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悅媛心如刀絞!再清楚不過了,蒙時能此刻能站在跟前,很明顯是已經察覺到鄭家的靜和韓銘愈的所在。心裡忽然微微發酸了,沒想到有一天會與蒙時以敵我的姿態站在這靜謐的月之下。
沉重地呼吸了一口氣後,出一勉強的笑容說道:“看來,不需要再多說甚麼了,你來,就是救韓銘愈的吧?”
“這其一,”蒙時鬆開了馬繮繩往前走了一步說道,“其二是想讓你勸住鄭國公,這是保住你和鄭家唯一的法子。”
“這麼好心?”悅媛此刻的心像被凌遲了幾十刀似的,沒有,卻生生地疼得厲害——倒寧願蒙時綁了丟到永帝跟前去,這樣,死得也痛快些!
“現下去見你父親,還來得及,”蒙時語氣誠懇地說道,“我不想見你走到不可回頭的那一步。”每次聽到蒙時的聲音,的心就像棉花似的了下來,可這一次不想接在看來是卑微憐憫的心意,堅決地搖了搖頭。
“你不是一個貪富貴和權力的人,沒必要淪陷在這種權力的鬥爭之中。鄭家就算能反了韓家,難保有一天不會被別人反了,越站在高,越容易被人孤立,而無援,這樣的道理你會不清楚嗎?”
“我懂,”悅媛看著蒙時口氣冷淡地說,“你懂的道理我都懂,可道理終歸是道理,道理之外,那就是你我各不相同的人生。你已經選擇與我分道揚鑣,又何必再贈予一卑微的憐憫呢?我想要的是更多更好的東西,你都給了香草,就別再拿剩下的殘羹來敷衍我了。若是你要抓我去見爺爺,就請手吧!”
“把韓銘愈留下,你走吧!”蒙時後退了兩步說道,“最好今晚就出城,往哪兒躲最合適,你應該清楚的。”“呵!”悅媛心酸地笑了笑問道,“到這兒你還認爲我需要你的同嗎?我真的不稀罕!我是鄭家的人,自然要跟鄭家同生共死……”。
“你不過是跟我賭氣而起,犯得著讓鄭家所有的族人陪著你和你父親的偏執葬送命嗎?”蒙時忽然有些氣憤地打斷了悅媛的話,“果真是爲了鄭家嗎?回去問問,除了你們幾個主子外,誰願意搭上命造反?你該清楚,鄭家一旦失敗,我外公會殺無赦,不留一個活口。”
“他殺得還嗎?我孃就死在他手裡!一個跟他毫無干系,手無寸鐵的婦人都要殺,這樣的人會爲一個民如子的好君王嗎?”悅媛激地反駁道。
“你孃?”蒙時有些吃驚地問道。
“是韓銘愈告訴我的,他親眼看見爺爺殺了我孃,我孃本就不是摔死的,而是他殘忍地殺害了!”
“爲啥?”
“我不知道,恐怕只有爺爺自己才能解釋。”
“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留下韓銘愈,你出城去吧!”
“不需要你的假惺惺,我不會因爲你的憐憫而放棄對你和香草的痛恨!”
“我明白,你真的很恨我們,要不然也不會臨摹了韓銘愈的信給外公,讓他死香草。在一點上,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本不是從前的鄭悅媛會幹出來的事。”
“你看出來了?那封信是我臨摹的?所以你才發現綁走韓銘愈的人是我,對嗎?”
“不是,我沒有看過那封信,是婉兒出賣你,把你利用引韓銘愈陷阱的事告訴了我。”
“婉兒?”悅媛臉忽然白了,往後踉蹌了一步,“告訴你的?我不是已經送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你以爲對韓銘愈除了恨就沒留下半點分嗎?是走了,可又回來了,到底是放不下韓銘愈,才折回來告訴我的。你這麼聰明,怎麼會笨到去利用別人?那是你最不能控制東西,也是最琢磨不的東西。若沒有婉兒,恐怕等到鄭家造反了,我才能查出來是你。至於那封信,我是在得知你綁架了韓銘愈之後,從香草那兒聽說的,我猜一定是你臨摹的。還記得嗎?當時我和韓銘念逃學去玩兒,鄭先生罰我抄寫功課三百遍,其中一百遍是你幫我抄的,鄭先生沒有看出一不妥當。那時,你的臨摹本事就已經很好了。”
“是嗎?你還記得以前的事?我只當滿腦子都是和香草的回憶,再也塞不下別的東西了。”
“從前在雋香樓的事,我都記著,那是很好的回憶,那是我和兄弟們一塊兒玩樂唸書的日子,豈能輕易忘記?”
