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謝玉不比林安白,雖然同樣是錦玉食長大,可林安白還沒經歷的悲傷,謝玉已經經歷了,便說:“太多的事,都是沒有道理的。因爲我們就生活在一個沒有道理的世界。”
林安白再次嘆氣。
“你再嘆氣,可是要把你一生的氣都嘆出來了?”謝玉取笑。
林安白果然不嘆氣了,笑道:“若是可以一口氣把一生的氣都給嘆完了,也是好的。我以後自然都是開開心心的了。”
“安白,安白。”謝玉變著音調唸叨著的名字。裝作一臉茫然的樣子說,“沒什麼特別啊。”
“幹嘛。”很不高興謝玉這麼念名字,這給輕浮的覺。
這一夜,他們就聊到天亮。
在天亮之前,謝玉就回到自己房裡去了,免得被林家的人發現了。
瓦剌國的春末,可不比江南,花紅柳綠的,大漠層層疊疊,連接到天邊。
經常的,十里都不見一個人,甚至連個氈包都沒有。這氈包二十一世紀做“蒙古包”。
遼闊的草原如一張起伏的地毯,把眼目所及的大地的每個角落都鋪的滿滿的。空氣中,是充滿野味的泥土的馨香,偶爾還有原始馬糞的味道。放眼去,綠的草地上零星散落著幾點白,那是遊牧人的氈包,不知爲何,這氈包總是白的,也許蒙古族最崇尚白吧。
藍藍的天空,白雲如棉花絮般悠悠的移變幻著,或如兔子,或如奔馬,奇妙萬千。
在氈包附近不遠,都能找到一個水池,或大會小,但足以滿足遊牧人的生活需要。清澈的湖水倒映著空中的藍天白雲,猶如一顆鑲嵌在大地綠背景上的一顆明亮寶石,格外麗。
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拔的材,如畫的眉目,高鼻薄脣,寬厚的肩膀上揹著一柄紫的長槍,正朝一個氈包走去。
他實在是長的太英俊人,雖是純白的,臉上沒有一的皺紋,這兩樣放在他這樣年紀人的臉上,卻沒有一的不自然。
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十年前,威名震天的楊康大將軍,誰都不會看出來他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他看起來好像永遠不會老一樣,好像永遠是二十多歲。
他穿著蟒黑比甲,藏青長衫,青挽起,青玉簪子別住——他在堂堂的瓦剌國,竟然也是漢人打扮。
此時,他走進一個氈包,對氈包裡一個戴頭巾的瓦剌族中年男子說道:“草原上要起風了,傍晚之前,必須要固定好氈包,不然就會有危險。”
那中年男子雖然年紀比楊康大了很多,可對楊康卻是很尊敬,起笑道:“我去把羊羣都趕回來,你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你應該回到臺幾邊去,避一避風頭。”
臺幾,乃是瓦剌族對可汗兒子的稱呼,當然是以後要繼承王位的兒子。
“您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離開您去找個避風港呢?我要留下來,和您共度難關。”
那瓦剌男子很是,“這次的風沙雖然是大了一點,可我們還是有經驗的。既然楊將軍一定要留下,我也會拼了命去保護您的。”
起風了。
楊康和那老漢坐在氈包裡對著篝火喝馬,吃酪,氈包裡還有一隻小羊。
楊康有好生之德,生怕小羊躲不開這麼大的風沙,於是把它抱回氈包裡,鋪上稻草。
“十年了,楊將軍吃馬還習慣麼?”那瓦剌男子從櫃子裡捧出一瓶米酒來,遞給楊康。
楊康很是驚喜,開了瓶口聞了聞,這可是江南的好酒啊。“您這裡怎麼會有江南的米酒呢?”
