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陸朝番外四

陸朝沒想到，林渺會在餐桌上提起自己的生日。

冷不丁被問及兒子的生日時，趙蓉恰巧盛著湯，手腕一歪差點將湯灑了出去。

訕訕笑了下，討好的語氣明顯：“渺渺怎麼問起這個了？”

手帕去了手背上幾滴湯，林渺又聽趙蓉輕聲道：“陸朝不過生日的。”

是實話，但是也是借口。

確切來說，趙蓉已經記不清陸朝的生日了。

過去十幾年，陸朝于都是累贅。

不死已經是頂頂的幸運了，哪還管得上那麼多。

從窗口灑落進來，年剪影落在彩繪玻璃上。

即便被點名，陸朝依舊是那副淡漠模樣，事不關己一般。

熬了兩三小時的口即化，陸朝低垂著眉眼輕啜了一口，腦中掠過的卻是昨晚莫名收到的甜點。

距離今天凌晨一刻鐘時，陸朝收到了一塊小巧致的星空蛋糕。

他從來不喜歡這種甜膩的東西，然而昨天晚上，他卻鬼使神差的，一口一口吃了個干凈。

陸朝吃得很慢，油的香甜在他齒間逗留許久，最后才消匿。

對面的趙蓉已經開始借著機會賣慘，適度的眼淚可以博取男人的同和憐，很明顯趙蓉在這方面很是擅長，已經到了出神化的地步。

沒達到目的反而還被反將一軍，林渺沒興趣聽人講故事，丟了一句“我吃飽了”就往樓上走。

昨天晚上回來得晚，就連陸朝的蛋糕還是讓王叔送過來，林渺連禮還沒來得及拆。

步式帽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裝盒，林渺半蹲在地上，手機振時，剛好拆開了一套外文書籍。

“……這什麼？”

書籍被來回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送禮的名字，林渺狐疑的視線在封面上下掃視。

對面的林柏也在這時說了話：“禮收到了嗎？”

“收到了收到了，我哥哥送的，快遞還是我親自去拿的呢。”

是一對鉑金孔雀石耳環，從見到第一眼林渺就喜歡上了，旁敲側擊在林柏跟前提了好幾次。

不過因為是孤品，所以林柏頗費了點功夫才拿到手。

“喜歡就行，馬屁就不用了。”

林柏及時打斷了林渺滔滔講著快遞還是自己親手拆的恭維話，話鋒一轉，忽的問起了陸朝的況。

林渺皺了皺眉：“他，現在看著還沒什麼。

不過那個人看著很討厭，假惺惺的，我不喜歡。”

撇撇，那本外文書籍已經被隨手丟到角落，林渺又開始下一的拆禮。

“安啦，我怎麼可能欺負，放心，我有分寸的。”

林柏笑了兩聲，彈了彈手中的煙，嗓音還帶著笑意，揶揄。

“怎麼才算有分寸？

之前聽你那語氣，還以為你對他恨之骨，結果轉頭就懷疑我將人打斷。”

“渺渺，過河拆橋也不是你這種拆法，用完就扔。”

連拆了好幾個禮都未得心儀的，林渺惱怒手一推，將剩下的都丟進柜里邊，忽的眼角染上幾分笑意。

“什麼過河拆橋，說得我好像忘恩負義一樣。”

林渺站起。

拖鞋在木地板上發出拖拉聲音，林渺漫不經心的笑聲也跟著過來。

孩的聲音越來越遠：“我才不會吃虧，從小到大你見過我吃過虧嗎？”

“就是……想到了一個更加好玩的方法而已。”

……

王叔上樓送合同的時候，難得撞見陸朝從樓上下來，他揚了笑臉迎過去，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小陸，昨晚的蛋糕，還喜歡嗎？”

他解釋著。

“小姐原來訂的是另外一款，但是那款賣完了，所以我就買了店員推薦的這款，聽說也是店里的經典款式。”

那個星空蛋糕又一次闖腦海，只是這次的記憶卻不如之前那般好，是帶了一點灰的，暗沉的記憶。

王叔瞧見他沒搭話，還以為他是在顧慮林渺的態度，轉而勸道。

“其實小姐人還是很好的，就是有時……驕縱了點。”

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到了陸朝，王叔只聽得男孩低低一笑，繼而想到什麼，他角勾起一抹譏誚，聲音緩慢耳。

“……是麼？”

王叔只覺得陸朝的語氣有點奇怪，不過他也說不上來哪里出了問題，只當自己多心。

……

林渺這幾天都逃了早課，有時一整天都窩在家里沒上課，陸朝從最開始的驚詫到如今的見怪不怪。

這天王叔換了地方等陸朝放學，原因是陸朝有東西要買。

不是第一次過來書店，陸朝門路找到了自己要的書籍，在前臺等待掃碼付款。

條形碼在檢測發出“嘀”一聲，收銀員將書放塑料袋時，忽的驚訝一聲。

“上周你是不是也來過？”

裝了書的塑料袋沉甸甸遞了過來，收銀員莞爾道，“我記得你好像也是買的這本。”

因為不是熱門書籍，所以收銀員都購買的顧客還有點印象，好奇：“那本是送人了嗎？”

“不是。”

眼前的年終于開了口，陸朝面無表將塑料袋接了過去，他目淡淡，言簡意賅解釋道。

“是被我弄丟了。”

這段曲很快被陸朝忘于腦后，距離月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他的心思也都放在了學習之上。

知道林渺半夜會下樓找吃的之后，陸朝就再也沒在半夜出過房門，然而偶爾失眠還是能聽見從樓梯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是被刻意放輕了的腳步聲，然而陸朝還是聽出來了。