“兄弟?我是不是得多謝你還把我當兄弟?”蒙時輕聲說了一句:“一直都是!”悅媛咯咯咯地乾笑了幾聲道:
“究竟是你會錯意了,還是我自作多了?十幾年分原來只是兄弟罷了,蒙時你這藉口找得可真面呢!”“這不是藉口,是實話!悅媛,我曉得今晚鄭國公手,可我要告訴你,不會功的。你現下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上馬車出城!”
“我不會走!”悅媛眼神裡閃爍著倔強,“你那兄弟般的同和憐憫我都不需要!”
“你這樣做本不值!”
“我也認爲你喜歡上香草是不值的,你會認同嗎?你不也一樣矯著你對的那份?我也有我的矯,你認爲不值,可我卻認爲是值的!要麼讓開,要麼抓了我去見爺爺,僅此而已!”蒙時沒,輕嘆了一口氣。
悅媛用憤怒的眸子盯著他說道:“從你拒絕我那天起,我們彼此早已互無牽扯。就算我了逆反之徒,你也照舊是你的東平郡王!”說完轉拉了含一把道:“上馬車,去城門!”
姿站天。含看了蒙時一眼,好像有點猶豫不決的樣子。悅媛又拽了拽問道:“你怎麼了?不想走了嗎?”含道:“小姐,蒙爺說得沒錯,您眼下不是要把姑爺送出城,而是應該自己出城吶!”
話音剛落,不遠天空響起了一聲沖天炮的聲音。蒙時擡頭一看,像是守城將領發出的信號。這時,韓銘念穿著個披風,賊兮兮地跑過來喊道:“好像打起來!勸好沒有?再不出城就晚了!”
“綁了!”蒙時往前一步,想擰了悅媛的胳膊,強行綁了。可卻退後了一步,忽然出藏在袖中的小匕首。含驚了一聲道:“小姐,您……你要做什麼?”韓銘念勸道:“我說你,白長了那麼個聰明腦袋了,至於嗎?趕把匕首放下,我們幫著你出城去!”
“不需要了,”悅媛含淚使勁搖頭道,“我走這一步,就沒打算接你們的幫助!我只要你們趕讓開!”
含跪了下來,哀求道:“小姐,您聽蒙爺他們的吧!您好歹要先保住命纔是!”
“鄭家要是沒了,我鄭悅媛在這世上還能算什麼呢?含,我不勉強你,你趕跑吧,跑得越遠越好!”
“悅媛……”
“閉!”悅媛有些失去理智地喝道,“蒙時,你不必再費心說什麼了。我不會聽從你的任何安排,我不是你的香草……我是我,與你無關的人,你明白嗎?這一回你輸給了我,因爲你無法說服我!”說完跳上馬車,扔下含,揚鞭出了巷子口。
含追上去喊道:“小姐,您等等我!”韓銘念忙跑過去把含擋下了說道:“別喊了!趕找個地方躲起來吧!你是鄭家的丫頭,往後會不會拿你還說不準呢!”
“嗚嗚嗚……”含跪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韓銘念轉問蒙時:“現下怎麼辦?悅媛的子怎麼這麼倔強?倒還起刀子來了!”
“往城門瞧瞧!”
“可你……能現嗎?”
“現下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到時候只能一五一十地跟外公解釋了!”
