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會，趙枝枝求饒，太子這才放過。

他用溫熱的巾帕給了臉，完后嗅了嗅說：“好了，沒有口水味，又是香香的了。”

趙枝枝想去看阿元：“趙姬從前不知道阿元的世，現在知道了，更為他傷心，趙姬想去看看他。”

太子沒有阻止：“去吧，順便告訴他，以后他不用在大門口伺候，到甲觀替孤整理藏書罷。”

趙枝枝高興地親親他：“趙姬替阿元謝過殿下。”

阿元在大門口吹冷風，他才來建章宮第二天，沒人會給他活干，他只能看看大門，順便干干雜活。

他剛才干了件大事，到現在心都是懸著的。

他自作主張在帝太子面前表了自己的世，希能夠得到帝太子的賞識，如果帝太子嫌他冒犯，要殺掉他，他也沒什麼好后悔的。

人總要為自己爭取，他活著不是只為了做個寺人。他獻上魚膾的那刻起，便下定決心用命一搏。

若真要說后悔事，他唯一后悔的，便是拖累趙姬。

若是帝太子厭惡他殺了他，他頭一，命給了便是。可是趙姬那般善良，不該被他連累。

他希帝太子不要為了他的魯莽遷怒趙姬。

阿元越想越焦慮，他忽然恨起自己來。之前他就很克制，哪怕在南藤樓遇見太子好幾次，他都沒有輕舉妄。若不是因為元家是初三這日被滅族，今日是元家的祭日，或許他還能再等等。

阿元不停摳著手指，都快被摳出來，忽然見一個裊裊婷婷的影朝他奔來。

“阿元，阿元。”

阿元一看，是趙姬，他頓時僵住，想和說話，又無面對。

趙枝枝不解地低下頭去看他，阿元腦袋越垂越低，以為他還在為舊事重提而傷心頹然，也為他難過，沒再說話，和他站在一起靜靜吹風。ωＷＷ.166xs.cc

阿元自責疚，嗓音都著哭腔：“貴，奴……”

趙枝枝：“阿元，原來你是神！”

阿元一愣，悄悄側過頭窺，趙姬的臉上，沒有半點責怪之意，在笑，眼眸彎彎，紅齒白。

阿元更愧疚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奴現在只是阿元，一個寺人。”他停頓，看一眼：“奴是趙姬的寺人。”

趙枝枝拍拍他背：“你這麼厲害，怎麼不早告訴我？早知道你學了那麼多雅字看過那麼多書，還做過文章詩詞，我哪用得著為學字的事煩惱，我要是跟著你學，早兩年就學會雅字了！”

阿元沒應聲。

他哪敢告訴。

他的事，他不敢告訴任何人。

他怕知道他是元家罪人之后，會趕走他。

“殿下讓阿元去甲觀整理藏書，以后不用在大門口伺候了。”趙枝枝迫不及待將好消息告訴他。

阿元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建章宮甲觀藏書無數，其中就有他元家的一部分藏書。他想來建章宮伺候，除了伺候趙姬左右，得到帝太子賞識外，更是想找機會重閱他元家的藏書。

那些書，是元氏一族百年心，他雖不能再做它們的主人，但能再看看它們也是好的。

阿元激得氣都不過來：“奴真能去甲觀？”

“當然是真的。”趙枝枝笑道，“殿下定是看阿元聰明，不忍浪費阿元才華，所以才讓阿元去甲觀整理藏書。”

阿元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泣不聲：“多謝貴，多謝殿下。”

趙枝枝趕掏出隨攜帶的小牛皮袋，從里面取出一團黑糊糊用橘葉裹著的梅：“阿元不哭，來，吃這個。”

遞給阿元一顆，自己也含一顆放里。

梅是太子殿下特意讓醫工制的。這東西好吃得很，潤補肺，用楊梅做的，沾了各種用煉過的藥料，又酸又甜，還有一點的苦味，含在里，回味無窮。

太子殿下昨天晚上臨睡前吃了一顆，今天嗓子就不啞了。他喂吃了一顆，喊啞的嗓子也好了。

因為好吃，所以將它當糖吃。

阿元吃了，瞇起眼，趙枝枝笑問：“好吃嗎？”

阿元點頭：“好吃。”

趙枝枝滿足笑：“我也覺得好吃。”

阿元掉眼淚，“貴不怪阿元嗎？”

趙枝枝疑：“我為何要怪阿元？”

阿元低聲：“阿元利用了貴，貴得到殿下寵后，很多次阿元都想借貴的勢，在太子殿下面前表心聲，阿元本該就此打住，安分度日，但是阿元做不到。”

趙枝枝嗤嗤笑：“這哪利用？別人將親生的孩子當禮送人時都不覺得是利用，你不過是為自己創造機會，多說了幾句話而已，怎算利用？”

重新拍拍他背，這次不是輕的，而是重重的鼓舞：“阿元今天做得很好，我很為阿元高興。”頓了頓，道，“不止是高興，還有自豪。”

阿元眨著淚眼：“自豪？”

“阿元是神呀！”趙枝枝很是興，第一次見到活的神！

雖然，這個神已經在面前晃悠了兩年多。這下好了，認識的所有人都很聰明，就只有最笨了。

趙枝枝繼續道：“這個神是我的人，我當然自豪。”

說著話，吐出楊梅核，阿元立馬接住。

阿元：“無論阿元以后怎樣，阿元永遠都是貴的人。”

趙枝枝覺得自己應該回一句分量相當的話，腦海里尋一圈，總算被找出一句話。

這句話是殿下前些日子教過的，出自一個故事典故，故事很長，打打殺殺，就記住這麼一句。

趙枝枝口而出：“茍富貴，勿相忘。”

阿元笑噴。

趙枝枝難為，小聲問：“這句話不能這麼用嗎？”

阿元：“這句話原意是好的，因為故事主人公的出爾反爾，所以大家提起這句話，一般用來諷刺戲言。”

趙枝枝連忙解釋：“我沒想要諷刺阿元。”

阿元認真道：“阿元的命都是貴的，諷刺一兩句又算什麼。”

趙枝枝糾正：“現在你的命是太子殿下的了。”

阿元：“先是貴的，再是太子殿下的。”

趙枝枝掏出一顆梅塞住他，鄭重待：“以后去了甲觀，要更加勤勉上進，說不定有朝一日，阿元能夠得償所愿。”

阿元含淚笑起來，稚氣的臉，眸底出與年紀不符的滄桑老。

他充滿期看向遠方，那個方向坐落著元氏曾經的城池。

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還有口氣在，興許真能如趙姬所說，有朝一日，他得償所愿。

他會以城主的份，他以元氏之子的份，奪回那座屬于他父輩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