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后歇斯底里的哭泣聲停下，被月奴攙扶著走進了浴桶，等待著宮人們端來熱水。

月奴為褪盡裳：“王后稍等，月奴去取神，為王后做法。”

趙王后催：“快去，快去。”

月奴匆匆出了王后大殿，沒有回居所，直接往宮門而去。早已有人等候多時。

在王后面前流利的齊語轉瞬變殷語，月奴對那人道：“事已，讓龐大人盡快撤走所有的間人。”

“明日就撤。”

“不，現在就撤。”月奴道，“我還要帶走一人。”

“是誰？”

“一個夏朔的男人。”

“他與我們并無關系，他是王太后的人。”前來接應的男人笑道，“更何況，他早就走了。”

月奴一愣：“什麼時候走的？”

“今日凌晨，一路快馬，出了趙國，此時應該已經快到趙國邊境。”

月奴不再問。

男人笑問：“你還要回去看看你的王后嗎？”

月奴刀子般的目落過去，男人不再說笑，將喬裝要用的包袱丟給。

月奴迅速換下巫飾，做普通宮人打扮，臨走前朝王后大殿了眼。

濃黑的夜，遠遠看去，王后大殿的紅翅瓦像是一團凝僵的漬。月奴雙手高舉過頭，以齊國的大禮相拜，轉離去，不再回頭。

王后大殿，前去取熱水的宮人回到宮殿。

“王后，王后。”宮人們聽見王后的嗚咽聲，們紛紛朝前跑去，才跑到面前，不敢再，嚇得臉慘白。

趙王手執鐵劍，劍上滴著，他丟了劍，上前掐住浴桶里奄奄一息的王后，怒吼：“你這個賤人！你還我的花姬！”

王后的染遍上每塊，已中數劍，脖子上的噴到趙王臉上，染紅了趙王的臉。

“回家……回家……”趙王后眼睛瞪大，咽下最后一口氣。

宮人們尖著往外跑：“王殺王后了！王殺王后了！”

半月后，趙王后的死訊連同趙王后早前寄出的信一同呈到了齊王的案上。

齊王年近五十，因為早年的殫竭慮早已一頭白發，得聞死訊，痛哭不已，差點暈厥，寺人及時攙扶，才沒有倒地。待拆看趙王后信件后，更是嚎啕大哭，哭得連冠冕上的垂旒都晃作響。

趙王后在信中寫：“……趙王待囡囡，薄寡義，囡囡終日痛不生，王父憐惜，速接囡囡回家……”

齊王一聲嚎哭：“囡囡，寡人苦命的囡囡！”

殿里齊國臣子跪勸：“王上節哀。”

齊王捧著信，老淚縱橫，暴跳如雷：“節哀？死的又不是你們的兒！你們讓寡人節哀，先死個兒再說！”

齊相高和跪在殿首，多年的伴君經驗使他一眼看出齊王此刻的想法，在齊王開口前，他大呼：“王上，逝者已逝，生者尚存，還請王上為公主的孩子著想，趙王雖可惡，但趙太子是無辜的，他是您的親外孫，您不能……”m.166xs.cc

話沒說完，頭頂幾卷竹簡重重砸下來。

齊王怒目相視：“面都沒見過，算個屁的親外孫，他但凡有點，就該為他的母親報仇，手刃仇人！”

齊相腦袋被砸出，無人再敢出聲，殿里死寂一般的寂靜。

“囡囡，王父馬上就來接你。”齊王將趙王后的信在心口，腳步踉踉蹌蹌走下王座：“傳寡人命令，速征新兵，準備糧草，不日發兵趙國，寡人要駕親征，直取邯鄲！”

趙齊要開戰，大街小巷來往的商人皆在討論趙齊兩國的戰事，戰事一即發，他們過去走的商道暫時不能再用，積在半路的貨也不能再運。

“不是有個新建的安城嗎，就在帝臺外面不遠，離得近，通五國大道，且不收城稅，倉房的賃錢也便宜，是別的五分之一，我們可以將貨運到安城去。”

