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楊端午流淚了。
這已經是連續兩天都流了淚。
第一天是在見到周貴妃的時候,撲到懷裡哭。
然後就是今天。
其實並不常哭,雖然哭的子更惹人憐,可穿越之後,就不哭了。
任憑過去了再多的苦痛,都沒有哭,可如今聽到父親楊康,過去被人如此加害,並且所有幫助楊康的人,下場都是那麼地悽慘。
哭了,哭的很傷心。
“謝謝你,雨公公,等了我們十年。”楊端午對著那乞丐,不,雨公公跪下了。
雨公公連忙起:“快別這樣,端午姑娘,你這樣我是要折壽的。”
倪重扶楊端午起來,說:“雨公公,就是這樣,容易哭鼻子。”
“楊將軍一世英名,最後要被人陷害於此,端午姑娘既然是楊將軍的兒,自然是會悲傷的。”雨公公爲楊康後人說話。
夜很靜,褪去了白日的炎熱,空氣中更多了些溼氣,被水滋養的花兒也更賣力的散發著香氣,似乎要把整個院子充滿似的。
蟲兒的鳴聲在草從中此起彼伏,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可一旦有人走近,便又馬上安靜了,生怕被抓出來,膽子小又可。
夜晚,月穿過薄薄雲霧,鑽過茂的樹葉,在地上留下點點碎銀,閣樓庭院,也都只剩下黑的一片,讓人不免有些張。也不知哪個房間裡,是否曾經關押過犯人,或者是死人。
只有池塘上,月亮的影子讓池水變了一面銀的鏡子,把池水裡的荷花,照的別樣幽。
這荷花也許是晚上唯一的彩,包含的花骨朵似握起拳頭的小子,顯得鏗鏘有力又弱不風。也許是覺得四下無人,忽然一隻青蛙跳到了荷葉上,鼓著腮幫子一一鬆,煞是可。
“那麼雨公公,你可有辦法,爲我父親沉冤洗雪?”端午起,乾眼淚,說。
雨公公想了一想,招手讓他們都湊近說話。
“當年我雖然離開了皇宮,可我知道當年謝太傅殺害先帝的一些細節,如果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可以證明,先帝就是被他們害死的。至於楊康將軍,其實,如果找到楊將軍,就是最好的沉冤洗雪。”
這倒也對,人若是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據。
“知府大人說是找到了我爹爹,可是,他不願意說。我也不能告訴他,我就是楊將軍的後人。”端午嘆了口氣,“再說了,誰知道知府大人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我爹爹了。也許他只是哄騙我們的呢。”
“知府大人不會騙我的。他應該是找到了。”倪重說,“我可以肯定。憑我的直覺。”
“就算你是在安我,我也很高興。”端午說。
雨公公說:“可是知府大人不願意告訴你們,楊將軍在何,就等於不知道一樣。我們還是要找別的線索。”
“談何容易。人海茫茫,找一個人,並且我還不認的。”楊端午不確定能不能在人海里一眼就認出爹爹來。
畢竟穿越後就從來沒有見到過。
“不,你一定會認出來,因爲他和你太相似。”雨公公說,“父連心,你也必有這個直覺。”
希如此吧。
那麼現在最要的是,強大起來,找到爹爹楊康,然後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指證謝太傅當年弒君陷害忠良的案件。
“可是,當年弒君的,不只有謝太傅一個人。”倪重的這句話,讓全都陷了安靜。
是啊,當年弒君的,還有一個人,就是當今皇上。
可是皇上是天子,如今大局已定,難道他們要狀告皇上嗎?