這可是在荒涼的北方啊。都是大漠,瓦剌人本不會釀造米酒。
“一個月前有一個漢人客商,運進一批米酒,可惜沒有人要。我想起了楊將軍您,就給買下來了,等著楊將軍回來喝個痛快。”
“原來如此。”楊康看了看,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復又拿起了那馬,“十年了,我已經不喝米酒了。我已經喝慣了馬。”
“不對,楊將軍每次喝馬的時候,想到的卻是米酒。楊將軍是把馬當做了米酒來喝的。”
看那男子認真的樣子,楊康慨道:“終歸還是你瞭解我。可是我怎麼能喝的下去呢。以前,我都和我的大兒子,我的妻子一起月下共酌,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喝了這味道,還會想起我早就死去的親人。我何必要喝呢。還是馬好,可以忘記過去的一切。”
那男子見楊康說的淒涼,也不勉強,“夫人和孩子們都失蹤那麼久了,楊將軍就請節哀吧。”
原來,當年,楊康力殺出重圍,可是負重傷,正好被一個瓦剌客商所救。
那瓦剌客商說來,和楊康也有點因緣。
當年楊康率軍和瓦剌對戰,楊康殺的只有瓦剌軍人,從來不會對瓦剌平民百姓之分毫。
甚至還帶軍隊保護他們的羊羣。
瓦剌恩於楊將軍,於是救了他,得知府的人正在通緝他,於是就把他裝進貨車裡,運到了瓦剌國。
楊康傷好後要回去找親人,瓦剌怕他有危險,只好編造了他親眼看到楊夫人和五個孩子已經遇難的謊話。
楊康後來也託人去查,哪裡還查的到他家人的消息。而此時,那瓦剌人得了熱病死去。
楊康以爲親人真的都死了,從此就留在了瓦剌國,而現在和他對坐的瓦剌人,正好是當年那個帶楊康到瓦剌國的瓦剌人的親弟弟。
楊康爲了報恩,對這個瓦剌人也很好,此時,瓦剌國在招收英雄,楊康無意間被可汗世子臺幾發現,抓他回來,不顧蒙漢區別,希楊康爲他所用。
楊康已經對大銘朝皇帝死了心,可他卻不願意協助瓦剌國攻打自己的祖國,於是,爲了生活,暫時留在臺幾幕府裡爲他出謀劃策。
但楊康還是經常回氈包住,他還是覺得氈包的生活,最適合現在的他。
次日,風沙停了,楊康和那瓦剌人去視察羊羣,竟然發現在羊羣裡,躺著一個漢人。
他渾都是傷,上還有,瘦骨嶙峋,鞏怕已經了好幾天了。
二人都是對漢人有的,馬上扶那人去氈包,楊康掂了掂那人的脈息,雖然微弱,可卻也是能救的。
於是,親自去找藥來醫治。很快那個人就醒來了。
當然,當時的楊康還不知道,他救起的這個人,名字謝清檸。
謝家要辦五月節了。
和往常一樣,還沒辦就已經傳的滿城風雨了。
楊端午也聽說了。
到知府大人宅子裡時,就和倪重商議:“謝家這次要把五月節搞一個做善事,積累名聲的機會,所以,派了奴僕在金陵各大街市分發免費的油餅。我聽說,每年的五月節,皇上也會派他的代表過來,基本上都是某個皇子會奉皇上的命令過來。如果到時候,我能從中作梗,挑撥謝家和皇子之間的關係,那麼,我的計策就功了。”
倪重連忙搖頭:“我反對,這樣你不是要去參加謝家人的五月節了。你也知道你和你爹爹長的很相似,而五月節,謝太傅也會在,朝廷很多老臣也在,若是他們看到了你,你不是會被懷疑了嗎?不,這不行,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端午說:“謝家的五月節,雖然去的人很多,可因爲都是朝廷顯要的人蔘加,所以,不是誰都可以進的去的。只怕是我想進去,還是沒有機會呢。”
“你進不去,我就放心了。”倪重長長舒了一口氣。
端午喝了一口鐵觀音,清了清嚨,說:“我雖然是不去的,可我也有辦法,讓謝家和過來的皇子生隙。”
倪重點點頭,“我當然是相信娘子有這個能力。可有需要爲夫幫忙的?”
