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全作稍頓,劉方氏更是來了底氣：“再說，咱閨現在都沒了，牌位也休回來了,那閨的嫁妝呢？！憑什麼還留在黎家不帶回來，我這輩子就沒聽說過，誰家休妻還要扣留妻子嫁妝的，他們黎家就是不要臉。”

這話一落，劉全渾一個激靈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把鉗住劉方氏的胳膊低斥：“那點子嫁妝是我給我外孫留著的,你別惦記，否則看我不打死你！”

“憑什麼！一個父不詳的爛種！”

“我外孫有父親,等我給找著……”

“找不著的，真找的著早在七八年前就找到了，還用等到現在？！當家的，我們還是趕去將閨的嫁妝要回來才是實在……”

“滾！你簡直瘋了！最近一段時間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別給我出去整幺蛾子。”

“不行！劉全你才瘋了……”

在距離劉方氏不遠的院子里，劉家三嫂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夜里傳來的人痛呼聲,那聲音聽起來頗為凄厲。

不打了個寒,手了下手臂,心里莫名發。

里咕噥了兩句，“這家里也真是邪門。”

原先五弟媳和六弟媳在同一天暴斃就很邪門,現在他們家日子過好了,搬到了這個大宅子里,這又莫名出現人的哭嚎聲。

“倆不會是又找回來了吧。”

*

次日一大早,到了請安時間，蘇滿娘緩緩睜開略顯紅腫的雙眼，就聽到床帳外的輕微窸窣聲。

探手開床帳，就見到床前已經更完畢、正準備去演武場的黎銳卿。

與昨夜里的不要臉兵形象不同，穿上一莧紅羅長袍的他，此時又重新恢復了白日里的溫文爾雅，氣度無雙。

至于里如何，蘇滿娘不可直視地再次闔上眼簾。

黎銳卿過床帳，看向床上裝睡的某人，注意到微微下耷拉的角，確定即便自己如此與親昵，也沒對他產生任何旖念，他饜足的眉宇間更是滿意。

輕笑道：“一會兒你收拾完后便自先去，我隨后就到。”

蘇滿娘眼瞼微，沒有回應，又略等了會兒，估計著黎銳卿已經離開，才擰著纖眉睜開眼簾，然后就陡然被一張離臉龐頗近的俊五給嚇了一跳。

“夫、夫君。”

“醒了？”

“是的，夫君。”

“那為夫剛才說過的話，夫人可別忘了。”

蘇滿娘遲疑了一下沒有應聲，因為如果才剛醒的話，按理說，應是不知曉對方剛才說了什麼。

猶豫思忖間，黎銳卿已然含笑轉離開了室。

蘇滿娘：……

或許在他剛問出口，自己卻沒在第一時間詢問時，就已經出了馬腳。

這一，是輸了。

早上起床，蘇滿娘輕挪著款款細步，向黎母所在的澄心院慢慢挪騰。看著周圍緩慢倒退的回廊，無奈地發現，自從嫁了人后，越發文雅并閨秀了許多。

但是無法。

因為……實在是疼。

去澄心院請完安，蘇滿娘回到聽濤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趟凈室，用上次黎銳卿塞給的藥又給自己抹上一些，待覺舒服些了，才仔細打量著手中的小瓷瓶。

“這瓶子看著不大，里面裝著的膏量卻不。”忍不住小聲嘀咕。

這樣一小瓶子，應該能用上好久。

出了凈室，蘇滿娘坐在繡墩上又沉了一會兒，才嘆出一口氣。想想現在的況也還好，如果這便是親后所需經歷的最大磨難，也不是不能克服和忍。

這樣想著，便招手示意彩霞上前。

“夫人，可是有什麼吩咐。”

“讓人將霜姐兒和雪姐兒請來，與我說會子話。”

既然黎銳卿并未對他這兩個兒有多余的代，那便將們做普通兒家對待。

“是，夫人。”

彩霞回來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黎霜和黎雪便各自帶著丫鬟和嬤嬤來到了聽濤苑。

“給母親請安。”

兩個孩兒年齡都不算大，黎雪九歲，黎霜更是與蘇晏娘一般大小，只有七歲。

蘇滿娘示意兩人在繡墩上落座，溫聲詢問：“今兒讓你們過來，是想要問一下你們現在的狀況，比如說現在的認字數量，和紅針線的學習進度。”

聽到這個問題，黎霜的小子不由往后了，黎雪的角也抿了些。

黎雪目不聲過旁垂目不語的黎霜，見沒有開口的意思，清聲道：“回母親的話，認字兒只在時認識幾個，現在認識的字，大多是按照三字經邊抄寫邊認的，已經會寫。紅和針線一直有跟邊的丫鬟和嬤嬤學，現在已經會打絡子，稍微復雜些的針線繡樣兒，也能嘗試著做出來些。”

