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而那些丫鬟們，還是要冒著大太，穿梭在各個房間。

楊端午拜見了謝靈和楊宗閏夫婦，就帶著倪以勒在楊府上散步。

不一會兒，謝靈走了出來，拉著倪以勒的手，又是抱又是親的，還說，“終歸是太小了，若是大一些，牙齒長好了，我這裡天天都要打糖給雨澤吃，順便也可以給以勒一些。”

楊端午說，“娘，小孩子還是吃糖比較好，吃壞了牙齒，日後長了蛀牙可不好了。”

謝靈笑道，“是是是，不過你五妹妹從小就吃糖果，可惜那個時候太窮，都沒有給買。這不，每次過來，丫都會要了一大袋糖果回去。說啊，吃來吃去，還是娘這裡做的糖果最好吃。”

楊端午說，“丫啊，從小就是個貪吃的。”

謝靈看楊端午怎麼也不像是開心的樣子，倒是憂心忡忡，鬱鬱寡歡的，就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楊端午嘆了口氣，說，“娘，你在大墳腳村也住了一段時間了，可知道倪家祖母一輩的，過去可有什麼小妾和主母爭寵的事？”

謝靈說，“倪家？這倒是沒聽說過呢。我去大墳腳村的時候，倪家都分家啦。”

楊端午又問，“那麼娘可知道，過去周府上，可有一個嫁到大墳腳村的兒？”

謝靈想了一下說，“那是多久的事了，娘小時候聽自己的娘說起過，說是周家出了一個不懂事的閨，是要嫁給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農村人。後來被趕出去，除去了宗籍。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這個周氏。”

楊端午恍然，“原來真的有這麼一個周氏。那麼是嫁到大墳腳村的嗎？”

“這個，就沒人知道了。畢竟是醜事，只怕周家人也不想外人知道的，對外說起這個兒來，也是遮遮掩掩的。後來和兒斷絕了關係，就再也沒聽說之後的事了，好像這個人，就從此消失了一樣。”謝靈說，“可是端午，這和倪家有什麼關係，你怎麼好端端的，忽然問起這個？”

楊端午眼神嚴肅起來，“娘，這個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了呢？就算被人害死，日後，也一定會有人找到蛛馬跡，爲平反的。”