“當然是離不了你幫忙了。”端午附在倪重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倪重自然是馬上答應下來。
然後端午去太醫院,對董院使說道:“這次的五月節,謝太傅一定要花掉不銀子吧。院使只怕也是要過去參加的吧。若是可以幫太傅省點銀子,那麼太醫院一定可以更加得到董院使的照顧的。”
董院使說:“這是謝太傅的家事,我想堂堂的謝家,應該是不差銀子的。不是我應該管的事。”
“可是小生替謝太傅想出了一個既能讓謝家人有面子,又可以省錢的好辦法,如果可以由院使大人引薦給謝太傅,那麼小生也沒有白忙一場了。”
董院使看了端午一眼,“你怎麼忽然這麼關心起五月節的事了?”
董院使以爲端午是利慾薰心,爲了可以進五月節,不惜討好與他。
“大人不如先聽一聽我的妙計。”端午把對整個五月節彩排的設想,告訴了董院使。
董院使很是詫異,端午小小年紀,怎麼對這麼大型的彩排吃的這麼,不得不說,剛纔所說的,的確是一個好主意。
“不過此事我還要稟報一下世子殿下,我不能做主。”董院使打算把端午的計策當是他自己的,在謝策面前邀功。
“那多謝院使了。”端午說,“若是能幫到謝太傅,我也算安心了。能進太醫院,都是謝家幫的忙。”
董院使鄙夷地笑了笑,真是個傻孩子,還激謝家人,不過是在利用而已,看來果然是太年輕的緣故。
“好,你的意思我一定幫你傳達。”
董院使走了,端午角泛起一冷笑,董院使以爲是個傻子,其實董院使纔是的棋呢。
知道董院使一定不會在謝策面前提到,他會居功與他自己。
這樣好的彩排計策,只怕是一般的人都想不出的。
所以,如果這彩排最後出了問題,惹了謝太傅不高興,那麼,謝家的人,絕對沒辦法找算賬,他們會找董院使。
當然,如果董院使沒有貪念,會如實告訴謝策,這彩排是想出來的,那麼董院使就不會遭殃了。
可是,雖人心難測,可董院使的心思,端午怎看不出。
要不是他討好謝家的人,他又如何能做院使這個位置。
而他也是踩慣了別人的肩膀上去的,所以也不差端午一個。
自然,這個彩排表面看起來,的確是完無缺,毫無,可是,越是完的往往越是暗藏洶涌,綿裡藏針。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當然最後還要倪重幫個忙。
端午只要最後看著謝家的人出醜,就是了。
此時,謝家庭院裡,謝花寶正跪下來哀求謝世子夫人,不要許配給一個富商兒子。
“花寶,人給做的這家,可是家產萬貫,並且就那麼一個兒子,你若是嫁過去,可是最舒服的,只管福就是了。這還是我給了人不知多好費,才爲你找到的夫婿啊。你爲何不願意呢?”謝世子夫人是真的疼謝花寶的,所以見謝花寶年紀不小了,就主爲找好的婆家。
誰知謝花寶竟然來哭了。
“世子夫人,花寶知道你疼我,可是,花寶還記得父親的囑託,父親最不喜歡的就是讓兒嫁給商人,父親希兒可以嫁一個好人。雖不求大富大貴,可也不辱沒謝家的一世英名。”
商人再怎麼富有,終歸是賤商,謝花寶自從和林安夜接婚約之後,眼就更加高了,非當的不嫁。
謝世子夫人雖然覺得謝花寶的理由提的過分了些,謝花寶不過也是商人的兒,之前還和人訂過婚,甚至還有不好的傳言,這樣的子,除非是哪家的人要納門姨娘,不然,又怎麼算是門當戶對呢?
可看謝花寶提到了父親,以爲謝花寶一片孝心,就心了,答應不支持這門親事。
“那我再爲你找找吧。”謝世子夫人著謝花寶的手,嘆道:“多麼好看的一雙手啊。可惜啊可惜——”
謝花寶傷心地哭了起來,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謝世子夫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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