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濃眼尾潤著紅，嚨哽咽提醒一件無法逃避的事實:“如琢沒幾年的。”

　蘇荷用力將眼淚去，眼妝完全模糊了:“姜濃，你們不要管他了，我來管——這是季如琢欠我的，他就算沒幾年活，也該把債還了再下地獄。”

　話聲落地，吸煙區有個高瘦的陌生男人想走過來靜一下。

　結果蘇荷強勢地瞪了回去，如今是神擋殺神，誰來勸都沒有用的，對同樣面很白的姜濃說:“你們一個個的，別覺得這樣會辜負了我大好青春，覺得我陪伴在一個將死之人邊被耽誤了，我會虧嗎？那是季如琢啊。”

　“是生了一副讓人忘俗的人相，在鑒寶界以雅正聞名的季如琢啊。”

　“能霸占他余生最后的時，青春來換而已，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值錢一筆買賣了。”

　“姜濃，你讓我陪他吧，他要死了……我就安心回家嫁人，我第二天就把自己風風、八抬大轎的嫁出去——”

　蘇荷說得每句話，每個字都仿佛在滴，一滴滴的，砸在了姜濃的心上。

　無法拒絕，卷翹纖長的眼睫含了淚，慢慢地墜下。

　*

　在半個小時里，兩人達了默契的共識。

　姜濃將醫院這邊的手況和后續一切事，都給了蘇荷，天逐漸暗了，還沒走，去倒杯熱水給蘇荷喝，想等冷靜下來。

　蘇荷喝了，也護士來給自己打一針鎮定劑。

　有意識地調整自己心理緒，想著不管季如琢會說什麼傷人的惡語，都不能上脾氣。

　八點半過后。

　蘇荷起去衛生間洗了臉，沒再上妝，等用紙巾拭完了臉頰的明水痕，才轉過對姜濃說:“你回去吧，這里有我。”

　姜濃點頭，恰好老宅也打來了電話問回家時間。

　又輕聲囑咐了幾句，拎起包，沒去病房那邊跟季如琢告別，帶著閻寧前腳一離開，清冷的醫院走廊就被重重保鏢給看護了起來。

　蘇荷把整層樓都包了，用蘇家的權勢，徹底斷絕了像今天這種季如琢拖著病，還能溜出醫院的可能，沒抹口紅的在燈下略白，吩咐為首的保鏢隊長:“護士都給我換男的，孩子容易遭到他那張臉哄騙——”

　男的對季如琢的免疫，斷不會做出心，幫他逃走。

　蘇荷是提前預防了一切可能，繼而，踩著細碎的高跟鞋步聲朝唯一一間住人的病房走去。

　向來沒敲門的習慣，推進來時。

　躺在病床上翻閱醫書的季如琢就已經察覺到換人了，只是看到蘇荷，棱角清瘦的面容還是訝異了幾秒，又細細觀察起了，多日不見，還是喜歡穿明奪目的，只是又瘦了些，臉更尖了。

　他無話，蘇荷也無話似的，端著睡前要吃的藥進來。

　擱在床頭柜上，連帶一杯熱牛。

　等對視上季如琢溫潤的目，的人心堵，才抿著，字字咬得清晰說:“下次手時間提前了三天，我定的。”

　不等他拒絕。

　蘇荷也不想聽到不聽的，索搶著話，略一冷意:“季如琢，我不管要幾場手才能把你救活，今晚也實話放這里了，只要醫生不宣布你死亡，我就算耗盡蘇家全部家產，哪怕靠儀，也要你一直‘活著’，懂我意思嗎？”

　向來是個厲茬的，話放得漂亮，卻不住季如琢輕飄飄的一個眼神。

　病房靜了許久。

　季如琢看眼要紅了，才微笑著，將翻了快爛皮的醫書擱在膝上:“真憾，又讓你傷心一次。”

　蘇荷收起要大鬧醫院的氣勢，背過，的了眼淚，不看他，只是嗆聲了回去:

　“好好治你病，又不是第一次了。”

　季如琢笑著，逐漸地，那雙價值千金的眼，又沒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