狀告皇上,可是欺君犯上的死罪啊。
並且就算他們有這個心,這也未必是容易的事,搞不好就是要出人命的。
因爲皇帝就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要是要對皇帝報仇,就等於要改朝換代了。這可是要附帶上流河的代價的。
“哼,難道皇上就可以爲所爲嗎?”端午憤憤不平。打斷了許久的安靜。
“皇上是天子,天子就是沒有錯的。這是古往今來,沒有辦法改變的事。非常,你比天子還要強大。”雨公公說,“那就是造反。”
早來的知了聲停了,夜已經深。端午讓奴婢們服侍雨公公更休息去了,和倪重來到房間裡。
白的月好像輕紗,覆蓋在窗前的桌子上,地面上。
倪重在看著醫書,楊端午則給他整理服,不在,雖然有奴婢,可他的櫥還是那麼,看來男人都是不會收拾服的,的確是缺人不行啊。
“雨公公真的是太可憐了,爲了我們楊家,在大相國寺做了十年乞丐,這十年都是風餐宿,食不果腹的。我明天還要去太醫院,雨公公就希夫君多多照顧了。”
倪重回頭驚訝地看了端午一眼,“大相國寺了個乞丐,謝策必定會起疑心,你若是這樣回去,只怕謝策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很危險,可我更加知道,如果我不回去,就等於前功盡棄了。”端午把手放在倪重的手上,“重哥哥,你不要擔心我,如果謝策識破了我的計劃,雨公公就不會有機會來找我們了,既然雨公公都來了,一切都是這麼順利,可見,謝策的手下都是一羣酒囊飯袋,不的。”
端午的聲安讓倪重放下心來。
“醫書的下兩冊我也已經編寫好了。”
端午聞聲一訝:“你的速度好快。我要先睹爲快。”
倪重搖搖頭,把手放在端午的鼻尖上:“哦不,今晚是屬於我們兩的,不是屬於這些醫書的。”
然後抱起楊端午,草蓆上多了兩個重疊的影。
一夜無話。
暖風薰的衆人困。午後的太已經顯得有些熱辣,早先時候還喜歡活蹦跳的青蛙,也都藏起來了,只有到了晚上的時候,纔出來喊兩聲。
冥府裡,家僕倒是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長得過快的藤蔓,也都被修剪的整齊,看上去很是舒服。
花園裡,月季花正開的紅,不管太如何猛烈,月季花卻似乎要與太爭豔。幾隻蜂來回穿梭,不到最後關頭不言休息。
濃的樹蔭下,螞蟻有秩序的排一條長長的線,無人號令卻井然有序,將一隻不知爲何死掉的蝴蝶慢慢的往蟻巢裡運。整齊的節奏,讓人懷疑是經過訓練的。
蟻巢的附近,是池塘。碧綠的池水,看上去猶如一塊順的綠綢緞。
池子裡,荷葉展開懶腰,儘量放鬆的躺在水上,一條鯉魚跳躍而出,引起一陣漣漪。將荷花也帶著上下起伏,似乎盪鞦韆般。
雨公公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快到午時了,他從來都沒有晚起的習慣,今天卻是這麼晚,急忙起,竟然有兩個奴婢過來要服侍他穿服,嚇得他連忙逃到門背後去,“你們別過來,別過來,我自會穿服,不需要你們。”
兩個奴婢自然不知道他是公公,掩著笑嘻嘻地走了。
“笑什麼笑,沒見過男——”本來雨公公要說沒見過男人啊,可他實在是沒有這個底氣,說出男人這個詞。
因爲,他早已經不是男人了。
知府大人書房裡,倪重坐在下首,把雨公公說是一個朋友,特意來看他,因爲了傷,所以就住了府上。
知府大人了鼻子:“你很善心,本知道,可往往中計的也是發善心的人。”
“多謝知府大人提醒,不過,既然是端午的意思,那麼我相信的不是這個男人,我相信的是端午。”倪重很堅定的說。
知府大人點點頭:“你是真正的君子,可是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真正的君子了,所以,本才重你,相信你。本相信自己是吧會看錯人的。”
藉著從窗臺投進來的,知府大人仰頭看到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高高的鼻樑如被刀削過一般。著令人窒息的英氣。
