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很快，謝靈便把薑茶煮好了。

“快，趁熱喝下。”

這薑茶的驅寒效果很好，楊端午接過薑茶，手心一暖，便乖乖的喝了。

次日醒來，就在孃家吃早餐，五妹妹丫跟著謝靈去地裡收桑葉了，楊逸辰則扛著鋤頭，去後山砍柴。家裡就楊端午一個人。

給狗狗端了骨頭飯，還給餵了食，把羣放進竹林裡，這時，院子大門響了起來。

“誰啊？”端午走過去。

渾厚的聲音響起：“端午姑娘在家嗎？”

端午笑了笑，他來了。

門開了，謝文晉穿著黑蟒袍，外罩老鼠灰狐皮披風，他後還帶了一個小廝。

謝家的馬車，沒有停在門口，當然，謝文晉不可能是走路過來的，他一定是把馬車停在了。

他是很注重行蹤不外的，更何況，這次他的行，連謝家的人，都瞞了。

“端午姑娘，我們再見面了。”謝文晉捋須一笑，“那次，你經營的溫泉場，很好，老夫印象深刻。”

“謝伯父見笑了。那也是家兄的溫泉場，現在更被轉到了一個周炎的人名下，和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不過承蒙謝伯父還記得。快請進吧。”端午進屋，倒茶。

桌子上早就溫著一壺好的茗茶。

謝文晉坐下：“端午姑娘原來知道我今天會來。”

“這話怎麼說了？我又不是神仙，也不住在謝府上，怎麼就知道謝伯父會來了？”端午坐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眉頭微有些凝重。

“就算是我府上的，也未必知道我會來，可是端午姑娘卻一早料到了。因爲這是端午姑娘計劃中的事。”謝文晉喝了一口茶，好茶，沒有他府上名茶波天傷胃的香，卻是淡淡的，帶點暖香。喝了全很是舒服。

“哦。”既然謝文晉把端午整個計劃都看穿了，端午也不再反駁，在一個聰明人面前刻意地反駁，只會降低自己的價。

謝文晉也不在說話。

其實他昨天已經來過，站在謝靈家的桑田邊上，要不是他親眼見過，他還真不相信。

之前那些貧瘠的桑地，經過楊端午和謝靈的耕植，竟然爲大墳腳最好的沃田。

並且，每塊地，都被分種上各樣別的植，條分縷析，管理嚴明，看過去，讓人非常地舒服。

“楊端午，真是百年難遇的奇子啊，難怪林安夜會爲發瘋。”謝文晉嘆道，這纔打算，第二天親自登門，和楊端午談一談。

“茶喝好了。”謝文晉緩緩放下杯子。

“還要一杯嗎？”端午靜靜道。

“端午姑娘不妨帶我看看你的蠶房。”謝文晉笑道，“姑娘是個大氣的，一定不怕我會學了去。”

“沒什麼好學的，因爲我們這畢竟是自家的，比謝家的蠶房，可要簡陋多了。若真要學，也是我們學謝家的。”楊端午起，“謝伯父，請過來吧。”

蠶房不大，上千只蠶寶寶被分裝在各個編匾上，匾裡還鋪了淡竹葉，房間是通風的，但不水，很乾淨，各個角落都灑有石灰。

也是普通的桑蠶，外加幾隻虎蠶，並沒有什麼稀奇的，謝文晉越來越奇怪，那怎麼會養出這麼好的蠶繭子呢？

“謝伯父現在相信了吧，我家的蠶，和謝家的沒什麼不同。”端午說完，關上了蠶房。

“端午姑娘出個價吧。”謝文晉很乾脆地跟過去。

端午坐定，臉上沒有意外的神。

謝文晉笑道：“端午姑娘設下這麼一個局，也就是希我親自來出個價。因爲你也知道，我是謝家，最瞭解蠶的。”

端午角勾起，冷笑道：“那謝伯父要我出價，買的是什麼呢？難不是我的蠶？我的這些桑蠶，想必謝伯伯的作坊裡，是多的很，就算是同樣放在民間，也是不足爲奇的。”

端午的這笑，讓謝文晉很不舒服，好像有種被看破了心機的覺，捋須說道：“我知道你是普通的蠶，可是，你的蠶繭子，卻是我見過最好的了。”