看楊端午說的這麼嚴重，謝靈忙問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楊端午反而不再說下去了。

楊端午給周瑜恆寫了封信，問他知道不知道這麼一個周氏。

畢竟，周瑜恆也是周家人，也許會知道的更多，也說不定。

吃了晚飯，就回倪宅去了。

夜了，院子裡的蛐蛐開始的歡。

月如水一樣瀉在地上，將倪宅的廓，輕輕的勾勒了出來。

漸漸的屋脊，向上翹起，似乎一樹枝一般，直指空中的明月。

晚風輕拂，帶來了一陣難得的清涼，也把木門窗，搖的吱吱作響。

倪宅的院子裡，小菜地裡似乎是另一片天空，星星點點的螢火蟲，歡快的繞著草叢飛舞，或上或下，一會兒鑽進深，一會兒又突然從一個地方鑽出來，似乎在玩做迷藏。

而當螢火蟲在嬉戲的時候，大鐵牛則安靜的像睡著了一般。

純黑，長長的鬚自然的掛下來，帶著鋸齒的四條，像釘子一樣，固定在藤蔓上。

當幾乎所有都怕大鐵牛的時候，蜘蛛卻依然慢條斯理的織著自己的網。

一圈又一圈，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勤勞。

藉著園植的枝葉藤蔓，蜘蛛網一個晚上就可以織好。而這之後，便是蜘蛛果的時候。

而和蜘蛛一樣勤勞的，還有那嗡嗡響的蚊子，寢室裡，廚房裡，院子裡，幾乎比蜘蛛更活躍，但是，大家對蚊子，卻一直沒有好，不得蚊子能死。

夜如墨。倪宅裡，燈火約約。

嬤嬤們把鴨都餵飽了，關進了籠子裡。然後去竈臺燒水。

空氣裡有火炭的味道。

楊端午迎著夜風，在院子裡走了幾步。

倪太的房間，燈火明亮。據說倪太不喜歡黑夜，每天晚上，都要在房間四個角落都點上燈火，才能安然睡。等倪太睡覺了，那些燈火燃盡了，都會在半夜自熄滅掉。

以前聽說這個傳聞，楊端午不以爲然，如今和周星星的那封書信對比起來，楊端午越發覺得倪太很古怪。

到了次日，

盛夏的午後，空氣中熱浪陣陣襲來，幾乎要把擺在門口的木桌給烤化了。

院子裡，新摘下來的花豆，被一粒粒剝開，放在竹篾裡曬太，按照這種天氣來算，最多不要三天，這花豆就可以被完全曬乾了。

在花豆的東面，還有一張竹篾，上面鋪滿了一層金黃的玉米粒，趁這幾天天氣好，將玉米粒再曬乾點，就可以磨玉米了。

因爲天氣實在太熱，嬤嬤們不得不經常拿盆水澆在屋前院後，而到了正午的時候，則全都躲在了屋，拿著扇子，午休去了，就連大黃狗，也要躲在屋打盹。

楊端午故意在倪太面前，提到了主母和姨娘爭寵的事。

“我這回在京城聽周家的人講了一個話本，說什麼卑賤的姨娘爲了謀取正室夫人的位置，竟然連著殺害了正室夫人和嫡子，最後還銷燬證據，爲正室。這真的是鳩佔鵲巢，聽得我義憤填膺啊！”

楊端午講的隨意，可是還是讓倪太膽戰心驚，渾發抖。

“祖母，你怎麼了？”楊端午笑瞇瞇地看著倪太。

這笑容讓倪太更加心虛了，吞吞吐吐地說：“這真的是周家的人，說的話本？”

楊端午點點頭，“幸好只是個話本故事，若是真有其事，那一定會被萬人唾沫星子罵死呢。”

倪太定了定神，說：“周家人真會編故事啊！怎麼什麼也講給你聽。”

楊端午說，“那祖母喜歡這話本里的人嗎？”

倪太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看到嬤嬤走進來，就對楊端午說，“端午，祖母昨晚沒睡好，現在想躺一會兒，你先出去好嗎？”

楊端午於是起走了。

不久，就收到了周瑜恆的回信。

周瑜恆這麼忙，可是，給楊端午的回信卻是夠快速的。

周瑜恆信裡，先是非常奇怪，爲何楊端午會問道祖母一輩的事，然後也解釋了當時周家同族，是有一個可憐的子，算起來，周瑜恆也應該一聲表祖母了。那個人名字周芳華。

可憐早早死了母親，父親娶了繼室，繼室對周芳華非常不好。

當然了，這個繼室，就是和周瑜恆的祖母是親妯娌關係。

周芳華因爲早年喪母，父親也很管教，母親又沒有留下兄弟姐妹的，只有一個，所以，格生的非常孤僻。

後來偶遇大墳腳村一個年，竟然一眼就上了。

周芳華不顧一切都要下嫁於那個年。可惜，在周府裡，沒有人能爲做主。

後來，繼室不希周芳華嫁的好，更不希周芳華要走了屬於繼室親生兒的嫁妝，就設計讓周芳華和那農村年私相授，發生關係，從而來族長，希把周芳華趕出周家。

周芳華的父親很生氣，說周家沒有這樣下賤的兒，把周芳華趕了出去。

後來，周芳華如願嫁給了那個農村年。原本二人也是恩有加的，可是，那年卻是個多的，後來，又看上同村的一個子，納爲姨娘。

再後來，周家只是聽說，周芳華已經死了，連兒子也都死了。可是當時，周芳華的父親也已經病故了，周家再也不會有人關心周芳華一下了。

周芳華的繼母自然不會爲周芳華討回公道，只是，爲了做個樣子，繼母派了幾個人，到那村裡，把原來送給周芳華服侍的一個奴僕給送回來。

那個奴僕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孩子回來，就是周星星。

再後來，就沒有人再提起周芳華的事了。

周芳華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周家後來被滿門抄斬了，逃出去幾個人，都是晚輩，更加不可能知道周芳華的事了。

