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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田人家》 177 過年了(第三更)

林老爺安葬完畢,林家大院還是一片白。

林安夜不允許有人把孝布摘下來。

張叔勸道:“馬上就過年了,人人家裡都是張燈結綵的,咱這裡雖然是避諱林老爺的離開,可太白會衝了來年的晦氣。”

林安夜苦笑道:“以前年年都是張燈結綵,可我娘和我爹不是還是死了,林家染坊不是還是被人騙走了。可見這什麼晦氣不晦氣的事,都說瞎編造的。”

張叔只好說:“林家不可一日無人主持公道,公子,您是林老爺唯一的兒子,由您來掌管整個林家,最合適不過了。”

林安夜手指按住太,嘆氣說:“我現在沒有心去做生意,再說了,你是瞭解我的,我喜歡自由慣了,哪裡懂的管理這麼大的一個家族。”

“可之前林家染坊就是公子您起來的。”張叔鼓勵道,“公子何必謙虛呢?如今林家是一盤散,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要我主持,也不是不行。不過,我需要你和楊宗閏做副手來幫我。”林安夜說,“過去,你和宗閏在林家染坊,也是做副手幫我,林家染坊才做出名堂來的。”

張叔沉思片刻,點頭說道:“老朽自然會效犬馬之勞。相信楊公子也一定會。”

林安夜的當家儀式進行的很簡單,因爲整個林家還沉浸於失去林老爺的傷痛中,所以佈置的很簡單。林老爺名下的地契什麼的,其實早在林老爺生前,就已經分好,分明給林安夜和楊宗閏兩個人,其中兩個人的十分之一要騰出來,留給三兒林安白出嫁時用的。

所以一切從簡。

“林老爺對楊宗閏還真不錯。”謝老爺很不高興的著鬍鬚,對一旁看佛經的謝夫人說,“竟然分出一半的家產給了楊宗閏,還爲了楊家甘願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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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謝夫人不屑地說。

“林安夜雖然厲害,可畢竟還太年輕,經驗遠不如林老爺,只怕林家很容易對付。”謝老爺依舊如此自負,謝夫人沒有說什麼,繼續看佛經。

奴婢走了進來。

“老爺,夫人,陳老爺送了帖子過來,說是陳夫人已經歸天。”奴婢遞上去一個白皮的帖子。

謝夫人一怔,“可是那個馬桐雲的死了?”

奴婢說:“正是,上回,出了那檔子事後,就被陳老爺了足,如今卻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說是自殺了。”

“馬桐雲可不像是會自殺的人哪。”謝夫人嘆氣說,“不過,爲了陳家的名聲,馬桐雲就算不自殺,也是要一輩子被關起來了。”

“最近過世的人真多,還偏偏都趕在過年的時候。”謝老爺說,“雖然是小小的馬桐雲,可畢竟是陳夫人,我們也應該去拜祭一下的。”

“陳老爺對這個人可是用至深,我總覺得,這個馬桐雲沒那麼容易死。”謝夫人說。

而此時的陳家,陳老爺看著面前型消瘦的子,垂頭喪氣。

不錯,那個子就是馬桐雲。

本就沒有死,更別說自殺了。

只是,被關了將近半年,馬桐雲瘦的不人形了。

陳老爺一步也不放出房間。

那次的事之後,馬桐雲若是出現,對於陳家而言就是天大的醜事。

陳老爺雖然深,可卻也是個看重家族名聲的人。

很多人勸陳老爺乾脆賣了馬桐雲算了,或者休了

可是陳老爺實在是不捨得。哪怕如此對不起他。

可對於馬桐雲而言,關在這裡就等於是死了,陳老爺也說了,他要關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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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爭過,逃跑過,可每一次都失敗了。陳老爺也不是吃素的,其實馬桐雲只是看中他的錢,馬桐雲對他是沒有的,他何嘗不知道。

只是,他需要時間,來給自己清理傷口上的膿。

所以他們僵持著,拖延著。

直到最後,陳老爺終於想清楚了。

他主找馬桐雲談道:“我知道你是不曾喜歡過我的,可我不怪你,你這麼年輕,我不過是一個糟糕的老頭,你在我邊這麼幾年,所帶給我的快樂,比痛苦要多得多。就算是你要金山銀山,我都是值得的。可是,如今我卻讓你痛苦了。因爲我不能讓你繼續做陳夫人了。你已經爲陳家的恥辱,若是我讓你出門代表陳家,那麼我們陳家也不必開門做生意了。不但我會爲一個笑柄,連帶著我的孩子也都是。所以,我決定放你走。也是放我自己的心走。”