等說完，黎霜才深吸一口氣抬頭，小手抓住膝上的帕子，輕聲道：“、兒認字只是跟著雪姐姐學了幾個，紅針線也有跟邊的丫鬟和嬤嬤學。”說罷，還從袖中掏出一方絹帕，聲如蚊訥，“這、這便是兒繡的，若、若母親喜歡，便送給母親。”

難得說出這樣一長串話，不僅室的丫鬟和婆子們忍不住多看一眼，就連黎雪都多關注了這個平日里膽小瑟的小妹妹幾分。

蘇滿娘將帕子接過，拿在手中展開。那是一方比較討喜的蘭草圖絹帕，其中圖案的針腳和澤過度一看便是初學者，但是蘇滿娘輕輕按著那繡圖位置中間實的一大片，特別厚實，想必是反復調整，廢了不線和功夫。

“很用心，在你這個年紀很是不錯，這帕子母親收下了。”蘇滿娘將帕子放下，看著黎霜溫聲道。

黎霜怔了一下，而后淺淺地微笑起來，小巧的臉頰上多出幾許鮮活，比原先著肩時的怯弱模樣要可不。

旁邊黎雪的眼神暗了一下，垂首也從袖袋中取出一方小巧的紅荷包：“這是兒之前特意為母親準備的禮，還母親不要嫌棄。”

這方荷包針腳和配上更加細，能看出黎雪在紅上確實下了大功夫。

而且這方荷包正紅，圖案清雅，應是專門為準備的。

蘇滿娘將荷包接過，彎起角：“針法不錯，在你這個年紀很難得，這件禮母親很喜歡。”

有這兩件禮打底，蘇滿娘心就輕快了不。起碼現在知曉這兩位兒對的態度，也更愿意對們花費功夫。

之后，又細細詢問了一番兩人對琴棋書畫是否有所涉獵，以及算學是否啟蒙等相關況。

等問完后，不僅蘇滿娘有些無語，就連兩個小姑娘也有些張。

蘇滿娘覺得，黎府對這兩位小姑娘養得也太糙了一些。

在蘇家，蘇晏娘如今雖只有七歲，但打絡子卻已然練，字也識了不，琴棋書畫也均在啟蒙，但黎府，就好像除了管們吃喝，剩下的都不怎麼管們一般。

兩位小姑娘現在學的這些，都是們自發主的和邊丫鬟嬤嬤學的，嬤嬤和丫鬟們會的，們努力學，嬤嬤和丫鬟們不會的，們也基本不懂。

不過再想想黎母對們的態度，再加上黎銳卿為男子，應也不是會在這些方面多上心的人，蘇滿娘也就暫且沒有多想。

看著面前兩個規規矩矩坐在繡墩上，卻能夠看出張的孩兒，和下來眉眼：“我與你們祖母說過了，如今尚且天熱，以后你們每五天與我一起去澄心院，去與你們祖母請安，等到秋季天氣漸涼后，再改每隔三日一次。你們可能做到？”

室之外，黎霜與黎雪兩人的丫鬟和嬤嬤面上均現出幾許喜。

府中眾人都知曉，老夫人并不喜歡府中現有的這些爺和小姐。即使們幾年如一日地前往澄心院請安，卻幾乎從未被老夫人請進去過。

一直不被接納和承認，是兩位小姐心底最深切的不安。

卻未想到，現如今新夫人不過剛剛進門，便能讓老夫人松口見們，幾人心底充滿激。

黎霜與黎雪顯然也知曉能夠去與老夫人請安代表著什麼，眼底均出驚喜之。

“我們能夠做到的，母親。”黎雪興開口。

“能做到。”這是黎霜努力放大的小小聲。

蘇滿娘頷首：“現如今你們年紀還小，便讓你們早晨多睡一會兒，等以后你們大些了，便要每天前往請安，到時可絕對不能懶。”

“絕對不會。”

“我們不會的。”

這件事囑咐完，蘇滿娘又說起兩人的功課事宜：“孩子家，詩詞字畫都是要略懂些的，琴棋算管也是要明白，還有工和針線，既然現在我是你們的母親，之后這段時間便會對你們要求一番。

這段時間的每日上午，你們便來我這邊略認識幾個字，學習番針線，等再過幾日，我看能否為你們尋個先生，來府中教導你們。”

兩人眼中神越發晶亮：“多謝母親。”

這之后，蘇滿娘又花費了大半月的時間，將黎府管家的相關事宜全部理順，做到了心中有數。

黎府雖然發家只有短短幾年，府中堆積的這些賬本子卻比蘇家要厚上太多。

但是很奇異的，這府中人多事也多，卻沒有想象中的難以上手。

據錢嬤嬤說，黎府之前的刺頭和耍者，早在兩年前黎銳卿剛剛出征回來時，就被理了個干凈，剩下的這些，都是老實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