說來也奇怪，雖然和林渺同住一個屋檐下，然而兩人的時間卻好像岔開一般，除了晚餐時間，陸朝鮮會在家里見到林渺。

林渺的生活習一還是如既往的準時，像是外出覓食的倉鼠，半夜兩點到三點是下樓找吃的時間。

翻了冰箱才發現酸已經吃完，林渺微皺了皺眉，退而求其次拿了牛出來。

第二天罕見起了早上學，以至于陸朝在餐桌上看見孩的影時，還微微愣了下，連腳步也遲緩了些。

差點忘記林渺也是要上學的人。

趙蓉已經將烤好的三明治挪到陸朝跟前，看見他還站在原地，放低了語氣嗔怪道。

“陸朝，還不快過來，渺渺都等你好久了。”

從懂事開始，趙蓉很用這種語調和自己講話。

陸朝微攏了下眉，往前走了幾步之后，忽的又轉過往門外走。

“我還有事，先去學校了。”

趙蓉在后邊喊了好幾聲都沒留住人，轉對上林渺狐疑的視線后，趙蓉笑著解釋道。

“可能是作業沒做完，所以想著先過去。”

林渺微聳肩沒放在心上。

起初還以為是陸朝那天心不好，然而接下去好幾次偶遇，林渺卻明顯察覺出對方對自己的冷淡，好像在某個不知名的時間點，兩人的關系忽的陷了僵局。

不是初見時的陌生，而是那種介于陌生人和人之間的視而不見。

是刻意也是偽裝。

表現在從那天開始，陸朝就拒絕了王叔的接送。

林家住的別墅區距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陸朝每次都要轉好幾站公車地鐵才能到學校，通勤時間多出一倍不止。

也因為這樣所以陸朝提前了一個小時從家里出發，徹底和林渺用早餐的時間錯過。

有一天不巧下起了大雨，陸朝還因此錯過了第一堂數學課。

窗外雨勢不小，雨點猛烈在玻璃窗上敲打，然而林渺卻罕見的沒有戴防噪耳機，托著腮盯著黑板上的例題。

手中的鋼筆卻從沒再草稿紙上留下一星半點，閃電和雷聲相繼在耳邊響起時，林渺下意識看向側的位置，依舊是空的。

一直到第一節課下課鈴響起，陸朝才踩著鈴聲進了教室。

年一狼狽，藍白校服被雨淋了個徹底，依稀還能看出背部的廓。

白的球鞋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一路走過來，淺地磚很快留下幾灘水漬。

書包也同樣遭了殃，手指在書桌搜羅半天，卻始終沒有找到想要的，陸朝雙眉攏得更，低過頭看。

忽的眼前卻落下一片影，林渺聲音傳了過來：“紙巾，要嗎？”

陸朝側目盯了人半晌，手指了，最終還是拒絕了：“不用了。”

然而等林渺從辦公室回來時，卻看見陸朝接過了后桌遞過來的紙巾，年臉上的淡漠已經褪去，甚至還罕見帶上了幾分溫和：“謝謝。”

莫名其妙的。

林渺撇撇，一頭霧水。

難道是那天送的蛋糕不喜歡？

不可能啊，生日那天見到人還好好的。

沒等林渺想出答案，育考試如約而至，這學期學的是羽球。

運細胞向來不發達的林渺從一開始就找了替考，同班三年，班上的人早就對此見怪不怪，班長委都是睜一眼閉一只眼。

然而今天卻臨時改了考制，原先的育老師劉衡臨時有事請假，是育組長過來代課的。

“我天，我們什麼運氣，居然會遇上劉衡？”

“我已經做好育不及格的打算了，聽說上班也是劉衡監考的，通過率百分之五十不到，嚴得一。”

“不是，一個育考試，有必要嗎？”

鄭倩打聽了一周消息回來，有氣無力靠在林渺肩膀上：“早知道我也找代考好了，不求優秀，蒙個及格就行。”

碎碎念了一會，忽而又看向林渺：“對了，劉衡沒讓弄自由組合，說是同桌一組，你和那個誰……”鄭倩眨眨眼，“打好招呼了嗎？

別到時候穿幫了。”

以前自由組合還有鄭倩幫忙兜著，現下換了陸朝……

林渺皺著臉：“沒說。”

鄭倩著急：“那你還不快去……”

聲音還未落下，話題的中心人已然出現在視野之，鄭倩眼睛一亮，朝林渺做了好幾個眼，催促：“快點快點，還有三分鐘就上課了！”

“你可是第一個上去的，要是真被認出來了，可就完了，劉衡可不好說話。”

“你這學期不是還要評選市三好學生的嗎，可不能在這上邊掉鏈子。”

鄭倩苦口婆心勸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他們的對話，林渺忽的看見陸朝朝們這邊了過來，視線停留了幾秒，復又收了回去。

斟酌幾秒，林渺還是追了過去：“陸……”

那兩個字在舌尖打轉了一會，最后還是沒能說出口，轉而用行表示。

“你，等我一下！”

林渺扯住人袖子，將人攔住，“我有事和你說。”

陸朝無聲著人。

距離上課已經只有一分鐘，隔壁班上已經提前集合，林渺找的代考也到了育館。

林渺抿了抿，猶豫過后，最終還是如實相告。

林渺企圖說服陸朝：“你放心，老師不認人的，只要你別說就行。”

年臉卻依舊淡淡，甚至連眼神都沒變，聽完也只是微挑了下眉眼。

“所以呢？”

林渺一愣，睜大眼不解。

陸朝輕輕一笑，忽的俯湊到林渺耳邊。

溫熱從脖頸掠過，陸朝低聲道。

“我為什麼要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