一般有閱歷的人，說話的時候捋須，表示他想掩飾什麼，謝文晉此時想要掩飾的，是他的不自信吧。

他沒想到，他都主說他深知端午的計劃了，可端午還是這麼篤定，似乎他說錯了，的計劃長闊高深，哪裡是他能看得出的呢。

“是嗎？”楊端午臉上還是沒什麼表，好像謝文晉在說一件，和無關的事一樣。

“我想要姑娘賣給我的，是技。爲何能做出這麼好的蠶繭子，這技，恐怕是比這些桑蠶，更加寶貴吧。”謝文晉語速加快了，既然連一個小姑娘的信心都不能擊垮，那他還是儘快結束這次的對話吧。

“哦，原來是技啊。”楊端午應道，垂下眼睛喝茶。

慢條斯理的樣子，使得謝文晉心裡很是窩火，可他強下去了，“端午姑娘，你出個價吧。”

“你要我賣給你，可是，你沒有這個誠意啊。”楊端午還是低頭喝茶，語速很慢。

謝文晉笑道：“姑娘這話卻是什麼意思？”

“我弟弟逸辰，這次啊，可被人欺負慘了，連學堂都不能上，更不要說去參加會試了。”端午說著，眼擡起，但不是看謝文晉，而是看向窗外的藍天。

謝文晉明白的意思：“你放心，楊逸辰明天就可以來學堂，誰都不能阻止他。”

“真的？”楊端午裝作很傻的問。

謝文晉點頭：“我可以保證。”

“那就我弟弟先去學堂，過幾天我們再談這個生意吧。”端午說完，起走到院子裡。

還有一堆服沒洗呢，彎下腰，開始洗起服來。

謝文晉垂在袖裡的手，握了又鬆開，這楊端午，太不識擡舉了，竟然這樣冷著他。

可是，他想要的技。謝家已經很久沒接收過這麼好的蠶繭子了，謝文晉年輕時候，很是羨慕養蠶技好的人，就算現在老了，也一樣。

“端午姑娘，那我下次再來。還請姑娘告訴楊逸辰公子一聲，學堂大門是對他開著的。”謝文晉於是走了。

楊端午禮貌地送他到大門口，剛關上門，謝靈就回來了。

“娘，都好了，明天弟弟可以去學堂了。”

謝靈一怔：“怎麼我離開的這時間，發生了什麼了嗎？”

“娘，不信你明天可是看。”端午說。

謝靈於是跑去告訴逸辰，逸辰聽了半信半疑，可是還是收拾明天的行李。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楊逸辰就坐車去了鎮上，行李都帶去了，而楊端午神十足地去村外採桑葉。

新鮮的水把桑葉滋潤得綠綠。

很快，楊端午就帶著一大堆桑葉回來了。

“孃親，出來幫忙啦。”

謝靈應聲出來，穿著一條圍。

“這麼一會兒，就這麼多桑葉啊。”謝靈邊說邊幫著楊端午把桑葉卸下來。

“這虎蠶食慾好，怕不夠吃啊。”楊端午手了額頭的汗。

“孃親這是在做什麼好吃的嗎？”楊端午看見，謝靈的圍上，沾了些麪。

這天氣熱，沒啥胃口，做些特別的吃食，也開開胃。

“正是正是！”楊端午一聽吃的，頓時來了神。

“都是什麼好吃的啊？”楊端午放下揹簍鑽進廚房一看，只見竈臺上團的麪已然被謝靈再切一條一條的麪條。

楊端午將虎蠶餵飽之後，將剩餘的桑葉暫時儲存起來。

這桑葉，其實也是一種很常用的藥材，倪重也是很喜歡用這桑葉給人治冒，治咳嗽。

回到廚房後，楊端午和謝靈一起做點心。

“孃親，我有什麼可幫忙的嗎？”楊端午問道。

“那你把那南瓜切開吧，我要做南瓜面塊呢。”

這南瓜面塊，楊端午以前也吃過，南瓜的香甜味和麪塊的筋斗混合在一起，味道的很。

按照謝靈的要求，楊端午把南瓜切方塊，去掉最外層的皮以備用。

很快，謝靈也把面塊準備好了。

這面塊不能用刀切，爲了口味勁道，還必須用搟麪杖來回至搟五次。

一切準備好後，將面塊和南瓜塊一起放進鍋，半柱香的功夫之後，一鍋甜的南瓜面塊就好了。

“給倪重帶一碗回去吧。”謝靈拿出一個碗，滿滿盛了。”