馬桐雲沒聽懂陳老爺的話,還只以爲陳老爺是想休了,大哭大鬧起來,陳老爺說:“你不要激,我不是要休妻。我們陳家斷無休妻的事。我是放你離開,然後對外宣佈你已經死了。從此,你在外頭,可以過的更加自由。”

馬桐雲見陳老爺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便哈哈大笑起來,“你說的容易,我長的這麼醜,出去後還能怎麼活?你這樣等於是殺了我,只不過你使用了仁義之刀來殺我的。”

陳老爺搖搖頭:“你錯了,我是土匪出,不懂什麼仁義道德,做事只隨心。若是想做壞事,那也是明磊落的做壞事,只是我會給你一大筆錢,送你去金陵的方家。方家老爺和我是朋友,他老早就想要一個聰明的人幫他管理後院的事。你很聰明,他一定會對你好的。當然,我不會說你就是馬桐雲。他也不會知道你曾經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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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算了吧。我長這樣,只怕方老爺是不會看上我的。”馬桐雲自己的臉皮,就算方老爺是老男人又如何,他是有錢人,有錢人想找個年輕漂亮的媳婦,那是多的很,何必找這麼嚇人的呢?

“你放心,你的臉的問題,我已經幫你考慮到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的。好了,銀子都在那個包袱裡,馬車和我的人都在後門,你馬上就走吧。我的人會安排好你接下來的一切。”陳老爺說著,轉就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是胖的,搖晃的,這是陳老爺留給馬桐雲的最後一面。

馬桐雲離開後,陳老爺對外宣佈馬桐雲的死訊,買來囚犯的充當馬桐雲的。讓大家都以爲馬桐雲已經自殺了。

那麼這個世界就沒有馬桐雲了,所有隨著馬桐雲的壞名聲,也都跟著的死也消失了。

從此真正的馬桐雲,就會有好的日子了。

陳老爺默默地坐在太師椅上,對著空的房間,想著他和馬桐雲親那天的事。

那天的紅,還是那麼豔麗地閃耀著他的眼睛,照亮他那乏味的餘生。

林安白收拾好,想要跑回金陵謝家去。

可是林安夜攔住了

“你不許再去了。”林安夜讓下人們堵住,“從今以後,沒我的吩咐,三小姐不許離開林家半步。”

林安白很生氣地說:“爹爹在的時候,都沒有這樣不讓我出門。你是什麼意思?”

“謝家是林家的仇人,我不許你去謝家住。”林安夜鐵青著臉。

這個三妹妹因爲在家裡住的時間,林安夜一直對很好,好像客人似的寵,誰知竟然這麼不懂事。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林安白就是要出去,可是林家人不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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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骨未寒,你就要去仇人家裡,你對得起父親在天之靈嗎?”林安夜氣得拍了下桌子。

“要不是爹爹多管閒事,謝家本來也不會對付爹爹的,都是楊端午這個子害了我們林家。哥哥,你的心真的是太偏了。”林安白乾脆扔下包袱,冷言冷語地說。

“你不要胡說八道,你這些是從誰那裡學來的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林安夜皺眉頭,“總之,你以後不許離開林家!”

“可是策哥哥希我回去的!”林安白哭了起來。

“什麼策哥哥,你和他沒有關係,他也不會娶你的。”林安夜很生氣,林安白真的是不知廉恥,他們林家怎麼會出了這麼個兒。

之後,不管林安白怎麼哭鬧,林安夜就是沒放走。

當然京城的謝家,也不會在意回不回來的。對於謝策而言,林安白不過是一個多的小妹妹,玩玩可以,解悶也行,可是他從沒有心。

濃濃的年味已經深深滲金陵城的每家每戶。寒冷的天氣,不但沒有消磨人們的熱,反而越發襯托出熱鬧的節日氛圍。

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金陵城,也算進了正式的過年節奏。

楊端午一大早,便開始忙活了。這撣塵,絕對是又累人又耗時的力活。

好在,倪重也一起幫忙。

的門櫥,需要架上梯子,倪重接過楊端午擰乾的抹布,爬上又爬下的,不一會兒,額角就滲出粒粒汗珠。

楊端午則仔細的把牀榻,竈臺等的乾乾淨淨,特別是竈臺,更是潔如新。因爲,要祭竈神。

晚上,楊端午把準備好的果盤,紅燭,在竈臺前擺好。另外,還特地買了一個豬頭,擺在最中間。寓意竈神可以幫忙多多言幾句。

年關,在外的金陵人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商賈們更是浩浩好幾個車。

金陵城,年關的集市,恐怕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了。所有的年貨,都必須在幾天置辦完畢,楊端午一個人忙不過來,把倪重也一起了去。