“大人的提拔之恩,晚輩沒齒難忘。”倪重深深拱手激。
謝府上,謝世子夫人在準備家宴。因爲要過五月節了,需要大筆銀錢,吩咐各房的管家把田產收都齊了,謝策的幾個叔父也過來,和世子夫人商量怎麼安排五月節的節目。
“父親最喜歡過五月節,每逢到了這個節日,都大設家宴,宴請滿朝文武。”那幾個叔父說,“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剛剛京郊發生了小範圍的瘟疫,雖然給止住了,但是也死了不勞力,只怕是拿不出更多的了。”
見叔叔們在哭窮,謝世子夫人笑道:“叔叔們見笑了,既然太傅把家事委託於我,我平日裡也就只有賞花看戲的能耐,所以平時都不怎麼管著各房,可如今這五月節可不一樣,需小心了對待,來吃節酒的都是朝廷員,若是辦的難看了還不如不辦。各房理應有什麼都拿出來纔是。”
謝策正好走進來,接過他母親的話說:“我捐五萬白銀。只有謝家好了,我們大家都好。叔父們都比我年長,也是跟著爺爺一起打江山的先驅,這個道理自然都是知道的。”
當下,這對母子一唱一和,一黑一白,倒是說的那幾房都沒有了聲音。本來,謝太傅就說了,各房務都由世子夫人說了算,世子夫人雖然早早了寡婦,可在家中卻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再加上,謝策又馬上要被封爲世子了,各房哪裡敢得罪了去,紛紛解囊。
叔父們走後,謝世子夫人說:“你最近要乖乖的聽爺爺的話,不要走,太傅說了,五月節要讓你出出風頭,等過了五月節,就奏請皇上,給你封王。”
謝策答:“爺爺對我這麼好,我自然會從命的。”
世子夫人點點頭,手謝策的頭。不管謝策多大了,在眼裡,永遠還是的兒子。唯一的最的兒子。
“你的幾個叔父若是知道,你爺爺屬意於你做王爺,只怕會生出不平來,暗中若是做點小作,就不好了,畢竟,你還沒有功勞。所以,這件事除了你我,誰都不可說。”
謝策應諾,“娘,家裡的事,可有什麼煩心的事,兒子願助孃親一臂之力。”
“家裡的事,你都不必心,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不要闖禍就好。”世子夫人說。
謝策回到自己書房裡,兩個奴才已經在等候他了。
謝策坐定,喝了口茶,問:“大相國寺那邊如何了?”
那奴才驚慌說道:“世子恕罪,都怪我們看管無力,那個和楊端午說過話的乞丐,昨晚開始就不知所蹤了。整個大相國寺什麼都沒有變化,只有這個奇怪的乞丐不見了!”
謝策怒了:“難怪楊端午會和他說話,你們這兩個廢!還不快去查那乞丐的行蹤!”
奴才們夾著尾跑了。可是這人海茫茫的,又能怎麼查。可是謝策碩查,他們也只能去查,沒法查也要查。
謝策自然是覺察到了什麼,楊端午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人。可是謝策決定不和楊端午說,說了楊端午也不會承認,還不如裝作不知道。伺機觀察楊端午的舉。
端午從太醫院回來,倪重問:“謝策可有找你麻煩。”
“沒有。”端午莞爾一笑,去桌子上拿了個青花瓷蓋碗,要泡茶葉。
倪重把茶罐裡的茶葉遞給,接過,細心的泡起了茶來。
“莫非謝策還不知道大相國寺了個人?”倪重問。
“不,他一定已經知道了,只是他認爲,他來問我也是無用的。他來需要另外一半的醫書,自然不敢殺了我。所以他就裝作不知道,想讓我自己引起心慌,出馬腳。”楊端午笑道,“可惜,我當然不會出馬腳的。”倪重點點頭,神緩和了不:“你可知道,雨公公今天,在咱們這裡,鬧出了笑話呢。”
“哦,我倒是洗耳恭聽。”此時茶葉已經泡好,茶香嫋嫋,縈繞鼻尖,端午覺得白天的所有疲倦都已經被這香味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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