“孃親，這虎蠶夜裡就多勞煩你看著點了。”楊端午邊吃邊說。

等太要下山的時候，楊端午提著給倪重準備的點心，便回了家。

“九妹妹，不好了，楊逸辰怎麼又允許他來上學堂了？”謝清檸衝進謝花寶的閨房，氣沖沖地問。

奴婢玉樹拉著清檸走出來：“公子，你越發沒規矩了，小姐的閨房豈是可以隨意進出的？並且還是連敲門都給省了。”

畢竟是庶出的孩子，連謝花寶的大丫鬟都敢這麼斥責他。

謝清檸忍住氣，“我也是一時急了。九妹妹可是好了？那我去客廳等候。”

於是爬腳走了。

玉樹這纔回房，謝花寶把一隻釵子雲鬢裡，“以後他這麼不懂規矩，你直接把他打出去就是了。不過是尊敬他，纔在人前他一聲八哥哥，可畢竟是姨娘生的，我爹爹也不是很喜悅他的，他還真當是我哥哥了，隨便就進出我的閨房，這讓外人聽到了，可要怎麼說我？橫豎他可有當我是他妹妹？他既不尊敬我，我又何必尊敬他呢？”

玉樹怯怯應了聲：“是，小姐，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謝花寶下惱意，來到客廳，聽謝清檸說今天竟然在學堂，看到楊逸辰了，他去問學堂管事，管事說這是謝老爺的意思。

“爹爹爲何要這麼幫著楊逸辰呢？爹爹不是答應過我的麼？”

謝花寶眉蹙起：“這事，你爲何不乾脆去問爹爹呢？”

“我自知口齒不伶俐，爹爹也多不喜悅我，所以來央九妹妹，和我一道兒找爹爹吧。”謝清檸打的好主意，他自知他在謝文晉心裡，幾乎沒有什麼分量，不然也不會打發他去學堂上課了，可謝花寶卻不一樣，謝花寶就算說錯了什麼，謝文晉也不至於就惱的。

“原來八哥哥是要尋我做擋箭牌啊。”謝花寶冷笑道。

謝清檸急了：“九妹妹何必這麼踹度我？我是做哥哥的，理應保護九妹妹，怎麼反倒要九妹妹做什麼牢什子擋箭牌了？九妹妹這話，可讓我傷心了。既然如此，我一個人去找爹爹吧。若是我有九妹妹一半會說話，我也早自己去了。”

說完竟然起要走了。

謝花寶用眼神暗示奴婢，奴婢連忙上前攔住謝清檸：“公子別走，聽我們家姑娘說完啦。”

謝清檸坐回去，臉上還有氣。

謝花寶笑道：“八哥哥何必爲了一件小事而怒呢？只不過我初聽說這事，還不知道爹爹那兒，有什麼關節不對了，八哥哥若是等幾日，我就能查清楚怎麼回事了。”

謝清檸捶打了自己大：“那楊逸辰豈不是還要讓他多上幾天的學堂了？”

謝花寶說：“八哥哥何必爲了一個窮人，惹得自己不開心。八哥哥日後可是前途無量的。”

“那我等你消息了。”謝清檸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很快，謝花寶就查到了，謝文晉去過大墳腳村，還見過楊端午。回來之後，就派人通知學堂管事，絕對不可以趕走楊逸辰，哪怕是他的兒子，謝清檸要求，也不可以。

“看來是楊端午和爹爹說了什麼，爹爹竟然這麼幫著這個小賤人。”謝花寶很生氣，“八公子過來。”

謝花寶和謝清檸再次一起出現在了謝老爺的書房裡。

謝文晉書房裡有兩個書架子，都是桐木製作，上面堆滿了書籍。

桌子上攤開的則是文房四寶。

空氣裡飄著的，都是墨香。

果然人如其名。

“爹爹，爲什麼？”謝清檸直瞪瞪著問道。

謝老爺眉皺了起來：“我是讓你去學堂學習的，不是讓你去打架的！我沒問你怎麼回事，你反而先問起老子來了！”

嚇得謝清檸連忙垂頭，再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