楊端午喜歡花草,過年的時候,在室擺設些生機的花草,一來顯得好看,二來,也寓意家庭幸福,來年家業也都能順順利利。

選來選去,楊端午最終選了兩株文竹,三棵天竺,一捆梅花和一點紅。

除了這些花草,楊端午在大功坊集市上還逛了好久,買了不年貨。

這西至水西門,南至聚寶門的大集市,匯聚了天下最全的年貨。有來自山西的皮貨,從山東來的紅棗,柿餅。碧桃、紅梅,唐花之類的東西,主要集中在花市街。橘柚等新鮮水果,集中在水西門。而鴨豬以及臘,便集中在聚寶門這一帶了。

直到太西下,楊端午和倪重才僱了一輛車,滿載而歸。

置辦回來的年貨,很快便各就各位,用起來了。看著屋一切井然有序又嶄新潔,楊端午的心,滋滋的。

到了除夕,便是金陵人一年中最有熱的一天。

一大早,楊端午便和倪重一起祭祖。拿出特製的祭祀用酒杯,盛上醇香的清酒,又擺出供果,點上蠟燭。儀式雖然簡單,卻是每個金陵人當天最重要的一個活

祭祖之後,倪重找來紅紙,用濃墨寫下了一副對聯:““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屠蘇。”

字跡蒼勁有力,看得楊端午在一旁直誇讚。

夜幕降臨,金陵城,比往日多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站在高去,一排排紅燈籠格外引人注目。

“端午,夠了,吃不完阿。”倪重對著廚房大聲喊道。

“好了,馬上好了!”楊端午話音剛落,便響起一陣清脆的油炸聲。

不一會兒,楊端午端著一條魚出來了。

“哇!好香!”倪重把鼻子了上去,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除夕的年夜飯,富的飯菜,在幾杯醇酒間顯得更加味!

飯後,楊端午在屋點上了守夜用的蠟燭。朦朧的燭,一直搖搖曳曳到新年。

新年,謝太傅的府上人來人往,過來拜年的賓客絡亦不絕。幾乎連門檻都要被踩破了。

“太傅大人,又有客到,是禮部侍郎穆大人。”門外,太傅府上的僕人低頭稟告道。

“快請進來!”謝策角一揚,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這禮部侍郎穆風大人母親穆夫人,也算是謝太傅的老朋友了,所以穆風和謝家關係也很好的,他們穆府往年送來的新年賀禮,都是最多最新奇的,令謝太傅印象深刻,也對剛剛而立之年的穆風大人多了幾分好

穆風一進門,謝太傅便親自起相迎。

穆風三十一歲,長的口大鼻正,額頭寬圓,大有凜然之氣。走到哪裡都穿著服,頭戴冠纓,讓人見了都無不產生親切之

“穆大人,紅滿面阿!”謝太傅笑著大聲說道。

“託太傅大人的,一切都好!”說罷,兩人便哈哈大笑。

跟在穆風後的,是一撥撥高端的賀禮。

蘇州的蘇繡,惟妙惟肖,謝太傅很是喜歡,去年特地暗示了下,穆風素來會察言觀,對此也是心領神會,今年送來好多,足夠他拿去討各夫人歡心了。

金銀寶玉,自然是不了。此外,穆風還專門挑選了好幾幅名家字花。

簡單寒喧之後,穆風便識趣的要告退了。

謝太傅也不挽留,笑道:“穆大人有心了,老夫會在皇上面前爲你邀功的。”

謝大人提拔,小人在此,先謝過太傅大人!”穆風頓時一臉認真,雙手作揖,拜謝道。

如此這般,各地大小員,都想借謝太傅升發財,卻最早讓謝太傅賺的盆滿鉢滿。

這一次的收,就夠平常人家十幾年的開銷了。

送走這些朝中的員後,謝太傅把家僕跟隨一併到了跟前。

太師椅上,謝太傅滿面春風。邊上的方桌,擺了一堆紅包。

“祝老爺健康長壽,場得意。”一個僕人跪在地上,大事說道。

“好!來,賞你個紅包。”謝太傅從奴才端著的托盤上,隨意出一個紅包,遞上去。

“多謝老爺!”僕人忙著磕頭,也是一臉笑意。

就這樣,太傅府在收禮送禮的日子中度過整個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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