“可行嗎？不收城稅，賃錢只需別的五分之一？這不會又是哪個缺錢的城主新鬧出一個宰羊法吧？”

“什麼宰羊不宰羊的，安城可是帝太子的城池！安城城中皆是新民，沒有城主，只有律條。”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都已經在里面租了五個倉房。”

眾人一聽有這等好事，紛紛起心思。

兩國邊境通道設，商道不能再用，貨一直堆在路上也不是個法子，就算不被土匪劫走，其中一些應季的貨也會相繼腐爛。若是臨時尋倉房，趙齊兩國間來往的商人數量不，各大城池定會高價哄抬倉房賃錢，當務之急，是在可行商道的前提前，尋到便宜的倉房。

安城路通八方，雖然離趙齊兩國的商道頗遠，但總歸有條路能通城。如果真如傳說中那般，不收城稅，倉房賃錢便宜，他們自然愿意去。怕就怕，去了之后，發現本不是說的那回事。

商人們常年被各大城池坑怕了，一聽到大好事，第一反應不是相信，而是質疑。待好幾個人先后勇闖安城回來后，對安城贊不絕口，大家這才相信，安城的事原來是真。

商道上的商人口口相傳，不久后，趙齊兩國商道上的商人大量涌安城，安城迎來了它開城后最熱鬧的時段之一。

毗鄰趙齊兩國商道的楚國早已做好準備，借由趙齊的戰事，發一筆小小的商財。楚國貴族占據的各城池紛紛騰出倉房，連儲糧的大倉房都騰了出來，打算用高額的城稅和高漲的賃錢迎接商道上無頭蒼蠅一般的商人們。

楚國各城池等啊等，等到趙齊兩國都快開戰了，還是沒有等到堆的商人們。

等著發橫財的楚國貴族們很是郁悶：人呢？人都哪去了？

帝臺。

安城近一個月的計簿冊子堆了幾大簍，由人挑著擔簍搬進建章宮中，送到姬稷案邊。

五月天氣漸熱，蟬鳴聲此起彼伏，殿中青銅大鼎里升起冰融后的白氣。大門敞開，丙殿對著的庭院里，奴隨們正在除草。

趙枝枝已經睡過一覺醒來，繼續趴在門口鋪的席上，吹著風，聽著蟬鳴，脖間涔出細汗，沒有穿的腳從單薄的深下出來，擺在半空晃來晃去。

面前放著一口大碗，大碗里裝冰鎮后的李子與櫻桃。一半鵝黃，一半紅。一邊吃，一邊翻開竹簡，竹簡上的字都差不多認識，從上個月開始，就能夠自己讀故事了。

今天的這個故事，不好看，太沉悶，看得想睡覺。

趙枝枝看了一卷失去興趣，剩下沒看完的幾卷也不打算看了，卷起竹簡，著地板，拿來丟著玩。

趙枝枝百無聊賴，自己和自己比賽，看哪次丟出去的竹簡丟得遠。

竹簡全都丟出去，又揀回來，重新再丟，丟著丟著發現這是個鍛煉臂力的好法子，然后就丟得更帶勁了。

太子昨天還說手臂力氣小，有賊心調戲他卻沒毅力堅持。

趙枝枝甩甩手腕，張開手掌又握住，臉紅了紅，回頭看案后的太子，手猛地攥，像是狠狠往那上面抓一下。來回在空中抓了好幾下，想到昨晚床笫之間的事，心里起來，悄悄跑到太子邊。

才剛坐下，太子薄微啟，目仍在計簿上，道：“吵死了，睡醒后就沒有一刻靜得下來。”

趙枝枝已經不再害怕太子嫌吵，他上說著吵，可他臉上是笑著的。是他自己要讓睡在這里，本來可以回寢屋睡午覺的。

趙枝枝湊過去，著他的臉親了親：“殿下，你在笑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太子手一攬將拽懷中，著的肩前后搖晃：“孤的安城總算開張了。”

趙枝枝眨著眼：“開張？城池也可以像鋪子一樣開張嗎？”

太子糊口水：“當然可以，一座城池，就是一座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