這一夜城裡突發變故,先是東城門被攻擊,接著是南城門被人襲,弄得整個城一晚都沒安寧過。百姓們躲在家中不管出來,直到第二天清晨,外面沒有了兵們廝殺的聲音後,大膽兒點的纔敢出來瞧一眼。街上風平浪靜,除了捲起的深秋之風帶著一子鮮的味道,其他的似乎沒什麼分別。
很快,鄭家造反被滅的事了告示出來。永硃筆一揮——抄家,滅門。十六歲以下男丁發配鄯善青海,十六歲以下眷沒府,家產全數歸於國庫。
一夜之間,曾經被譽爲書香門第第一家的鄭家就這麼沒了。這盪讓城裡的百姓爲之惴惴不安,不知道哪天又會發生這樣的事。爲此,永帝特意出安民告示,減賦一年。
鄭家叛變失敗的第二天,蒙時和香草就被永帝召見去了。雖定了鄭家的,可永帝的臉依舊不太好看。他見了蒙時,便質問道:“中途回來,爲什麼不跟朕說一聲?”蒙時道:“沒有查證清楚,不敢貿然來向外公稟報。”“但至你應該告訴朕是悅媛綁了韓銘愈,那樣的話,朕也會早做防備!”
“您不是已經早做防備了嗎?若不然,昨晚鄭家企圖殺您個措手不及,結果還是給您暗中部署下的兵力剿滅了。”
“那朕一直都有的部署,而不是特意爲鄭家所部署的。萬一朕的部署不夠周全,鄭家很可能就會在城裡掀起了一腥風雨,危機韓家,你明白嗎?”
香草在旁邊恨得牙,這是不是就屬於傳說中的得了便宜又賣乖呢?要不是蒙時攔著鄭悅媛,韓銘愈要給帶出城了,那又是一樁子麻煩事!
蒙時彎下腰,口氣淡定地拱手說道:“是我思慮不周全,以爲能說服悅媛,勸住鄭國公,但沒想到……”
“你想一人掌控整個局面嗎?”永帝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了,“你就算有這個心,也未免太看高自己了!年輕人,自以爲是不要,可得懂得分寸才行!”
香草正想還永帝一句,卻被蒙時攔住了。蒙時又說道:“我自知這次韓銘愈沒出事,已經是大大的萬幸了,我就應該謝神寧保佑了。”
“你知道就好!你到底年輕了些,還得多歷練歷練!”
“沒錯,我是該多歷練歷練。此次之事我置不夠妥當,深知自己不是朝爲的料,所以想請外公準許我辭返鄉!”永帝沒想到蒙時會這樣說,剛纔還板起來的臉立刻緩和出一些笑容了。他忙說道:“蒙時,你是怪外公責罵得太嚴厲了嗎?你該明白,外公是盼孫才太心切了。悅媛與你從小一塊兒長大,又是一唸書的,誼深厚,你想幫也是常理。外公訓斥你幾句,你倒小起來了?”
“並非如此,而是我實在不想看見更多的殺戮和腥了。”
“你以爲朕希看見這些嗎?朕也寧願天下太平呢!”
“那外公不如跟嚴親王說和吧?”蒙時不失時機地說出了這句話。可永帝的臉立馬就變了,猛拍了一下桌面說道:“這是誰跟你說的?是香草嗎?朕只是答應可以考慮,但此次的事未必跟蔡靈舒,跟嚴親王毫無干系?朕是不會答應和嚴親王說和的!至於蔡靈舒,朕已經派人去抓了唐廉回來,一起審這兩個人!”
“哎,你這過河拆橋吧?”香草實在忍不住冒了一句出來。
“放肆!”永帝喝了香草一聲道,“朕說話有你的份兒嗎?”
“可您之前答應過我……”
“朕,沒有答應你任何事!”永帝用冷的目看著香草說道,“你若再放肆,朕不會輕饒了你!”
“行!我算是明白了,後來四川的川劇變臉就是打您老人家這兒來的!一國之君,說話跟玩兒似的,怪不得後來史書上本沒有您老人家的名字!”
“什麼?”永帝被激怒了,“來人!把這丫頭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外公要打,不如打我吧!”蒙時輕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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