周瑜恆也是過去，聽祖父祖母談起才知道的。當時，周芳華被周家人當作反面教材，來來教導晚輩。可是，周瑜恆聽了，卻覺得很可憐，所以，就印象比較深刻了。

最後，周瑜恆說，事過去太久了，他真的不知道當年娶了周芳華的大墳腳村的年，是誰。不過，既然還能納妾，可見在當時的大墳腳村，也是算有點名氣的。要知道，過去的大墳腳村可是很窮的。

周瑜恆建議，如果想知道真相也不難，可以去問問大墳腳村老一輩的人。總有幾個還活著的，畢竟，大墳腳村人都比較長壽。

楊端午合上了信紙。

“大墳腳村上了年紀的，現的就有一位。”楊端午想起了謝太婆。

馬車朝謝太婆家開過去。

謝太婆已經白髮蒼蒼了，看到楊端午過來，很高興。如今老了，不圖什麼了，只要端午能記著，心裡就很高興了。

端午送了一件夏天新裁的服給謝太婆。謝太婆更是高興地淚閃閃。

然後端午問起周芳華的事。

謝太婆想了半天，終於想了起來，“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是不是周芳華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是姓周，嫁給了倪重的祖父。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子在娶妻以後忽然死了，悲痛絕，沒多久也死了。之後，倪家的人就說是沾染了不詳之，誰提了就會把晦氣過給他。所以，後來就沒有人提了。若不是你忽然問起，而當年我曾經給那個周氏送過蠶蛹，我還真想不起來呢。”

“蠶蛹。”楊端午一怔。

謝太婆點點頭，“周氏很奇怪，非常喜歡吃炸蠶蛹，那時候，就我是在村裡養蠶的，就做了給送過去，如此，纔會對有點印象。可是，周氏爲人孤僻，平時和往來的人也，也很出門。估計村裡現在還記得的人，已經沒有了。”

楊端午打了個寒噤，周氏正因爲格太孤僻，沒有朋友，所以，死的這麼慘都沒有人爲出頭。

可是，老天是有眼的。法網恢恢，疏而不。不管當年，害死周氏母子的計劃有多周，到最後，還是被老天揭開了真相了。

楊端午寫信問周瑜恆，當年的周芳華，是不是超級喜歡吃蠶蛹。這次，周瑜恆很久纔回信。周瑜恆說這次他特意去調查了，周芳華的確是非常喜歡吃蠶蛹，從小開始就喜歡。

楊端午放下信的那一刻，眼前豁然開朗。

面前出現一個悽苦的子，早年喪母，青年喪，中年喪子，睜著含冤的眼睛，在看著，乞求，似乎在求爲申冤。

楊端午不由地心一痛，同是人，雖然楊端午沒有這麼悲慘的經歷，可是，周芳華的經歷，還是能痛。

而眼下，倪太還在繼續逍遙法外，有滋有味地活著。甚至，沒人記得倪太曾經只是一個姨娘。

楊端午氣憤不過，寫信把真相告訴了倪重。

當然，知道，倪重還是不願意相信的。

只有等周星星迴來，倪重纔會在鐵證面前相信。

只是，楊端午的反常，已經讓倪太生了疑問。倪太暗中觀察楊端午，看到了楊端午的書信，明白了楊端午已經知道了當年的。

倪太心裡恐慌，這時，朱舒雅正好過來和倪太聊天。

倪太試探地問，“舒雅，你覺得咱們重怎麼樣？”

朱舒雅忽然被倪太這麼一問，心裡疙瘩一下，“倪大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倪太看朱舒雅一臉的樣子，就知道朱舒雅的心思了，

就說：“在心中，舒雅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朱舒雅說，“多謝喜歡。”

“不但喜歡你，就連重也很喜歡舒雅你呢。”倪太說。

嚇得朱舒雅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呢？”

倪太說：“重這孩子就是不會說話，可是，他在面前，可是一直誇你的。重也對親口說的，他很喜歡你呢。”