現大相徑庭。

靜守祖師神復雜，那位小輩果然沒騙他。

之前衡玉將忘憂果送來無定宗時，曾經給靜守祖師也寫了一封書信，里面信誓旦旦說自己可以勸服了悟勘破紅塵渡過劫，靜守祖師才會那麼干脆地將那兩個儲袋轉送到了悟手里。

一時之間，靜守祖師竟覺得自己能理解了悟為何始終不愿松口忘卻。

他心下慨萬千，面上依舊溫和：“你心結已了，也無其他俗事纏，現在就進去吧。”袖袍一揮，一個白茫茫的空間通道出現在他后。

了悟雙手合十再行一禮，從容而堅定地步空間通道里。

-

合歡宗試煉臺。

新門的弟子們整整齊齊站著，臉上卻有幾分苦。

——今天又到舞長老和慕長老教授課程了。

按理來說，結丹期長老愿意給練氣期弟子們授課，這是多麼棒的事。

但這有個巨大的前提，結丹期長老授課時能稍微正經嚴肅些，而不是一邊授課一邊想盡辦法瞧他們的熱鬧。

正在暗地里腹誹著兩位長老，遠遠的，他們就聽到了慕長老那俏若鈴聲般悅耳人的聲音：“你都不知道，給這些小朋友們上課多好玩。”

好玩！

不弟子心中流淚，想到往日的種種慘狀，覺得接下來他們可能要好完了。

“有多好玩？”

這道問話聲清冷而淡然，卻十分陌生，諸位新弟子以前都沒聽過這道聲音。

一些膽大的弟子悄悄抬眼看去，看清那被舞長老和慕長老圍著的人時，眼睛猛地瞪大。

衡玉前幾年剛突破元嬰初期，短時間都不會再閉關。便將自己的力都放在研究陣法上，偶爾去凡間游歷一遭。

這回剛從凡間回來，跑去找舞和慕歡敘舊，聽說們要教新弟子們法，便跟了過來瞧熱鬧。

察覺到有不新弟子都在打量，衡玉輕抿角微笑，側耳聽著舞授課。

授完課后，舞興致道：“喻都呢，你應該學會了吧，快出列給你的同門展示下這個法。”

被直接點名，那在人群深的喻都只好無奈越眾出列。

瞧見喻都那秀麗無雙的容，衡玉嘖了一聲，嫌棄的目掃向舞：你居然想辣手摧花！

舞無辜：調戲調戲罷了，我喜歡的，他還了些。

好吧。

衡玉看向喻都，發現他神雖然無奈，但并未對舞此舉表現出毫厭惡神，就知道舞們玩鬧時還是很有分寸的。

于是也懶得多說什麼，安靜站在旁邊看戲，順便欣賞欣賞這位師弟的。

是的，。

這位師弟秀麗無雙，論起致程度來，即使是遲也要輸他一籌。

一個時辰后，傳授法的課程結束。

衡玉告辭離開，空回到寧榆峰。

合歡宗里，元嬰期長老都可以獨占一座山峰。

掌門問過衡玉，衡玉嫌麻煩直接拒絕了。

這寧榆峰非常大，又因為游云是個懶散子，只收過一個親傳弟子，寧榆峰只有師徒二人住著，衡玉完全沒必要再另外搬去其他山峰。

衡玉往香爐里丟一小塊雪松香，赤腳走到床幔邊，將掛在床幔上的那個鈴鐺取下來，換上一扇鈴鐺風鈴。

恰好有風從窗外吹拂而，吹得風鈴晃，清脆的鈴鐺聲響徹室。

衡玉這才滿意拍拍手。

做好這些后，抱著掛在墻上的琴走到院子里，坐在梧桐樹蔭下。

兩手搭在琴弦上，衡玉輕輕撥弄琴弦試聽音，確定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后，垂下眼了一曲《求凰》。

琴音纏綿深摯，清新明快，格外悅耳人。

有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

以前在夢魘幻境里，了悟問想要聽什麼曲子，回了句《求凰》，但了悟學過很多曲子，唯獨沒了解過這種曲子。

這回衡玉去凡間游玩時，遇到位宮廷樂師，出手為解決麻煩事，代價就是讓對方教會這首曲子。

——這是為了悟專門學的。

一曲終了，曲音依舊漫長而繞梁。

掌聲從院子外傳來，游云慢悠悠推開院門，笑著對衡玉說：“你家和尚破劫出關了。”

衡玉沒注意，指尖撥弄過琴弦時，險些被琴弦劃破手指。直到痛意從指尖蔓延開，衡玉才眨了眨眼，說：“比我想象中要快上不。”

“在想些什麼？”游云問。

“在想……若是再次相見，我要以什麼態度面對他，他又會如何待我？”

-

素日寧靜的無定宗，今日徹底被喜悅與歡呼所取代。

了緣抱著經書走在路上，時不時就能聽到其他師弟對了悟的吹捧聲。他聽得耳朵要起繭，沒了翻看經書的心，腳步一折朝大雄寶殿走去，打算看看勘破劫后的了悟。

其實了悟已經出關幾日了，但了緣一直沒去見過了悟。他一直沒搞懂，了悟怎麼就突然勘破紅塵往事了？若了悟淡忘了，那主……

懷著重重心事，了緣走得越來越快。

大雄寶殿肅穆莊嚴。

即使是輕挑吊兒郎當若了緣，在走進殿里時，還是忍不住理了理自己的襟。

殿里蔓延著濃濃的檀香味，香燭燃燒時的霧氣模糊了悟的形，他站在佛像下方，正在慢條斯理敲擊木魚。

似乎是察覺到后的靜，了悟放下木槌，轉過頭去。

對上了悟的視線時，了緣下意識停住腳步——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了悟。

清貴無雙，疏離冷淡。

看似溫和卻也疏遠，帶著不染濁世塵埃的出塵。

眉間那抹朱砂越發紅艷，即使是穿著最簡單的灰僧袍，也顯得滿佛，恍若高坐佛殿上垂眼看人間的佛。

“了悟師兄。”莫名地，素來看了悟不是很順眼的了緣沒敢造次，乖乖雙手合十行禮。

了悟站起，雙手合十回禮，走到桌案前燃香。

了緣走到他邊，同樣出三香點燃：“這次過來，是恭喜師兄功勘破紅塵渡過劫，并順利晉元嬰后期，距離化神期只有一步之遙。”

“多謝。”了悟淡淡道謝。

“師兄既然已經出關，接下來打算做些什麼？”了緣好奇問道。

了悟將三香進香爐里，聲音平靜卻著強大的底氣：“過幾日貧僧就會離開宗門，開始在西北之地傳播佛法，順便尋找冰魔祖的存在。貧僧進元嬰后期時，曾短暫察覺到冰魔祖的氣息，他如今就潛藏在西北之地里，也是時候將他解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